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要到新年了，這陣子柒記跟著一夜雨幾乎把淮芳逛了個遍，上山、下河、酒樓、茶肆、鬧市、野外，柒記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夜雨不是不愛出門的。
    “師父，你喜歡淮芳嗎？”
    柒記坐在船頭看著坐在船尾的一夜雨問到。
    一夜雨聽見柒記的聲音，輕輕的轉過頭看向柒記的方向，她像是魂魄也隨著河水流走了一般，眼神顯得有些空洞，像是看什麼都不聚焦的樣子。
    一夜雨還是戴著那張銀製麵具，柒記隻看得見一夜雨的眼睛，她坐在小木舟的竹椅上，背靠著椅背，整個人顯得有些懶散，她的一支手的手指放在河水裏，船家劃著船，她的手指就從水麵上留下一條淺淡的痕跡。
    “喜歡。”
    過了許久一夜雨才輕輕的回答了柒記的問話。
    因著柒記坐在船頭，看向的是船尾的方向的緣故，船在前行，他看著周圍的景物卻是在倒退，可是一夜雨坐在船上，她沒有倒退，那種感覺就像是她在靠近他。柒記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奇妙。
    “師父既然喜歡，為什麼不在這裏住下來呢？為什麼還要回白澗山？”
    柒記不明白一夜雨這種冬天來春天走的行為，她明明是一個不喜歡麻煩也不喜歡長途跋涉的人，為什麼她不直接住在這裏，而春天又一定要回白澗山呢？
    一夜雨有些空洞的眼睛忽然漸漸的聚起了光彩，她抬眼看向柒記，然後緩緩開口……
    “再好看的風景看久了也會厭倦的……”
    而白澗山山穀的黑暗她早已經習慣。
    一夜雨說完話就又轉過頭去看兩岸的風景了，不和柒記說話，她的眼神又飄蕩了起來，整個人慵懶得就像要融進周圍的景色中去。
    大賀的第一長河涇河從平川州的土地上流過，並在平川州有許多細小的支流，現在柒記他們所乘的這艘小舟就行駛在涇河最有名的支流紅紗江上。紅紗江的沿岸是淮芳風景最秀美的地方，不管是外地人還是本地人都喜歡在紅紗江上坐船遊覽，因著人多景好，許多酒樓妓館都沿江而建，經常會有花樓的姑娘拿著姹紫嫣紅的衣服在河邊浣洗，傳說前朝曾有位出名的詩人看見此景寫下一首詩篇，而紅紗江也是因此得名。入了夜，紅紗江河畔兩岸的高樓會掛起大紅的燈籠，這是才是紅紗江最美麗也是最熱鬧的時刻，燈籠映著河水一整夜也不會熄滅，歌女的歌聲、絲竹管弦的樂聲、男男女女的調笑這些聲音都回蕩在淮芳的夜空，真真是紙醉金迷，亂花迷眼。
    以前一夜雨帶著柒記出門，總是午睡後出去天黑前回來，今天卻是入了夜了也不曾下了那艘木舟，小船飄蕩在黑色的河裏，不同顏色的燈籠的光投在了河水上也打在了一夜雨和柒記的身上，他們坐在船上，吹著夜風，聽了大半夜的絲樂聲才回了家。
    臘月二十九那天，淮芳的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燈籠，整個淮芳城隻一家的家門口掛著的還是兩個素色燈籠。一夜雨是不過年的，連帶著老鍾和柒記也不過年了，。老鍾跟著一夜雨多年早就習慣了，柒記雖然是今年才跟著一夜雨的，但是對於不過年他也沒說什麼。
    不過柒記還是有點難過的，因為大年初一是他的生日，而往年都是母親陪著他一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