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砰”的一聲巨響，剛才被謝龍蓮用力甩上的門又被人從外麵狠狠踹開。桃如九嚇了一跳迅速回身，卻看到一臉陰沉的謝龍蓮。
    瞬間的欣喜——來得毫無預兆，奔騰著快要奪去她的呼吸。
    “龍蓮！”桃如九張開雙臂跑過去，轉眼便忘了他方才的冷漠，把自己的心意袒露人前。
    “站住，”一手格開她的身子，謝龍蓮冷冷睨著她，拿出那個小瓷瓶。
    “這是什麼？”桃如九聽話的穩住身子，好奇的看著那瓶子。
    “化功散。”
    冷冷地三個字，仿佛是噩夢，又似乎是福音。
    桃如九抬起眼來看他，卻看到一雙冷漠的眸子。
    “我不會再逼你坦白你到底瞞了我什麼，”謝龍蓮一字一頓的說，“這江湖若你想要，我便幫你取得。”
    不可能的。
    桃如九在心底反駁。
    他以為一個蓮若寺……可以牽製住整個江湖麼？
    他以為……雪天機會允許別人代她稱霸這個江湖麼？
    他以為……雪天機在得到江湖霸權以後還會留下和他的武功相差無幾的她……麼？
    “小桃，我不會再讓你逃避了，”謝龍蓮垂下頭一手緩緩摩擦在她的臉上，眸光淒苦又溫柔，含著霜，又含著情，“江湖和我，你隻能選一個。”
    愛的越深，痛的越濃，可為什麼連恨她也不能？
    相思成縛，縛又成繭，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難道非要雙方的心都絞碎了才肯罷休？
    桃如九不答，躲過謝龍蓮探究的目光。
    沒有你，我何必稱霸這江湖？
    沒有你，我稱霸這江湖又有何用？
    沒有你，我還這麼拚命……做什麼？
    “小桃，”似是察覺到她思緒的漂浮，謝龍蓮撫著桃如九臉頰的手不禁加了些力度。他抿緊唇瓣，有些艱難的開口，“放棄——稱霸江湖吧！”
    仿佛哽在喉頭的話，虛弱的像是一種懇求——怎麼能拒絕？
    她怎麼忍心……拒絕？
    桃如九抬起下頜越過謝龍蓮的肩膀去看窗外皎潔的月色，過了很久才動了動嘴唇。
    “……好。”
    當那個“好”字一說出口，心底的空洞再次塌陷，沉沉落落，似乎找不到盡頭——
    好什麼……呢？
    明明已經決定被他恨了。明明已經決定用最殘忍的方式來……保全他了……
    而聽到這一句話的謝龍蓮臉上卻似被渡了一層神光，五官美得幾近不祥！他伸出雙臂，似乎是在確定著什麼——
    突來的驚喜震動著他的耳膜，即使是謊言……
    終於確定似的把近在咫尺的桃如九狠狠地抱在懷裏，用幾乎要把她擠碎一般的力度！
    “我聽到的，是真的嗎？”他張開口，聲音在顫抖，“小桃你說的是——‘好’嗎？”
    “是，”桃如九苦笑。
    “原來是真的……”謝龍蓮低聲說，呼吸有些急促，“我不會再問你你背負的到底是什麼秘密，我等你親口告訴我的那一天。小桃，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麼，”他抿了抿唇，笑靨如花，驚人美麗，“快告訴我，江湖我可以為你奪得，你要的任何東西我都可以幫你取得。你快告訴我……隻要是你說的，不管是什麼事，我都會答應你！”
    “那麼，給我一場婚禮，”桃如九從他懷裏抬起頭，蜻蜓點水般的一吻——落在了謝龍蓮微啟的薄唇上，他同樣沒有拒絕。
    周圍靜靜，暗香浮動，緩緩抬起的少女的臉，染上嬌憨的笑顏，美麗不可方物，“回到蓮若寺後，請你娶我為妻。”
    “好……“謝龍蓮抱緊她，垂下雙眸。
    天色漸漸亮了，可他不想看，也不敢看。
    這夢如此美好，請賦予它神力，讓它像一輩子那般漫長。
    不要醒，不要去察覺，不要去拆穿，盡管他知道一切都是謊言。
    夢太美，就算最終成夢魘。
    ——但請不要讓我醒來……
    月色之下，兩人緊緊相擁。
    緊密的擁抱，似乎消除了之前的所有隔閡。桃如九閉上雙目，再也看不見漫天銀白的月色和隱在月色之中——那一抹黑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