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幻衣……
    一夜雨突然想起了那陣把她從黑暗裏喚醒的聲音，那聲音就是白幻衣的，他一個人在地下應該很寂寞吧……
    那天白幻衣替她擋了一刀死了，而一夜雨想不起和白幻衣發生過什麼，看白幻衣隻當是救過她命的陌生人，一夜雨又是心性淡漠之人，雖說心有感激卻談不上有多記掛，那時她身體虛弱又急著想逃出萬骨門，一夜雨便沒有去管白幻衣的遺體，她把他留在了這裏……那時她隻當他是一個陌生人，現在她卻有些後悔了，也不知沐英芝把他的遺體怎麼處理的？但可以肯定她不會將他好好安葬。
    白幻衣……
    若是有機會找到他的屍體，便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醒了？”
    沐英芝突然發現一夜雨醒了，出現在了一夜雨的身前，她語氣似笑非笑，尾音還帶著點驚奇。
    “多……多虧師父……手下……留情……我……我才……還能……醒過來……看……看師父……最後一麵……”
    一夜雨語帶諷刺，長時間不說話導致她現在一開口聲音非常沙啞，就像兩塊粗糙的石頭在摩擦一樣。
    “我以為你是醒不過來的。”
    即使那一刀她刺偏了一點，沐英芝想的也是留著一夜雨一口氣在，好取她最鮮活的心頭血，那樣的一身傷，她沒想過她還能醒過來。
    不過醒過來就醒過來吧，她現在這個狀態，一會兒她剖心取血的時候也不會有力氣翻騰出多大風浪來。
    一夜雨不再說話，隻一抹淡淡的笑意凝結在了臉上，她也不去看沐英芝。她對長生不死藥的了解比沐英芝高多了，浮魂草已經放進了藥爐，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想活著就得趕緊想辦法。
    一夜雨當然不想就這麼死了，特別是這種死法，讓沐英芝拿著自己的心頭血練成長生不老藥。
    依現在自己的身體狀況，反抗肯定是不行的，那就隻能智取了。
    “在那兒想什麼呢？”
    一夜雨是沐英芝養大的，即使一夜雨臉上沒什麼表情，她也能從細微處知道她在想什麼。
    “阿雨，我勸你不要動什麼歪腦筋，沒用的”
    現在什麼都準備好了，沐英芝就等藥爐裏的藥材自己反應飄出丹香的那一刻殺人取血了。
    沒什麼事情做了，沐英芝就在石桌旁坐了下來，看著一夜雨。
    “你當年……為什麼……要……離開我和爹……”
    一夜雨緩慢的問出口，她現在並不是想要問出什麼真相，她對那些都沒興趣了，她並不稀罕沐英芝這個母親，她和她聊這個，隻是想找出沐英芝的軟肋，而最有可以是她軟肋的，就是柒桓，一夜雨的父親。
    “嗬嗬……你都知道了？”
    沐英芝知道一夜雨是最了解長生不老藥的，她看見自己煉製不死藥肯定就會猜到她們的母女關係，而且陸甲傳出來的消息，她之前去過赤山，恐怕赤山那個賤人把什麼都告訴她了。
    “並非我要離開你們，是你爹抱著你走了，他……不願意我和你們生活在一起……”
    “嗬嗬……”沐英芝說著笑了起來，搖了搖頭，眼神有些暗淡。
    “那……為什麼……你後來不認我？”
    問到此處，一夜雨心裏還是免不了有點低沉，即使她對沐英芝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沒了柒桓，你便什麼都不是，當初懷上你，我是想利用一個孩子來留住他，誰知……他竟然為了葉盼煙那個賤人，可以狠心至此！帶上你丟下我就跑了！”
    沐英芝說話狠辣了起來，她緊緊握住了椅子把手，手背上青筋突現。
    “那你……為什麼……又要帶我回來……”
    說了幾句話，一夜雨的聲音已經不那麼沙啞了。她望著黑黝黝的山洞頂，就像她問的不是沐英芝，而是在向黑暗處的誰發問。
    “我一開始也沒有認出是你，也是看你天分極高才收養你的。”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是我你還會帶我回來嗎？”
    “……不會，看見你就會讓我想起柒桓對我是多麼狠心，我怎麼會想要看見你呢？”
    “你養了我十幾年，就真的沒有半點情分？”
    一夜雨的心在沐英芝一個個回答下，已經一點點死了。現在這個問題，就是沐英芝不回答，她也知道答案，若是真有半點情分，她又怎會拿她煉藥。
    “沒有！”
    果然……沐英芝回答得斬釘截鐵，一絲遲疑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