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晨曦之光,世外仙境 第四十七章 化骨煉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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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彌真言。”
就在沈欣瑤指尖泛起熹微的焰色,憑意念開始催動體內的鳳凰神力時,從遠處傳來了朗朗的一聲佛號,本來隻是宛如誦禱的隱隱梵聲,卻圍繞著沈欣瑤化作了筆體飛揚的金色文字,在黑暗中煥發著輝煌而聖潔的光芒。
而那自從死後便與光明絕緣的喪屍,頓時就如置身於烈日之下一般,被這光芒消融得一絲一毫都沒有剩下。
空氣中縈繞起了淡淡的檀香味,順著這香味飄來的方向,能看到不遠處的沙丘之上,正有一襲素潔的白色僧袍迎風而舞,他的臉龐尚未顯出成熟的輪廓,但被其身後那輪冉冉升起的曦日映照著,竟有種不甚真實,卻又難以褻瀆的莊嚴和肅穆。
“姑娘,你沒事吧?”
寬大卻不厚重的僧袖一揮,來人止住禪杖上銅環的叮鐺作響之聲,豎掌胸前對沈欣瑤行了個佛禮。
“我道是何許人,原來竟是個和尚……”
不等沈欣瑤反應過來自己是得救了,被破壞了好事的陳化舟已然怒極反笑起來,和對麵那背襯淨光的僧人一對比,顯得愈發的陰鬱而凶狠了。
“華藏宗以渡天下蒼生為己任,小僧路見不平自然要出手相助,這樣方能不辱我所肩負的佛門傳承……”
和陳化舟隔著一排貨箱靜靜對峙著,尚未報出法號的華藏宗弟子義正言辭的如是說道。
“原來小師傅竟是華藏宗的親傳弟子麼?幸會幸會……”陳化舟似笑非笑的說著客套的話,這樣的表情使得他灰黑的臉更加的醜陋可怖了,“在下不才,倒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小師傅的答案?”
“小僧乃是華藏宗俗家弟子餘廉清,尚未受戒未有法號,”沉默了片刻,那佛門弟子溫和的回話,不過這溫和中卻包含著伸張正義的意誌和決心,“施主有什麼問題隻管問便是,但不要以為這樣我便會手下留情了。”
“尚未受戒怎可自稱小僧,小師傅這是在戲耍在下嗎?”陳化舟咧著被邪氣侵蝕而呈黑黃色的牙齒,陰沉沉的笑道,“不過這也無妨,我隻是想問問小師傅,你是想殺了我來救這位姑娘嗎,這就好比餓虎逐鹿之時,你救了鹿,卻令虎饑寒交迫而死,如此殺一救一,何言眾生皆渡?”
“施主此言差矣,”餘廉清神色微凜,眉目間盡是中正平和之氣,“我並無要取施主性命之意,隻盼施主莫要荼毒生靈,殘害無辜,若施主放棄傷害那位姑娘,我自會放施主安然離去。”
“小師傅可曾聽說虎有食草之說?”
“既是如此,那我便隻好懲惡揚善了。”
“哈哈,原來我是惡麼……那小師傅可知這世上的惡,何以越懲越多?”
見餘廉清一時並未回話,陳化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笑容愈漸猙獰。
“不說我,就說說剛被我吃掉的那個阡曉雅吧,她是被她娘以十兩銀子賣給我的,而那個女人,也隻是為了活下去才出此下策,那麼當她娘餓得奄奄一息時,,你們這些懲惡揚善之人又在何處?是正高臥聖地品茶論道呢,還是騰雲駕霧俯瞰風景呢,說白了,不論虎或鹿,在你們的眼中,都隻是用來打著懲惡揚善的旗號耍一耍威風的陪襯品而已,你們又何曾真正顧及過我們的死活?”
“但不論是什麼,都不能成為你們作惡的理由。”
明明知道這是歪理邪說卻被搞得無言以對,餘廉清握緊了手中禪杖,半天才丟出了這麼句毫無力度的言辭。
“作惡?”陳化舟恣意的狂笑起來,眼中泛起了瘋狂而狠厲的紅色,“距離日上雲梢尚有一段時間,等你能接下我這幾招,在這麼說也不遲。”
說著陳化舟的笑聲愈發的冷酷起來,有密密麻麻的黑色斑點自他的袖口,衣領,腳踝,腰際等所有衣服的空隙間鑽出,仿佛以掃蕩之勢衝過麥田的蝗群,又像是一大片密不透光的陰影,飛快的朝餘廉清撲了過去。
僧袍飄舞宛若一朵潔白的雲,餘廉清以杖代筆,銅環輕響的瞬息之間,便繪出了一段金燦燦的梵文,那梵文蒼勁有力,迎風伸展,不過片刻,其色彩的純度和亮度,已隱隱有了超越初生朝陽的趨勢。
而那不知是何物的黑點,一旦觸碰到這耀金的梵文,便會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蝗蟲逐日,自取滅亡。
實際上當兩人對話到一半時,沈欣瑤已然回過神來,並想通了自己獲救的事實,畢竟那少年僧人看起來是正統的華藏宗弟子,而且在這第一回合的交鋒中,他也是禪杖一揮,易如反掌的,就化去了陳化舟來勢洶洶的攻勢。
然而那少年僧人卻不這麼認為。
剛剛那一擊是勢均力敵沒錯,但餘廉清並非如沈欣瑤想象的那般輕而易舉,相反這詞用來描述陳化舟倒是更為恰當——餘廉清看得出對方隻是隨便甩了一招權當試探,但他那記須彌真言卻是牟足了九分力道。
何況局勢還在朝更加不利於他的方向發展。
“嗬嗬,小師傅,你擋得了一次,卻擋得了第二次嗎?”
梵文的金光堪堪凋滅在濃稠的黑暗中,陳化舟的冷笑便如桀桀陰魂般纏繞了上來,在這笑聲中,與餘廉清心中不好的預感一道升起的,是驀地自腳底傳來的一陣陣像是癢,卻又如針紮般的隱隱痛感。
那種感覺,就好像你站在稻田裏時腳底被螞蝗蟄了一樣——螞蝗在粘附上人體吸食血液時,會分泌出一種特殊的毒液,這毒液會麻痹你的神經,因此當你感受到痛時,那螞蝗早已是飽餐一頓,而你的腳心也早已是鮮血淋漓了。
“什麼?”
餘廉清有些驚悸的低頭看去,明明方才已然灰飛煙滅了的“蝗群”,又一窩蜂的聚到了他腳下的陰影裏,並且正源源不斷往他的身體裏鑽,那樣的姿態,就好像在飼養池裏扔進去了一塊肉,接著池中的食人魚們便你爭我奪的哄搶了起來。
——而這肉,自然就是餘廉清的鮮血了。
“小師傅真是好勇氣,竟敢徒步踏入我所布下的妄生魔域,”看著餘廉清腳下密密麻麻的黑點,陳化舟發出陰惻惻的愉悅的笑聲,“雖說我對男人,尤其是和尚不感興趣,但據我觀察,小師傅的這具身體倒是資質上佳,對我提升修為定是頗有裨益,我就毫不客氣的笑納了。”
“妄生魔域?”
聽到這個詞餘廉清眼神一凝,而沈欣瑤則是暗暗的驚懼交加了起來——片刻前的判斷失誤倒是其次,主要是這“妄生魔域”,令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仿佛一切噩夢開端的夜,以及項源師兄的死。
不過現在的沈欣瑤,似乎已不是那個一想到不好的事,就隻會哭哭啼啼的小女生了,至少她能夠稍微冷靜的去想,這個陳化舟的“妄生魔域”,和當時九幽冥蝶的妄生魔域相去甚遠,簡直就像是個低劣的仿冒品了。
當然,此時的餘廉清可沒功夫去管沈欣瑤在想什麼,因為他自己都已是處境十分艱難了。
兩隻腳都被由內至外腐蝕成了黑色,餘廉清咬緊牙關運轉起了易筋經,易筋經乃是華藏宗的無上心法,修至極限時,可得長生不老,金剛不壞之體,然而餘廉清才堪堪入門,離此境界尚有雲泥之距。
因此,盡管體表如錫紙般鍍上了一層暗金色,餘廉清卻依舊沒法阻止,那屍體般的灰黑色不斷的侵蝕著他的身體。
腳踝,小腿,膝蓋。
而等到這黑色蔓延上整個身體,餘廉清將會徹底變作一具屍體。
於是陳化舟愈發囂狂的笑聲,便與那黑色一起拔高了起來。
“哈哈,易筋經也不過如此,怎比得上我忘川之畔的化骨煉屍大法?”一邊笑,他一邊看了眼沈欣瑤,“這個小師傅會和你一起成為我的下酒菜,你,不會孤單了哈哈哈哈哈……”
“住口,邪魔歪道!”
餘廉清肅然嗬道,然而他體表那稍顯黯淡的金輝,卻在死灰色的侵蝕下節節敗退,現在的他,恐怕連動一動腳都沒法辦到了。
“我是不會住口的,倒是你,小師傅,馬上就要住口了。”
說著陳化舟兩眼冒血,凶相畢露,在沈欣瑤顫抖的目光中,舉起手化作駭人的巨爪抓向了餘廉清的腦袋。
然而作為佛門弟子,餘廉清可不會這麼簡單就束手待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