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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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白瓷杯蓋靜置在一旁,淡色的茶水十分清澈透亮,雖已冷透但仍有一絲淡香飄散而出。桌邊的書卷隨微風翻開幾頁,小字飄逸筆鋒蒼勁有力。
淺色的衣擺順勢垂落而下,未有一絲褶皺灰塵,衣角娟繡的紋樣十分精致,隱在暗處並不明顯,略有些質樸。撫在膝間的指節修長白皙,若蔥根一般細膩,然指腹間隱隱有一層劍繭,未削減半分美感反增添一絲勁瘦的力道。
戚翎看著遠處的人影,俊秀的麵容異常冰冷,明亮的雙眸間隱隱夾雜著一絲疼愛之意,紅潤的薄唇稍稍抿起,周身間散發著一絲寒意。
喻洵抬腳邁入房門,步伐沉穩,他望著師父白皙的麵容,眉眼間略有一絲淡淡的暖意。
“師父。”喻洵俯身行禮,雖不知師父喚他所謂何事,但師父能主動召見他,喻洵亦有幾分欣喜。
“跪下。”戚翎冷聲喝道,隱在衣袖下的指尖用力握起。
喻洵不敢有半分遲疑,雙膝微屈跪在了地上,他微微抬頭看著戚翎陰沉的麵色,心間有些委屈,他接連多日專心習武,雖未有太大長進但不曾犯過任何過錯。
“你可知你犯了什麼過錯。”戚翎的聲音冰冷異常,未夾雜任何感情,若他早些時日待小洵這般嚴厲,或許就不會有此事發生。然他看著小洵身世淒苦,不禁動了私心,兒時待小洵萬分疼愛,更不忍讓他受任何苦楚,也造就了小洵單純的性子,甚至被人在暗中陷害而全然不知。
喻洵搖了搖頭,眼中一片茫然,莫不是因他下山做幫工的事情,可是他已經向師父發誓決不再去了。
“你下毒謀害小師弟的性命,你可知錯。”戚翎重聲道,衛瑄身份尊貴,此次出宮皇上更是命令小言護得太子的周全,若衛瑄受到了什麼傷害,皇上必不會放過小言。清心閣固然穩居江湖一勢,但亦難與朝廷軍隊抗衡。
“師父,近日我擔心小師弟一個留在房間中頗為煩悶,便抽出一些時間去陪伴小師弟,未曾想謀害過小師弟的性命。”喻洵麵上有一絲震驚,他以真心待人,又怎會想謀害他人的性命呢。
“小師弟現在如何了,可有性命之憂。”喻洵憶起衛瑄秀美的麵容,眼中有一絲濃濃的擔憂之色。
戚翎輕歎了一口氣,若舍去腹中的胎兒,他亦能除清衛瑄體內的毒素,然衛瑄的態度堅決,絕不肯舍棄孩子,雖暫時壓製住了他體內的毒素,但隨著胎兒的日益長大,母體的負擔加重亦很難熬到生產的那一刻。衛瑄腹中是雙胎,身量本就比尋常胎兒瘦弱,體內的毒素更是延緩了胎兒的發育,若提前催產,戚翎亦不能保證孩子皆平安存活下來。
“師父,小師弟到底如何了。”喻洵看著戚翎冷漠的麵容,走上前抬手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師弟還這般年輕,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暫時無礙。”戚翎冷聲道,用力甩開了衣袖。他看著喻洵略有些焦急的麵容,雙眸間有一分疼愛夾雜著三分憂傷。小洵的性情固然難得但這般真誠的人又如何存活於世。
“師弟體內的餘毒尚不能清除。”喻洵蹙緊了眉頭,是因小師弟的舊傷嗎,若餘毒不能及時清除亦會危害到師弟的身體。
“此事自有你言師叔操心,還輪不到你多想。”戚翎冷聲喝道,小洵這般的性情可是他親手教導出的,然他卻隻能看著小洵深受其害。
喻洵微微低下頭,神色有些暗淡,“下毒之事並非喻洵所為,閣中另有真凶,望師父能追查出凶手。”
“你時常陪在小師弟身邊,不是你所為難道還有他人。”戚翎漠視喻洵麵上的傷痛厲聲道。
“師父自幼是您看著我長大的,十餘年了難道您還不了我的性情嗎,我一向為人和善,又怎會有害人之心。”喻洵看著戚翎眉眼間的怒意,心間有一絲傷痛,他未想到最親近的師父竟會懷疑他。
“你還敢狡辯。”戚翎心中有一絲動容,他如何不了解喻洵的性情,這就是他的一手之過。戚翎努力掩蓋心底的柔軟一掌拍向桌邊。
喻洵微微低下頭,心間的酸楚緩緩蔓延開來,如今師父已經不相信他了,他還能在爭辯什麼。喻洵腦海中猶記得日夜守在他床邊滿目慈愛之意的師父,可是他印象中的身影已經越走越遠了,他甚至竭盡全力也無法讓師父回身望他一眼。
戚翎開口想說出責罰之言,然他看著喻洵溢滿傷痛的雙眼,話語卻梗塞在喉中
房門輕敲了兩聲,緩緩推開,纖長的指節用力按住門邊,衛瑄抬腳邁入門檻,秀美的麵容蒼白異常,纖長的黛眉微微蹙起,寬大的白衣披在身上無法遮掩腹部的隆起。
衛瑄向前邁了一步,身體似有些不適,他微微頓了頓腳步,抬手輕柔著微微顫動的腹頂。
“你怎麼來了。”戚翎皺了皺秀眉,他看著衛瑄有些不穩的身形,上前一步想扶住他的手臂,卻被衛瑄側身避開了。
“小師弟,你剛中過毒身體虛弱,怎麼不在床上好好休息。”喻洵看著衛瑄毫無血色的麵頰異常擔憂。
“我沒事。”衛瑄淺淺笑了笑,抬頭望向戚翎,眼中隱隱有一絲寒意,“毒不是師兄下的。”
“你回去好好休息,此事不用你來管,我自會定奪。”戚翎見衛瑄眼中的一絲敵意,伸手示意一旁的侍女扶衛瑄離開,小言甚為珍愛衛瑄,若他發現衛瑄不在房間中必然異常擔憂。
“師伯明知不是師兄所為,卻猶冷聲斥責師兄莫不是在逃避自己的內心。”衛瑄望著戚翎深沉的雙眸,似看透了他的心底。他雖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但喻洵近些時日待他頗為不錯,他亦不想看著喻洵被他人陷害而讓小人得逞。
“你。”戚翎用力握緊指尖,寒意猛然從周身流露而出。戚翎習武多年,心法已有大成,早已心靜如止水,他未料到一個不足弱冠的太子,竟能激怒他。
衛瑄麵上絲毫未有一絲畏懼,當年大殿上戚翎尚能當著眾臣冷聲嗬斥他,如今他亦能一語道中戚翎最柔軟的心底。
腹中的孩子猛的動了動,似牽動著胸口的痛楚一般,衛瑄微微俯下身輕揉著腹部,麵色愈加發白,微張雙唇重重的喘息著,他向後走去似想靠住桌邊,緩解一絲絲的疼痛。
一雙手擁住了衛瑄的腰間,衛瑄感受著身側之人熟悉的氣息異常心安,他緩緩鬆下身體靠在裴言懷中。
“瑄兒怎麼偷偷跑出來了。”裴言沉聲責備道,他看著衛瑄麵上強忍著痛苦的神色,心中愈加痛惜,聲音緩緩柔了下來。
“我。”衛瑄張了張口,豈料腹中的孩子猛的踢了一腳,窒息的痛楚傳入心底,他不禁低頭蹙眉緩了許久。
裴言半擁著衛瑄的身體,抬手覆上衛瑄的指尖輕輕揉著隆起的腹部,他見衛瑄被腹痛折磨的甚為辛苦,亦不忍心過多追問,微微低下頭在衛瑄耳邊柔聲道,“瑄兒跟我回去吧。”
衛瑄微微搖了搖頭,待腹中的孩子安靜了一些後,他稍稍直起身體與戚翎對視,神色依舊冰冷。
“瑄兒,你不用過多擔心,師伯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裴言輕輕撫了撫衛瑄的肩邊,此事師兄做得確實有些不妥,但師兄身為閣主行事淩厲,他亦不能多說什麼,或許師兄心中自有他無法理解的苦衷。
“瑄兒身體虛弱,若站久了寶寶亦會受不住的。”裴言見衛瑄眼中的神色堅定,無奈用孩子的安危勸道。
衛瑄低頭看著隆起的腹部,目光愈加輕柔隱隱有一絲疼愛之意,他微微點了點頭。
“小言,此事乃清心閣之過,明日我必會給你一個交代。”戚翎看向裴言開口道,然毒害太子乃滅九族之過,閣中又有哪位弟子能承受得起。
裴言輕輕點頭,神色有些冷漠,責罰又有何用,就算殺了那人亦不能緩解瑄兒所承受的苦痛。指尖輕輕劃過隆起的腹部,裴言麵上有一抹傷痛,若能挽救瑄兒和寶寶,他寧願犧牲一身的修為,但如今他隻能看著瑄兒的身體日益被寶寶拖垮。
“閣主自恃清高為人正直,我希望閣主能明斷此事,絕不包庇小人。”衛瑄看向跪在地上滿麵傷痛的喻洵,微微搖了搖頭。十餘年的朝夕相處真誠相待終還是化為了泡影,他不知若老師待他這般絕情,他會如何,或許手段更加粗暴極端,甚至不惜出手傷害老師,然喻洵性情溫和絕不會如他一般的。而戚翎本就甚為了解喻洵的性情,又舍得他將苦楚一人忍痛吞下嗎。
裴言輕擁著衛瑄的腰身緩緩走向房門邊,邁過門檻時愈加小心。
“以後瑄兒不許在偷偷跑出了。”裴言叮囑道,話語間隱隱有一絲憂慮。衛瑄殊不知他趕回房間中看到空空的床鋪,是如何的焦急擔憂。或許裴言在這三十餘年來還未如此失態過了。
“我知道了。”衛瑄眼中略有一絲歉意,他看著裴言眉眼間的嚴肅之意,微微點了點頭,或許他這次真的將老師嚇壞了。
裴言看向曲折的走廊,俯身將身側之人擁入懷中。
“老師,我可以自己走的。”衛瑄伸手擁住裴言的脖頸,側身靠在裴言胸前,微蹙的眉頭漸漸舒緩開。
“瑄兒放心就好,走廊間並未有任何人。”裴言溫聲道。白皙的麵頰十分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