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上班族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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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偉被一陣尿急生生憋醒。
天已透亮,陽光照在窗簾上,帶來樓下車水馬龍的聲音。
高偉捂著下身跌跌撞撞地衝進衛生間,剛準備掏出“水龍頭”一瀉千裏,卻看見馬桶上坐著一臉茫然的新室友。
臥槽,高偉急忙轉身,膀胱處傳來一陣痛楚。
“怎麼不鎖門啊?”高偉皺著眉抱怨說,一邊急得直跺腳,心裏想著幸好自己睡醒了,要是迷迷糊糊地還不得尿你一頭一臉?
“衛生間鎖壞了,我剛準備等你起來和你說。”裏麵傳來抽水的聲音,新室友胡茲濕著手走了出來,穿著白襯衫,清瘦的麵龐顯得眼睛有些深邃,臉上微微泛紅,估計是被剛剛的狀況嚇到了。
高偉二話不說趕緊進去開閘放水,同時深深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衛生間的鎖確實是壞了——上一個奇葩室友的傑作。
“是壞了,待會我就打電話讓人來修。”高偉抖了抖說。
“住著還習慣嗎?”高偉望了眼胡茲,看他的精神已經恢複了,沒有昨晚的極度疲倦。
“挺好的……”胡茲靦腆地笑了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穿上外套和鞋子。
“昨晚沒事吧?”高偉試探性地問。
胡茲的笑容頓了頓:“沒事……主要是加班太晚了。”
“雖然我沒資格說這個話,但是我覺得年輕人有幹勁是好的,但也要愛惜身體,畢竟身體是最重要的,工作沒必要那麼拚命,錢是賺不完的,但生命是有限的,你也沒必要那麼拚命嘛……”高偉委婉地說著,他對室友的工作狀態確實是有些不能理解。
胡茲抬起頭直直盯著他的眼睛,高偉覺得有點方,被盯得十分不自在,他看出那眼神裏似乎有不可思議的意思。
氣氛有些凝固,牆上的時鍾在滴答滴答地走,胡茲似乎歎了口氣,說道:“謝謝您的好意,我以後一定注意,但是我得先去上班了。”然後低頭整理起了公文包,
“這麼早上班啊?”
“是啊,快七點了,我得先走了。”胡茲拎著包就準備出門。
“不吃早飯嗎?”高偉叫住他,在他眼裏早飯是一天精力的來源,不吃早飯能好好地工作?
“戒了。”胡茲淡淡地一笑,輕描淡寫地回答道,隨後開門走了,留下一臉錯愕的高偉。戒了?高偉懵逼,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流行些什麼呀?早飯也能說戒就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本錢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地揮霍吧!
高偉在心裏嘀咕了好一會兒,刷了牙洗了臉,吃了一頓熱氣騰騰的早飯,崔媛的電話打來了。
“高偉中午去萬達吃飯吧,聽說新開了一家拉麵館特別好吃。”
“又吃?你前幾天不是說要減肥來著,我看你減肥效果最好的就是你的嘴皮子了。”高偉不留情麵地揭穿道。
“幹嘛!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呀?不就是吃頓拉麵嗎,我才不信會受到上天的審判,還有,你是不是嫌我胖呀?是不是?”崔媛不滿地質問道。
“哪敢啊……小主您想吃咱就去吃唄,反正肉又不長在我身上。”高偉壞笑著回道。
“你……”
在車行忙了一上午,高偉覺得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喚了,崔媛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發來,他收拾好店門騎上單車去接崔媛。
崔媛早早地等在樓下,看見高偉便將包包往他脖子上一掛,一屁股跳著坐到後座,摟住高偉的腰,頭緊緊地靠著高偉的後背。
“放開……”高偉有些難為情,一路上收獲無數的關注,有好奇,有羨慕,更有明顯的仇恨的目光:情侶都去屎!
“不,我就要這麼摟你一輩子。”崔媛死死不肯放手。
高偉無語,硬著頭皮總算是到了吃飯的地方。
拉麵館確實不錯,高偉一邊吃著一邊聽崔媛嘮叨公司裏的那些事兒。
“我跟你說,現在公司的競爭實在是太激烈了,大家都千方百計地想辦法往上爬,我們部門的那個Marry,為了爭那個外派的機會,聽說都和部長睡了,那個部長,嘖嘖,頭發都掉光了,我看他一眼都吃不下飯。”崔媛仿佛經曆了災難,一臉的劫後餘生。
“現在上班那麼辛苦嗎?怎麼感覺工作起來連命都不要了?”高偉問道,腦海裏想著昨晚室友那張疲憊到麻木的臉。
崔媛敲著筷子說:“那可不嘛,現在競爭太激烈啦,最可怕的還不是工作量的問題,你知道我們公司策劃部新調來一個實習生,那家夥慘的,每天給人端茶送水不說,因為是新人,整個部門的人都欺負他,什麼填表啊送單啊買外賣啊雞毛蒜皮的都落在他頭上,部門出了問題也是他背鍋,說他實習生啊啥都不懂,這不昨晚被我們經理一頓臭罵,簡直不要太慘。”
“怎麼這樣啊?”高偉聽著有些生氣,“新人大家應該多照顧,哪有這麼欺負人的?”
“我的傻大偉哦,你沒在那個環境裏生存你不知道,那些人天天業務壓力就大,每天還要擔心被上級責罵,好不容易來了個沒有資曆的新人蛋子,可不就成了他們的出氣筒了。”崔媛無奈地歎了口氣。
高偉沒想到現在的工作環境是這麼殘酷:“那實習生是不是傻呀?總不能白白被人欺負吧?”
崔媛一臉你真是圖樣圖森破的表情:“你以為每個人都那麼走運像你一樣有個好爹好媽,大學畢業直接有房有店啥也不用操心?你知道現在找個工作多難啊,實習生都排著隊等著進公司呢,你有意見?OK你走人換下一個……上班族的煩惱你懂不懂啊?”
高偉想到新室友,他也是剛剛步入職場不久,是不是也遭遇到這樣的事情?那他今天早上說的話是不是太過狂妄,甚至有些幼稚。
“好啦好啦,那些煩心的事就不提了,對了,你那新室友怎麼樣啊?我的高大公子?”崔媛見高偉的眉頭凝成了一個節,趕緊換了個話題。
“啊?”高偉回過神來,“還好吧,就是生活習慣上有些差別,其他的還好。”
“那哪天把他叫出來啊,讓我也認識認識,以後咱倆辦事的時候還得麻煩他避一避啊~”崔媛眨著眼睛一臉壞笑地說。
“一邊去吧你。”高偉白了她一眼,這丫頭怎麼比自己想的還多。
晚上,高偉在客廳看電視,十點左右,門開了,新室友回來了。
高偉回頭打招呼,看見胡茲的臉色好像又不太好,開了門拎著包就往屋裏去。
“小胡,等等。”高偉喊住了他,從茶幾上拿起一張單子遞給他,“這是居委會要填的居住調查表,你填一下。”
胡茲停下了,灰蒙蒙的臉龐沒有什麼神采,他走過來,伸出左手接過了單子。
“你就在這填吧,明天一早我就要交過去。”高偉害怕再次冒犯到他,說話也變得小心。
胡茲拿起單子,麵色凝重地看了看,似乎在想些什麼,半晌他又把單子放下,艱難地開口說:“高先生,能麻煩你幫我寫一下嗎?……我有些不方便……”
“怎麼了?”高偉一是被這‘高先生’下了一跳,二是被這不方便嚇了一跳。
胡茲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小胡你說呀,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你的。”高偉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室友變得特別陌生——雖然他對他也不甚了解。
“今天不小心弄傷了手……估計字是寫不了了……麻煩您幫我代寫一下……”胡茲一臉為難地說。
高偉鬆了口氣:我去,嚇我一跳,我以為你是什麼通緝的逃犯什麼的,原來是弄傷了手啊,真是一句話嚇人半條命……
“傷哪了?我這有創可貼。”高偉看見他的右手一直藏在袖子裏。
“沒事,我已經處理過了,小傷而已,您快寫吧,我報給您寫。”胡茲把手藏在身後,故作輕鬆地說。
高偉覺得有些不對勁,哪有小傷妨礙到寫字的地步?他去拉胡茲的右手:“給我看看,小傷也不能大意,感染了也是不得了。”
胡茲一直躲避,可他哪是擁有六塊腹肌的高偉的對手,高偉搶過他的右手把袖子摞起來一看,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這特麼是小傷?
整個右手的手麵都被燙破了皮,血和肉攪在一起,大大小小的水泡往外湧著膿液,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這特麼是小傷?!
胡茲的右手不停地顫抖,可能是傷口暴露在空氣中,他的臉因為疼痛開始抽搐,他試著要把手抽回去,卻被高偉生生地按住。
高偉形容不出心裏的感覺,雖然兩人並不熟,但是看到胡茲的傷口,就像看到自己的弟弟受傷了一樣,他嚴肅道:“別動,我去拿藥,你動一下我就打你!”
胡茲有些傻傻地坐在沙發上,卻也像個聽話的孩子一動也不動,可能他也被這話懵住了。
高偉拿來了雲南白藥和紗布,將紗布弄濕清理了傷口,小心翼翼地把藥敷在燙傷的地方,胡茲別過臉,似乎不願顯示出自己的弱點。
“你說,好好的右手弄成這樣,你一單身狗還怎麼擼?”高偉一邊包紮一邊感歎道。
胡茲依舊別著臉,卻也一聲不吭。
“怎麼弄的?”高偉用平常的口氣問,似乎看見的真的是小傷。
“晚上吃飯的時候開水壺灑了……”胡茲輕描淡寫地回道。
高偉不好再問下去,他把胡茲的傷口包紮好,幫他填寫好了調查表,望著胡茲疲憊不堪的臉有些不忍:“傷口別碰水,明天我幫你換藥,雖然你弄成這樣應該好好休息的,但我猜你明天還是要去上班,注意點吧,照顧好自己……還有……上午我說的話可能有些不妥,希望你別掛在心上,我這人就是管不住嘴,你別往心裏去……”
胡茲沒有說話,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清瘦的臉上掛著些許汗珠,他默默地回了房間,高偉坐在客廳,聽不見一點聲音。
也許自己根本體會不到他的感覺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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