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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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偌大的房間異常寂靜,房門緊閉掩去了耀眼的光斑,顯得十分陰暗,仍有一絲光亮從窗縫中映入落在地麵上。
景誠坐在床邊,雙目癡癡的望著床上的人,麵色異常蒼白,兩鬢的發絲雜亂不堪,下巴長了一層青黑的胡渣,好似許久未理過一般。
他抬手握住書墨冰冷消瘦的指尖擁入懷中,“書墨別睡了,陪我起來走走,我們好久都沒有出去過了,今天我推掉了所有的事情,一天都陪著你好嗎。”景誠的聲音異常輕柔,眼底有一絲深情。
“書墨,你陪我說說話好嗎,你這樣一直睡著,我真的很害怕。”景誠撫著書墨慘白的麵頰,觸手所及的肌膚卻沒有一絲溫度。
“書墨你醒來好嗎,你說過絕不會丟下我一人的。”景誠輕搖著書墨纖細的手腕,試圖喚醒床上的人,他生怕書墨再也不會醒來了,若他一人孤零零活在世上又是怎樣的痛苦。景誠心知隻有書墨一人真心在意過他,若書墨離開了,絕不會有人在這般關懷他。然他身邊的溫暖卻早已遠去了。
“書墨不要走。”景誠握緊懷中的手臂,麵上溢滿了斑斑淚痕,“是我錯了,我不該待你那般冷漠。”書墨是相伴他十餘年的愛人,他又怎能將書墨當做雜役一般,呼來喝去隨意利用,而書墨對他萬分縱容,不曾責備過他一分。
“若你醒來我願跟你一起回林府,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景誠俯身趴在書墨胸前,淚水浸濕了書墨的前襟,或許在現在他那般看中的權力已經不重要了,他隻希望愛人能活著就好,他甘願犧牲現在擁有的一切。
“書墨你舍得放下我嗎?”景誠吻上了書墨冰冷的雙唇,或許過去那幾年他已經傷透了書墨的心了,就算書墨醒來恐怕再也不想看見他了。景誠憶起他們最後相見時,書墨溢滿傷痛的雙眼,心間一陣刺痛,若那時他及時放手,就不會有這一切的發生了。或許他還能繼續留在書墨身邊,看著書墨含滿溫情的雙眸。
“書墨,我愛你。”景誠說出了心中的話,可惜書墨再也聽不到了。淚水落在了書墨白皙的麵頰上,曾經他那般逃避自己的心意,他站在朝堂上甚至有些厭惡他與書墨的關係,恨不得和書墨一刀兩短。
景誠盡力握著書墨的衣袖,他是忘記了,忘了他與書墨曾經的美好,忘了他俯身為心愛之人承受的孕育之苦。景誠低下頭雙肩微微顫抖,纖長的睫毛沾滿了淚珠。如今他全都憶起了,而那一切卻距他那般遙遠了。
房門輕輕敲了兩聲,景誠好似未聽見一般,低頭親吻了一下書墨的指節。
管家看著景誠守在床邊的身影,微微歎了口氣,他緩緩走上前,“陳大人,老爺該下葬了。”
“陳大人,若老爺再不下葬恐怕肉身就該腐爛了。”管家大聲說道,並不甚滄桑的麵容老了許多。
“出去。”景誠冷聲說道,望著書墨的麵容神情異常柔和。
管家伸手示意一旁的護衛走上前,抱起床上的身體。
“滾,我不許你們碰他。”景誠擋在書墨麵前,用力擁住了書墨的腰身,眼中有一絲狠絕。
“陳大人,難道想等到老師的容貌失儀時在下葬嗎?”管家重重說道。
“你胡說,書墨沒有死,他隻是睡熟了。”景誠怒道,他不停的搖頭,書墨不會死了,他武功高強心思縝密又怎會輕易倒下,一定是書墨騙他的。
“書墨,你快醒醒,我已經知錯了,隻要你醒來,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答應。”景誠在書墨耳邊輕聲道,“我明日就辭官跟你回府好嗎?”
“老爺已經死了,是你設計老爺入獄當了替死鬼,而老師明知其中有詐卻心甘情願的為你而死。”管家怒喝道,他已經再三勸阻老爺了,然老爺卻不肯聽猶偷偷前去了牢獄之中。
“不可能的,那麼多次險境書墨都活下來了。”景誠低下頭試圖躲避著心中深深的自責,他明知地牢異常危險又怎能讓書墨前去,而書墨竟然應了他的要求,不曾拒絕一分。
“老爺是活下來了,但你可知老爺深受重傷,接連多日服用湯藥都不曾痊愈。”管家走近床邊,用力扯下了書墨的衣衫,白皙的胸膛上一道深長的傷疤。
“為什麼你一句都不肯告訴我。”景誠輕撫著書墨胸前的傷痕,麵上異常痛苦,若他早得知,他絕不會再讓書墨出去辦事了。
“你可曾關心過老爺,老爺接連幾次在你離開後便嘔血不止。”管家大聲說道,就算老爺未被毒死,身體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不。”景誠搖搖頭,這一切他都不曾得知,他甚至也不曾在意過,每每他前去林府,都是詢問事情辦好了嗎,在得知消息後,他便立刻離開甚至不停頓半分,連書墨眼中暗淡的神色也未曾看到。
“你可知每次你前來時老爺是怎樣的高興,甚至立刻吩咐廚房做你最喜歡吃的糕點,但你卻未曾用過一塊。”管家看著景誠麵上的痛苦之色重重說道。
“你不要再說了。”景誠俯下身用力按住疼痛不已的胸口,近些年來他錯過的太多了,然書墨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些債他又如何償還。
“動手。”管家見景誠離開床邊,忙抬手示意站在一旁的侍衛。
侍衛抱起書墨消瘦的身軀,匆匆走向房門。
“書墨,不要。”景誠俯身擁住了侍衛的褲腳,哀求的看著管家,若書墨不在了,以後漫長的歲月他又如何熬過。景誠甚至未曾想過書墨會離開他身邊,他誤以為書墨會永遠守在他身後,當他失意了轉身便能看見書墨的身影。可如今他已回頭卻看不到心愛的人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管家轉身離開房門,侍衛用力抬腳跟隨在管家身後。
景誠重重倒在地上,手中隻有一邊衣角,淚水從眼眶中緩緩淌出,心底宛若破了一個大洞一般,緩緩淌著血。
“書墨。”景誠閉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書墨站在他身邊,麵上溢滿了溫和的笑意。然他伸出手去,手中卻空空如也。
景誠微微蹙起,猛然起身扶住一旁的桌邊,低聲幹嘔著,然他多日來未曾好好用飯,隻嘔出了一些清水。
景誠緩緩起身,低頭看著平坦的小腹,眼中燃起一絲希望,他伸手撫了上去,這是書墨留給他的唯一,他一定會好好待孩子,絕不會讓寶寶受到一絲傷害。
“去喚大夫。”景誠看向一旁的侍女,他俯身坐在床邊,也不知接連多日不吃不喝是否對孩子有傷害。
景誠想起有情兒時,他竟動過不要孩子的念頭,若不是書墨及時攔住了他,或許情兒已經不在了。但這是他與書墨的血脈,他又怎能不要。如今景誠迫切想擁有一個孩子,感受腹中血脈的蠕動。
“書墨,我會好好待我們的孩子。”景誠輕撫著腹部,如今有腹中的孩子支撐著他,心中尚燃起一絲淡淡的希望,他為了孩子也會好好活下去的。
大夫跟隨在侍女身後走進房門,他站在景誠麵前俯身行禮。景誠抬起衣袖將手臂放在桌邊。
大夫搭上景誠的腕間,緩緩放下沉聲問道,“陳大人最近身體有何不適。”
“我沒有什麼胃口,接連嘔了幾次。”這樣的感覺與他當初有情兒時太像了,景誠看著大夫的麵容,眼中有一絲微微的期待。
“陳大人悲傷過度,脾胃失調,我開幾服藥服用後就好了。”大夫起身走向桌邊。
“隻是如此嗎?”景誠重重的放下手,麵上有一絲失落。
“難道陳大人還有何病症。”大夫眼中有一絲詫異,他的醫術雖未達到高深莫測的境界,但普通病症也能探出。
“我可否有了身孕。”景誠急切的盯著大夫的麵容,曾經那般難於啟齒的話語,他卻脫口而出,如今他已經不介意外人異樣的目光了,他隻奢望能有一個孩子。他想日日陪著他與書墨的孩子。
“沒有,但陳大人的身體健康,若房事正常不久之後便會有子嗣。”大夫微微愣了一下,他未想到身份這般尊貴的人竟想親身孕子。
“真的沒有嗎?”景誠忽然憶起在情兒出生後,他便未曾讓書墨觸碰過他,甚至他看著書墨都極為厭惡,又何來的孩子,景誠重重的靠在了床欄邊。
景誠看著猶站在一旁的大夫,對一旁的侍女緩緩道,“送大夫離開。”書墨已逝,他今生再也不會有孩子了,景誠眼中溢滿了哀傷,他絕望看著遠處窗邊的一抹光亮。
上蒼奪走了他心愛的人,卻連一絲希望都不曾留給他,可這一切皆是他自己造成的。景誠倒在床上,一雙黝黑的雙眸毫無任何色彩,“書墨,若我離開去陪著你,你還願看到我的身影嗎?”或許是不願,他傷書墨太深了,甚至連他都不願麵對自己曾經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