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及走後，飛揚問兩名飛鳥，“你們現在叫什麼名字？”
    “回老師，我叫江魚。”“我叫藍焰。”
    飛揚點頭，“你們的工作？”
    “我們……還……”不用說，他們平時的工作就是陪大少爺玩遊戲，飛揚拍了一下藍焰的肩膀，安撫兩個失落的弟子，“這不怪你們……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我會找你們。”又轉身對古瑟主任說：“我們去田野的辦公室。”
    由於管理二科科長半年前去世，古瑟主任兼任了這一職務。他希望飛揚先到他的辦公室喝杯茶，他派人去叫田野，以免引起員工的猜想，這樣會更好。
    飛揚冷冷地說了句，“田野應該不會在辦公室。”古瑟主任立刻噤聲，他們乘坐電梯到達五樓的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有許多隔板隔開一個個小空間，每個員工都占據一個空間，分工明確，各盡其責。牆壁上的掛鍾顯示現在是下午三點半，而員工們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看報紙雜誌，有的在玩遊戲，有的在閑扯，有的在吃東西，還有人已經提前走了。
    “哇，我嚴重懷疑走錯了地方，這是候機室呀，還是辦公室？”不讓朱雀說話實在好難。
    古瑟主任的臉有些掛不住，狠狠地敲著門，警示員工，員工稍加收斂，但也不怕這個主任，他們也不認得飛揚師生，還以為是來了新人。
    “長風組長呢？”古瑟主任問。
    “組長出去辦事。”一個瘦高個，兩撇胡，長的像泥鰍魚似的員工回答。
    “田野在嗎？”古瑟主任又問。
    “田野？誰是田野？”泥鰍魚發愣。
    “啊，知道了，”另一個湊過來的胖子，腦袋很大，活像個胖頭魚，“就那誰，萬毛加萬毛等於兔毛。”
    “什麼貓毛兔毛？亂七八糟的。”古瑟主任皺起眉頭。
    “主任，他跟您說的不是兔子和貓，是禿子沒毛。”又一個鼓著大眼珠子跟金魚似的家夥插嘴，“你跟主任說什麼鳥語，你就說那個鬼巫不就行了嘛。”
    “啊，鬼巫呀！”胖頭魚恍然大悟，“他來了嗎？”
    “來了吧？沒注意。”水泡眼翻了翻眼睛。
    “主任，你找那傻子有啥事？”泥鰍魚也不幹寂寞，他瞅了瞅跟在主任身邊的四個人，各個相貌不凡，“這幾位誰呀，看樣子不是新員工，也沒穿白大褂，不是精神病院的，便衣警察也不像，那就是上麵視察工作的，我說各位，那小子精神不好，你們可別聽他胡說八道。”
    這都哪跟哪呀？古瑟主任的臉一會白，一會紅，一會綠，現在已經冒青煙了。而一向嘴刁的朱雀此刻也被這幫奇葩嘎魚驚住，張著嘴，瞪著眼，完全是小巫見大巫的表情。
    “你們說他不正常，他怎麼不正常？”一直不做一聲，冷眼漠視的飛揚問道。
    “他呀，總是直勾勾地盯著人看，特別是女的，特猥瑣。”“瞧他那傻乎乎，大腦炎的樣，還老充學問人，沒事就整兩句什麼詩詞歌賦，名人名言，豬鼻子插大蔥特能裝相。”“嗐，這都不算事，可怕的是他會下咒，詛咒人。”“對，誰要是遇見倒黴事，比如汽車撞電線杆子，他就說，我早就知道是這樣，背後還偷著樂。哼，沒準就是他下的咒。”
    幾個家夥數落著，更多的員工湊過來，果然像千及所言，各個都跟嘎魚似的，七嘴八牙，“對對對，他說他能預知，但不能說出來，我看他就是胡說八道，故弄玄虛。”“他真會巫術。”“他是個魔鬼。”……
    啊？這綠毛蟲是欠你們錢了，還是搶你們女朋友了，你們這麼恨他。綠毛蟲是不討人喜歡，朱雀也討厭他，可怎麼也沒想到他人緣這麼差，被同事如此咒罵和憎惡。做人失敗到這份上，能活著真是毅力呀。朱雀感歎，剛才那兩個飛鳥前輩，現在子規學長的境遇，幸虧梟沒來這鬼地方，不然肯定會憋屈死。
    不由自主的握上了梟的手，發現他手心冰涼，全是冷汗。梟也後怕著呢。偷眼看一下老師，老師臉上並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隻是一直很嚴肅。
    “他的辦公桌在哪？”飛揚問。
    “你……”嘎魚們不悅地瞅了瞅飛揚，心話，你誰呀，這口氣，審賊呢！
    “人們習慣稱我為雲三公子，現懷疑田野失蹤，我受命調查此事。”
    雲三公子！未見其人，卻早聞其名，不止是這湊上來的，別的員工聽到，也都大吃一驚，“田野，失蹤，這個，我們，真不知道。”立刻溜著邊各具各位。剛才還如菜市場的辦公室，鴉雀無聲，再看不見一個閑“魚”。
    田野的辦公區在門後最裏麵的一個隔間，有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和一個資料櫃，由於資料太多，地上堆了好幾個紙箱子裝的也都是資料，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一件洗白了的藍色工作服掛在隔板的掛鉤上。
    這時組長長風從外麵回來。據長風說，田野請了一周的病假。理由是做闌尾炎手術。他沒說在哪家醫院做的，也沒再跟科裏聯係，現在已經是第……組長撓撓他那如同梭魚一樣的尖腦瓜子，盡力地回想那天的日子，有沒有什麼事或人，或物，讓他記起那個日子，可是他沒有成功，最後隻能謊說：大概到假了吧，這兩天就應該會上班。
    “你確定。”飛揚逼視著組長，目光如劍。
    組長吞了口唾沫，額頭上冒出幾顆冰涼的汗珠，刺激著他猛然想起那天下午他去商場買了雙鞋，他掏掏兜，謝天謝地，購物小票還在，上麵清楚的寫著日期，一算，到現在已經有十五天。
    十五天！一個組織的高級管理人員，半個月沒有上班，隻是跟組長請了假（這本身就不合規矩），然後便無人問津。
    飛揚要求立刻查閱田野近期所有的工作內容。盡管不相信，但飛揚必須掌握，田野所有接觸和可能接觸的機密，以確認如果他不能像七鶴那樣堅強，他真的受刑不過而變節，那麼究竟有多少人會因此而陷入或可能陷入險境。飛揚必須要做最壞的準備。
    長風組長、古瑟主任也跟著一起忙活。田野的工作量大而雜，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最上麵有一本厚厚的工作日誌，裏麵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寫滿了工作安排，記錄，號碼，數據等等，但在第一頁上，卻隻寫著幾句名言。第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第二句：人生最大的悲劇不是人們死亡，而是他們不再愛人。第三句：凡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知天。天猶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第四句：萬裏何愁南共北，兩心那論生和死。（關於這個請不要較真，就當異星球也有這樣的名人名言吧。）
    “綠毛蟲還真能裝，這寫的都什麼呀？梟，你看明白了嗎？”朱雀問。
    梟搖頭，不過這些名言倒讓他想起，從進入飛鳥學園第一天起，每天上課前都必須起立背誦的飛鳥誓言：為雲族生，為雲族死，服從，忠誠，永不背叛。對梟來說，忠於主人，聽命於主人，為主人奉獻一切這就是他的至理名言。
    作為老師的飛揚理解子規，這不是裝，是他確實需要些東西支持自己。看這些詩句字跡深淺不一，大小不等，顯然不是同一時間所寫。每一個行為的背後都會有一個動機，看來，子規在天敵組織這段時間似乎經曆了不少事，這些詩句多少能反應出他的一些心態變化。
    “老師，你看這個。”鵬在一摞沒有整理的文件中發現一個未開封的快遞。快遞的日期是六天前發出並簽收的，隻有郵件的地址，也就是這座樓的門牌號，寄件人是一片空白。
    據長風組長說，通常這些信件都是由門衛簽收，然後分發給各部門，而一些意義不明的信件交由田野處理。為什麼交田野，因為別人都各報一攤，就他沒什麼正經工作，所以一些閑雜事就由他管。
    拆開快遞，裏麵隻有一張黑都大酒店的名片，除了印刷字外，還有一行用簽字筆手寫的混亂符號，懷疑是組織暗碼。飛鳥進入天敵組織成為組織成員後，會重新編號，並根據任務的需要，取得新身份和名字，還會擁有組織用以辨別秘密派遣人員的那種古怪代號和特殊聯絡密碼。這些都是天敵組織的絕頂機密，隻有通過技術一科（從事密碼情報破譯）三人以上才能破解出來。
    於是古瑟主任把名片交給技術一科。在破譯期間，大家繼續檢查田野的工作內容。
    鵬發現一份上呈的報告中有許多錯處，甚至亂碼現象，同時梟和朱雀也在田野的電腦中發現一些錯亂不堪的文件，顯然田野當時心情極其煩躁，出了很嚴重的狀況，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些錯誤。更讓人氣憤的是，有些錯誤文件，已經通過審閱蓋章或簽上主任以及部長的大名。
    “天敵組織這麼搞下去，這是要完蛋的節奏啊。”朱雀也不知是說風涼話，還是歎息。
    飛揚強壓怒火，一直沉默不語，直到古瑟主任惴惴不安的把破譯結果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