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距離與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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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沉西的生活需要一個契機,令於就是那個契機。
一個人的高冷其實就是孤獨的一種方式。
因為他們都曾在黑暗中不知所終。
在對話與對話的最後,才發現是自言自語。
在無數次要爆發的環境裏,選擇了獨自承受。
在喧囂的熱鬧裏退居人後。
他們的內心很複雜,隻不過不知道該怎麼表現,或不敢表現。
情緒被編製成一種程序,讓他們在合適的場合裏哭笑,時間久了,仿佛這才是正確的,以至於他們都忘記了,情感來自於內心,而不是表現在臉上。
夏沉西是被動的,不管是生活,感情,還是學習,都是因為環境才讓他做出了選擇。也許他不想成為這樣的人,可是記憶成網,在他腦子裏早已形成了思考的模式。
他常年形成的生活規律、娛樂習慣、說話方式、自身形象,都來自他的記憶,記憶裏他本該是這樣的人。
他爸在世的時候,他曾立誌成為像他爸爸一樣的特警,除暴安良、救人於水火,成為全家人的英雄,那時候還不滿五歲的他,就知道什麼是勇敢,正義,樂於助人。
他爸走的時候,他剛五歲,短暫的痛苦之後,生活就像是沒有方向的帆,哪裏有風,他就飄向哪裏。他還是一樣的勇敢,隻不過他就是一隻沒了利爪的豹子,他把一切的凶惡都表現在臉上,讓所有人都害怕。實際上他並不厲害,也沒有值得厲害的後盾。他表麵上越勇敢,代表著心裏越害怕。
五年後,他媽媽改嫁。
他跟同學打架,那人被他打傷住進了醫院,他媽一個勁兒的給老師、家長賠禮道歉,回到家,他媽沒打他,也沒罵他,隻是讓他閉門思過,這是他爸生前最喜歡用的懲罰方式。晚上,他看到他媽趴在男人的懷裏,哭的傷心,嘴裏一直在說著,“都怪我,我沒教好他。。。。。。”
兩年後,他搬到現在的家裏,把自己活成所有人喜歡的樣子。
他在令於麵前,有些他沒感受過的情感會流露出來,所以。。。。。。。。。。他舍不得放手。
實習的第二個月,夏沉西換了實習醫生,實習的模式也完全改變了,他旁聽的機會多了很多,可以更多的接觸到病人,甚至跟著進入手術室,做一些簡單的助手工作。在重複被要求了幾十遍的情況下,他已經可以脫開課本,自己寫病曆,他能清晰地記得手術前每一步的清潔消毒工作,甚至出色的完成,他可以很冷靜的麵對手術台上的病人,穩穩地拿起剪刀。。。。。。。。
他每天還是一個人,但總有一些東西不一樣了。
令於每天設計或者總結比賽的時間都盡量壓縮,好讓他晚上有更多的空閑。
晚上八點,他都會準時的坐在電腦前。
因為電腦那邊夏沉西在。
最近幾周,令於總是很準時,夏沉西就算晚上加班,八點之前也能到家,倆人從不斷地通電話,到一起玩遊戲或者一句話都不說的看完整部電影。
“你還沒吃飯?”夏沉西聽到電腦那邊叫人吃飯的聲音問。
“一會兒吃。”令於不想搭理在他房間裏說話的人,隻是盯著電腦。
“那你先去吃飯,我也沒吃,有事一會兒再說。”
“你也沒吃飯,今天又加班了?”
“恩,來了幾個重症病人,醫院很忙。”
“你晚上吃什麼?”
“還不知道,我去看看廚房裏還有什麼?”
“我們晚上吃什麼?”令於問的是還在房間裏等他的宋一宸。
“你昨天說的,今天要請客吃火鍋。”宋一宸對於這人記憶力再三的下降已經無力反駁。
“叫外賣吧,今天太晚了。”令於把電腦合上,然後開始找名片。
他現在聽到叫外賣三個字,腦袋都大了,“為什麼你談戀愛,受罪的是我。”宋一宸覺得,令於那種人為了擠出晚上的時間,可以白天一直高強度用腦,可是他不用,他晚上真的很閑,現在他不過想出去放鬆一下,都身不由己。
“你一個人練習解密,我不放心。”令於對這次比賽是誌在必得,雖然宋一宸的角色不是至關重要的,可是他還是容不得一點差錯,他相信宋一宸的能力,可是他不能讓萬一這種情況出現。所以每次練習,他都得親自監督,他白天連帶著晚上的練習一起結束,宋一宸肯定跟他的進度一樣。
宋一宸不知道怎麼才能把令於從自我中罵醒,他這幾天白天要高度用腦,晚上立馬停下來,他會受不了。
“你看看你想吃什麼,我讓他們送過來。”令於把單子遞給宋一宸,算是安慰。
讓他吃外賣就算了,還三天重複一家,“你自己吃吧,我出去吃。”
宋一宸拒絕。
“你確定?”令於看人不點,自己看看單子,就給外賣的打電話。
宋一宸不確定,這次的比賽保密性很強,要是他們出去吃飯,都得跟著公正人,要是一個人出去吃飯,身後跟著一個陌生人,看著他吃,他受不了,所以他才來叫人,兩人總不至於太尷尬。可是令於最近不是在酒店吃,就是叫外賣。
“快點兒,要吃什麼?”令於打通電話,再次問宋一宸。
“皇麵,熱焦粉,雞翅一份,脆皮蛋皮卷,三明治一份,三鮮豆腐湯,飯後甜點要。。。。。。。”宋一宸一一的說著要點的東西。
令於越聽越不像話,“你吃得完嗎?”
“這些我都吃過了,不點。”令於在宿舍算是他們的大哥,可是這幾天令於的所作所為把他這個小弟的脾氣都磨光了,早知道是這樣,他當初寧願在學校呆著。
聽到宋一宸這樣說,令於也不生氣,把單子往人手裏一放,“用排除法,點你沒點過的。”
宋一宸差點就氣得打人了,這人勸他來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種情況。
比賽是封閉式的,每個參賽成員房間裏都有攝像頭,單獨外出時,會有專門的人員跟著,來這裏比賽的天南海北什麼人都有,每個人都跟防賊似得防著對方,起初還好,不管是比賽練習還是商量對策,白天包括晚上時間正好安排的很好,可是現在令於每天要抽出來三個小時約會,所以白天的強度加強,晚上他一個人完全無聊到死。
“你這樣我明天沒法比賽。”令於現在最擔心的,一個是夏沉西,一個是比賽,有時候就得使點卑劣的手段。
令於果然不再隻關注電腦了,“你這是在吃醋?”
宋一宸覺得他真的沒辦法跟令於溝通,這場比賽他隻是一個小助手,他可是無報酬奉獻出自己的時間,為什麼現在要受到這種待遇。
“我他媽有病啊,我吃的哪門子醋。”他有女朋友的,隻不過他女朋友現在隻顧著準備考試,顧不上他。
“那你現在這樣是幹嘛?”
“我無聊行不行。”
“你要是不給我想點辦法,我就在這兒看你倆約會。”宋一宸往椅子上一坐,表明態度。
“你怎麼學得跟孟陽一樣。”孟陽是他們宿舍最不要臉的人。
“被逼的。”
“聽就聽,別說話。”
宋一宸怎麼都沒想到,他其實對兩個男人談戀愛一點興趣都沒有,他隻是想打發一下晚上的時間。
宋一宸沒聽到任何有價值性的信息,兩人聊了一會,就開始看電影了,令於看一段,就某一個片段會發表一下自己的觀點,那邊夏沉西說了什麼他就不知道了,因為令於戴著耳機。
夏沉西其實沒怎麼看電影,他說了晚上得趕一個報告。全程差不多都是令於一個人自說自解,他大概也隻是聽懂了電影的內容。
“我下周就回去了。”令於怕人不記得了,再一次提醒,
“我知道,你昨天說過了。”
“你下周忙不忙?”
“肯定忙,最近都很忙。”
“一天時間都抽不出來?”
“看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說你什麼時候有空,我什麼時候回去。”夏沉西知道這人在開玩笑。“我下周可能要跟著老師出差,不過他也沒說具體時間。”
“那你有時間跟我說,我在你走之前回去。”
“好,回頭我問問。”
夏沉西自己都不知道的那部分空白,被令於填滿了。
人們常說的,當一個人的存在成為了你的習慣,他在的時候,你會覺得他是可有可無的,當他不存在了,你就會發現他像個小偷,偷走了你生活的一部分,從此你就像少了一隻腳一樣,寸步難行,明明你的腳還在。
其實在他出現之前,你的生活一直是缺了一部分的,他不是小偷,而是你貪心了。
誘敵深入,方能穩操勝券,在這場愛情遊戲中,令於就像一個獵人,隻不過他的獵物隻有夏沉西一人,他步步為營,讓夏沉西主動進入他的牢籠,他以愛為名義,世上又有多少人能躲得過?他隻記得按照自己的方式走,卻忽視了走的人的感情。
令於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隻要夏沉西,可是他選錯了方式,讓本來該愛的人受了太多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