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回憶至幸至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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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一家人有說有笑,夏沉西掛了電話,有一種不切實的滿足與幸福感席卷了全身,他不知道是令於的影響大一些,還是這和諧的畫麵對他影響大一些,他竟真的覺得,原來能這麼開心。
他嘴角微仰,露出一個不難察覺的弧度,握著手機的手緊了又緊。
我本有一個樂觀的開始,可途徑了太多的悲觀,別人都勸我相信希望,可我每次遇到希望時我想到的都是隨後的絕望,所以我寧願一直平淡著,也不願為了可能,拿我的心情冒險。可誰又甘願寂寞,誰又故意喜歡孤單?令於一開始接近,他就不排斥,盡管知道,這人一些刻意的行為讓他生疑,可他並不覺得有任何危險足以讓他遠離,他順從,附和,堅持,不妥協,隻要是那人想要的,他都願意給,他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勸自己,這隻是開頭,隻要他懂得在過程中知難而退就沒有關係,可每次說出來的話都是他不願意離開。他確實搖擺不定,左右為難。可每次隻要兩人在一起,他心裏的答案就隻剩一個。
夏沉西拿起手機發了一條幾個字的短信,隨後玻璃窗上映出的人,臉上淺淺的酒窩越來越深。
晚飯後,官心正在哄小女兒睡覺,客廳裏夏沉西正在削洗好的水果,翟迪坐在沙發上看似專心的看明天訴訟案的資料,實則觀察著夏沉西的一舉一動。匆匆翻過後,他隨手拿起一塊兒切好的西瓜,然後盡量不經意的問,“你今年是23吧,”
“嗯,”
“我聽說東子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嗎?”翟迪旁敲側擊,一邊還觀察著夏沉西的表情,生怕這人想起不好的回憶。
“剛分手。”夏沉西回答的很直接,他切好水果,一一的擺好,然後自己坐好,沒等對麵的人繼續問些什麼,就自問自答起來。“叔叔您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戀愛,您別聽東子亂說,我沒談女朋友,不過……”夏沉西遲疑了一會兒,翟迪很肯定的以為這人雖然沒有女朋友,但估計是有喜歡的人了,他怕夏沉西在他麵前不好說話,連忙安慰,“你不用擔心家裏,隻要你喜歡的,我跟你媽媽肯定是支持的,你看上的人,我們肯定放心。”
夏沉西聽到這話,該喜該悲他都分不清楚了,“我,我知道你們……但現在……”他支支吾吾的,組織好的語言也瞬間變得不那麼清晰,該解釋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
“沉西,可能你自己還沒理清楚你現在的心情,等著你一切都準備好了,再跟我們說也不遲,我跟你媽媽就怕你一直走不出來,今天聽東子那麼說,你你媽當時沒表現出來,心裏別提多欣慰了”
“我知道,讓你們操心了,”
“你這麼大了,你的事情我們一般沒多過問,我也知道,你一向都比較有主見,該說的都跟我們說,不該說的一點不提,今天要不是東子說起來,你感情上的問題,別說我了,就是你媽媽也不敢提。雖然你不跟我們住一起,可官心是你媽媽,這一直沒變過,你跟文耀之間,她一直偏愛你,我從來沒覺得有什麼,因為換做是我的話,我肯定也會這麼做。”
“翟叔叔,您別這麼說,我是這家的兒子,你們想知道什麼,想問什麼,都是應該的,我沒說過我感情上的問題,是因為之前有約定,約定之後也確實沒有談過,但要是真的發生了,我肯定不會瞞著你們,至於東子說的,我確實沒有女朋友,但有喜歡的人,但現在還沒到跟你們說清楚的時候,畢竟我們大學大學都還沒畢業。”
夏沉西說了一大段,翟迪就聽到一句,他明顯比夏沉西激動很多,對著夏沉西再次確認“你們還是一個學校的?一個班嗎?”
“不一個班,一個大學的。”
“一個大學很不錯,我們不著急,你什麼時候確定了,帶回來一起吃個飯,你媽肯定高興。”
“好。”
……兩人坐在客廳說話,官心在房間裏其實也整個參與了聊天的過程,雖然聽不到說什麼,但時不時的開門觀察觀察客廳的情況,翟迪剛從客廳回房間,官心迫不及待的就拉著人要一五一十的全都聽清楚。
夏沉西這邊還沒到房間,就被拉到了何尚東的房間裏,何尚東關上門,拍了拍胸脯,然後說,“你剛才嚇死我了,我以為你什麼都不顧了,現在就要告訴他們,”
“我還不傻……你不要說漏嘴就行,”
“這是你的事,要說也是你說,”何況,就是讓他說,他也說不出來。
“我問你,你說實話,你不會是因為葉……什麼的事,刺激了吧?”何尚東沒把名字說出來,時隔太久,他也不想去刺激夏沉西。
家裏人大都擔心,怕夏沉西走不出來,可是這人現在算是走出來了,可感覺又掉另一個坑了。
何尚東猜想,要說夏沉西被那件事刺激了,然後不喜歡女生,或許也是說的通的。
“東子,”
“嗯?”
“你想多了……”
夏沉西的印象裏,至幸與至哀是同等的,享受了多少,上天就會讓你彌補多少。同一件事情,他能回憶著笑,也能一碰就疼。活著的葉棲,是他的至幸,死去的葉棲,是他的至悲。我能替你去死的感覺從來沒有像那時一樣強烈過。
兩人高二下半年認識,女孩兒是文藝委員,他是班長,因為學校的一場晚會策劃,兩人課下幾乎都呆在一起。
那時候的夏沉西,認真,好學,開朗,樂觀,不再處處為人伸張正義,也不再仗著身後有人惹是生非。
那時候的葉棲喜歡唱歌,攝影;
吃飯喜辣,口味偏重,特別不吃奶油製食品,愛吃生鮮,但就是學習不好。
女孩兒長得幹淨,性格內斂,很容易臉紅,那時候簡單的拉拉手,抱一抱,女孩兒從耳朵到脖子都是紅通通的。她會偷偷從家給他帶盒飯,冬天會給他暖手,他說她笨的時候她會佯裝生氣,然後幾天不跟他講話,隻陪著他學習,但她唱起歌來,完全會讓他沉迷,倆人寒假的時候,瞞著家裏偷偷出門去看喜歡的演唱會,她們從沒有許下任何的山盟海誓,可女孩兒為了她,拚了命的學習,隻是因為他說過,“葉子上什麼雪學,我就跟著她去唄。”
相識兩個月,兩人開始戀愛,相處一年零三個月。
兩人報考的學校,就是現在夏沉西所在的學校。當年,兩人成績不同,但收到的錄取通知書卻是一樣的。七月初,本來約好的一起去所在大學看看,那天,他在門口等了一天,連夜趕回去的時候,心就一直在陣痛。
女孩兒出事了,這種感覺怎麼都消除不了。
葉棲家裏人在醫院都哭瘋了,他僅存一點的希望在看到那一房間的傷心時冰涼到極點,然後破碎成渣。
他們還沒有一起上大學,他們還沒有許下一生一世。
他朦朦朧朧的好像看到有人要帶女孩走,他想起身拉住那人的手,問一問,“我能替她嗎?”
他被人從街上拉回來後,昏迷兩天,站在墓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然後自言自語。
“大學四年,我陪你四天,沒你的日子,度日如年,你說是不是特別對。”
……
醫大五年,前三年,是承諾的三年,不戀愛,不談及,慢慢忘記。
兩人的照片很多,但大多都是女孩拿著的,兩人租了一個私人的儲蓄櫃,裏麵放的都是相冊,他都忘了,到底有幾本。
他從這個家裏搬走的時候,把唯一一張他洗出來的照片留在了房間。上麵女孩在糾結著學習,表情苦悶,撅著嘴,一臉不滿,他一隻手捏著女孩兒的臉,想讓她表現的開心一些,四年後的現在,夏沉西拿著這張照片,眼裏心裏都是惋惜,他本來該難過的,可看著那張皺在一起的臉,還是微微一笑。
“葉子……”溫柔的喃呢在房間裏回旋,夏沉西把照片重新放在書架高處,然後自語自話道“你肯定是站在我這邊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