第二卷:一笑蔽天  第五十五章:無法忘記的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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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如九的眼睫終於動了一動,她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名女婢,在她的短刀即將紮入謝龍蓮的胸口時單手排開暗格彈出金線——金線的一端纏有菱形物什,在陽光之下似乎泛有七彩流光,不知是用什麼石頭做成的。她右手扯住金線,兩眼眨也不眨的任那菱形石頭穿透了女婢的咽喉!
    “說,誰指使你來的,”她麵無表情,看女婢唇沁鮮血詭笑著軟下身子,“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無可——奉告!”女婢直勾勾地盯著桃如九,突然一手用力拉出已經穿透她咽喉的金線“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那血顏色暗紫,濺了少許在一旁的謝龍蓮身上,謝龍蓮原先站著沒動,卻在那血沾上他後兀地用力撫住胸口,兩腿一軟也倒了下去!
    “龍——”桃如九瞠目大叫,正欲喊人過來卻想到過往的種種,不禁狠狠閉上了眼睛。
    她是有怨的。甚至,還恨了……
    可是——
    她抬手按在胸前,睜開的眸中有奇怪的茫然之色。
    明明不想再看見他的,明明不想再被他牽動情緒,甚至惡毒到有時候想詛咒他去死……可是,這胸口的疼痛是什麼?從再次見到他,那自看到他的眼睛蔓延至整個胸腔的痛,仿佛是一根根荊棘,讓她連掙紮都無從做起,呼吸都沒有力氣——
    木然的眼望向那名女婢,她自己扯出了穿透了喉嚨的金線,早已氣絕身亡。謝龍蓮一身紅衣倒在女婢紫色的血泊裏,竟然詭異美麗。
    他或許會死,會如自己所願的死掉。
    可是她卻不開心。
    陽光之下,桃如九靜靜看著那個讓自己傷極痛極恨極怨極的男人,過了很久很久才輕啟紅唇,喊了府衛過來。
    ⊙⊙⊙⊙
    “廢物!一群廢物!”
    而當尚在宮中的莫離休得知國師府生變,匆匆趕到時聽桃如九一番細說,當場就氣黑了臉!
    此時已是未時,日光退了少許,不似晌午那般悶熱。國師府正廳裏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人,身著朝服的莫離休正站在前方大發雷霆。
    “連刺客都能隨便混進來,國師府還養著你們有什麼用?”莫離休朝服未換,一看就知是匆匆趕到,“要是國師出了什麼事,你們擔得起嗎?!”
    他真是越想越後怕,雖然他至今還未分出自己對桃如九的感情。但如今政局動蕩,自己雖為太子,卻自平定沙漠北荒叛亂之後再無作為,再加上二皇子逃走,朝中奸佞之臣又開始蠢蠢欲動,正是他需要桃如九的時候……
    “罷了,”桃如九聽他罵了一陣子,有些受不了的掏了掏耳朵,“讓他們以後加強防範就是了。”
    “你倒是好說話,”莫離休怒極反笑,“待你哪一日不明不白的死了,估計他們還在隻做嘴上的功夫!”
    桃如九挑了挑眉,沒有接話。
    “來人呐!”莫離休大喝一聲,命守在正廳外的侍衛們進來,沉著臉道:“把國師府內的婢女小廝全部換過一遍,府衛頭領斬首示眾,其餘府衛統統流放!”
    “太子饒命啊!”
    莫離休一聲令下,正廳內頓時哭鬧成一團,桃如九沒有說話也沒有製止,隻是冷眼旁觀這一切的發生。
    她本就沒有多少良心,天下、百姓皆不在她眼中。
    昔日,她心心念念的隻有謝龍蓮和軒然殿,而如今,她拋卻軒然殿,而謝龍蓮——也和她再無幹係!旁人的命在她眼中自然更是不值一提。
    “國師,”待莫離休吩咐完畢,便緩了臉色向桃如九走去,細聲安撫道,“今日讓國師受驚了。”
    “沒什麼,”桃如九漫不經心的答,掃視了一眼瞬間空蕩下來的正廳。
    “孤已經新調了一批侍衛來國師府護衛國師的安全,前幾日二皇子逃逸,恐怕又在暗地裏變著法子想要做些手腳東山再起。國師樹大招風,之前又在沙漠北荒與他作對,怕是他要先挑你下手。”
    桃如九點頭應是。
    “總之今後你要小心些了,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孤,別跟孤見外。”
    “那是自然。”
    說罷嚴肅的話題又閑聊了一陣,桃如九對著莫離休不免有些意興闌珊,她抬起袖口掩住不小心打出來的哈欠,放鬆身子倚在了椅背上。
    “對了,那個瘋郎中呢?”
    莫離休見她無意與他多說,心裏雖然有氣卻也不好發作,隻好找些別的話題。
    “睡著呢,”提到謝龍蓮,桃如九更是無甚興趣。
    “聽說那名刺客有問題,血是紫紅色,後來又沾了一些血到那瘋郎中身上隨即便被吸收進了他體內,是真的嗎?”
    “看不出來太子還挺關心他的。”
    莫離休聞言臉色一沉,對桃如九十句話裏八句諷刺二句調侃的說話態度很是不滿。
    “他是死是活與孤何幹?隻是怕他染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髒了國師的府邸罷了。”
    “髒東西倒是算不上,”說到這裏,桃如九不禁若有所思的別開頭去,“見血即融,縛之於骨,應該是‘蠱’吧。”
    桃如九說的雲淡風輕,莫離休卻是麵色一變。
    “怎麼?”桃如九細細觀察著他的表情,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難不成太子真的對他上了心?可惜謝龍蓮再美,也是個男人啊。”說罷自己倒低聲笑了起來,不知是得意,還是諷刺。
    “國師還是這麼喜歡開玩笑,”視她話音裏的調侃諷刺如無物,莫離休扯動唇角,“走,帶孤去看看那個瘋郎中。海國鑽研蠱術甚久,或許還能從那隻蠱上查到想加害國師的人。”
    桃如九含笑應允,沒有暴露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率先往謝龍蓮下榻的客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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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往客房行去,沿途徒然安靜了不少。
    桃如九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周圍,見連平日打理花草的老徐都被侍衛盯著遣散了出去,一時間也說不清心裏的感覺。
    在國師府已經一年有餘,平日裏她亦不喜出門,雖然府內之人皆因她脾氣溫和而多加親近,她對他們卻沒有太深厚的感情。然而,如今府內之人均被遣散,她卻突然覺得寂寞了。
    人……果真是矛盾的生物呢。
    莫離休靜靜走在她身後為她推著輪椅,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雖然從她的寢居到客房不遠,但因國師府內遍是曲曲折折的回廊,待他們走到客房,也約莫用了一盞茶的時間。
    桃如九擺了擺手示意莫離休停下,自己則伸長手臂去看門。
    經過國師府的刺客風波,做什麼事都要小心著一些,若真讓太子在她的地盤遇上什麼不測,恐怕她的好日子就徹底到頭了!
    方打開客房的門,便見一名女婢手足無措的正站在謝龍蓮的床前,還時不時的垂首對他說著什麼。桃如九長眉一挑,看那女婢因為聽到開門聲而慌忙回過頭來——
    出乎意料的,那女婢竟然生得很是漂亮。
    眼是標準的杏仁眼,瓊鼻菱唇,再加上一頭盤得分外端莊大方的發髻。讓人一眼看去不像女婢,倒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你在做什麼?”心裏突然升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桃如九沉下麵孔,冷聲問。
    “回、回國師大人,奴婢因見謝公子一直在發冷汗,所以正想幫他取下麵具透透氣……”那女婢一驚之下也忘了下跪請安,不禁結結巴巴的回道。
    “不用把他當主子一樣的伺候,”桃如九瞥了她一眼也沒有繼續追問,後見她模樣很是麵生,又問,“你是誰?府內的奴婢不是都被遣散了嗎?”
    “回國師大人,奴婢是府醫的幹女兒,幹爹出門抓藥,便留奴婢在這兒候著,”見桃如九略帶懷疑的上下打量著她,女婢頓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名叫蓮兒,見謝公子一直發冷汗才鬥膽想要幫他取下麵具。可謝公子昏迷之中也不準他人近身,所以奴婢才、才……都怪奴婢自不量力,請國師大人責罰!”
    “好了,我知道了,”桃如九滑動輪椅到床邊,垂眸看著謝龍蓮,“我沒有怪你,你不用那麼緊張。——另外關於謝龍蓮的情況,府醫是怎麼說的?”
    “幹爹說他一時也查不出是什麼病,便想給謝公子開些補氣血的藥……”
    “什麼?”桃如九聞言有些詫異的看向蓮兒,想說些什麼又突然住了口,隻是沉著臉衝她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
    蓮兒垂首應是,衝桃如九和莫離休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木門合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屋內也隨之暗了下來,桃如九看著謝龍蓮,臉上沒有表情。
    “庸醫,”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啟唇,語調冰冷,不知是在說謝龍蓮還是國師府的府醫。
    “的確是庸醫,”莫離休聽她開口不禁一笑,走上前去就要掀謝龍蓮的麵具,“什麼病都沒看出來就胡亂開藥,孤一會兒便派人把他辭了。”
    “你做什麼?”桃如九玉顏沉冷,也不知有沒有在聽他說話,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莫離休觸上謝龍蓮麵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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