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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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縷明媚的陽光映在窗邊的盆栽上,翠綠的葉片間盛開著朵朵淡白色的小花,香氣異常芬芳隨著清風而飄遠。
樓下的人群熙熙攘攘,小攤鋪在街邊擺成一排,二樓的雅間十分清靜,仿佛隔絕了一切雜亂的叫賣聲,猶如身處山間的小亭一般。
桌上擺放著幾碟精致的涼菜,一尊酒壺靜置在桌邊,淡白色的絲綢上隱約落下幾滴酒水,浸濕了含苞待放的蘭花。
書墨側身坐在窗邊,墨發束起披散在身後,雙肩異常消瘦,纖細的腰身隱在寬大的衣袍下。他伸手端起酒杯仰頭灌下,酒水順著光潔的下巴緩緩流淌而下,落在白皙的脖頸間。
書墨緩緩抬起頭,精致的眉宇間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哀傷,麵頰十分蒼白,而唇間卻是異常的紅潤,略有些誘人。他微微抬起手撫上了隱隱作痛的胸口,指尖稍用了一絲力道。
書墨望著緊閉的房門,悲涼的笑了笑,繼而緩緩低下了頭,他握了握空酒杯,扔在了一旁,拿起酒壺直接灌下。他猛的抬袖掩唇,重重的咳了幾聲,放下衣袖時麵上愈加蒼白,仿佛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
門輕輕推開了,書墨麵上有一絲微微的驚慌,他下意識的拭去了麵上的酒漬,匆匆夾了一口涼菜放入口中,似想掩蓋口中的酒味。景誠不喜歡他飲酒,他曾答應過景誠,此後隻淺飲幾杯,絕不在痛醉。
“讓你久等了,我剛才突然有些事情,來遲了一些。”景誠走到桌邊坐在了書墨對麵。
“沒事。”書墨微微搖頭,麵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若以後我們再有事相商,約到同清客棧的雅間就好,你不必到書房等我。”景誠平靜的看著書墨絕美的麵容,他最近才想到此法,若是他早一點想起,就不用厭煩突然看到書墨的身影了。
“客棧人多耳雜終究不比書房穩妥一些,景誠不用顧慮太多,若是你有事找我,派人到府上遞一封書信便可,我隨時都在府中。”書墨眼中有些憂慮,他不知景誠突然如此是何意。
“書墨是林家家主,經常踏入陳府中有些不妥,若是被皇上得知我們官商相勾結,必然會龍顏大怒,到時我們的一切計劃便都會被毀了。”景誠沉聲說道,“客棧老板是自己人,你不必擔心。”
“景誠多慮了,我的輕功略有小成,絕不會讓外人看見我的身影。”書墨暗藏在衣袖間的指尖微微握緊,難道景誠甘願相信一個陌生人,也不願相信他嗎。倘若他今後不得踏入陳府一步,怕是他與景誠相見的機會少之甚少。
“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為好。”景誠抬手示意書墨不必再說下去了。他端過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香茗。
“難道景誠就這般不願看見我嗎?”書墨看著景誠的雙眼,心間有一絲絲傷意,他如何不明白景誠的心思,恐怕此舉隻為了避開與他的接觸。若日後他不再是林家家主,景誠甚至一麵也不會在見到他。
書墨用力握住麵前的酒杯,白瓷間隱隱裂開了幾道細紋,他們在一起五年餘,有了可愛的情兒,景誠心中當真對他沒有一絲留念嗎。難道高高在上的權力就那般重要,甚至可以不惜拋棄身邊之人。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景誠微微側身望向書墨身後的山水墨畫,似乎為看到他麵上的一絲傷痛。
“這是劉大人偷竊軍餉的罪證。”書墨將桌上的信紙推向景誠麵上,落下的手不留痕跡的撫了撫胸口。
“辛苦書墨了。”景誠打開後微微掃了兩眼,滿意的點了點頭。
書墨麵上有些苦澀,他想要的並非這些感激的話語,他為了景誠犧牲良多,不過是希望心愛之人能明白他的心意,而景誠似乎永遠都看不到站在身後默默付出的他。
前些時日劫軍餉,他顧慮事態嚴重隨侍衛一起前去,不想牽動了尚未痊愈的傷勢,更是嚴重惡化,若非他的內力高強,恐怕他根本無力站在景誠麵前。
書墨看著景誠緩緩起身,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快到正午了,景誠能留下來陪我一起用午膳嗎?”書墨似乎不記得他們又有多久未坐在一起用過飯了,他曾懇求過景誠多次,而景誠總是以朝務推脫了。
“我還有急事先離開了,書墨自己慢慢用吧。”景誠用力拉下了書墨纖細的指尖,他絕不可能依靠書墨一世,他必須要漸漸擺脫對書墨的依賴。
“景誠的朝務就那般繁忙嗎,忙到連用飯的時間都沒有。”書墨起身走到緊閉的房門邊,他甚至不惜用情兒留下心愛之人,然景誠卻沒有一絲動容,難道他們之間的緣分真的盡了嗎,不可能,五年的朝夕相處,景誠怎會全然忘盡。
“我身為朝廷重臣,自然不會像書墨這般清閑。”景誠看著擋在麵前的書墨微微蹙眉,曾經書墨皆不曾阻攔過他,他不知今日書墨是怎麼了。
“是啊,我真的很閑在,閑到日日思念一道永不會轉身的背影。”書墨喃喃說道,他心知如此,但他仍舍不得放手。他曾奢望過,隻要他一直等待下去,終有一天景誠會轉身看到他的麵容。
景誠趁書墨失神的空隙,轉身繞過他走向房門邊。
“你要成親了是嗎?”書墨望著景誠的背影,眼中有一絲沉痛,他曾想即使景誠永不會回頭,平日間望著景誠的身影也很好,但他想不到景誠竟會娶妻了,難道景誠真的忘了他們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了嗎。
景誠眼中有一絲詫異,他年逾二十五早應成親了,而他遲遲未考慮過此事,前幾日父親喚他留在書房特意再三叮囑成親之事,他迫於無奈看了幾張女子的畫像,然心中一陣猶豫,一時定不下人選。而書墨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你派人監視我。”景誠眼中有一絲怒意,縱然書墨助他良多,他也決不允許自己活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若不是我聽手下告知此事,你是不是想在成親前幾天才將請帖送上府中,告訴我你成親之事。”書墨望著景誠的麵容,心間仿佛被割開了一道傷口,緩緩淌著鮮血,原來這就是景誠急於擺脫他的緣故,而他還天真的以為景誠是為了林家的安危著想。
“你監視我到底有何意圖?”景誠怒道,他竟不知書墨在多久之前便開始派人監視他,枉他這般相信書墨。
書墨緩緩搖頭,將解釋的話咽了下去,他讓侍衛監視景誠也因顧慮他的安危,而景誠何時又能明白他的苦心。
“景誠成親之事你真的想好了嗎?”書墨的聲音溢滿傷痛,他寧願相信景誠是為了權力的權宜之策,可是林家身為全國首富,他還有什麼不能幫到景誠的。
“我身為陳家長子年近三十理應成親了。”景誠心間有一絲絲梗塞,他大聲理直氣壯的說試圖掩蓋心中的異樣。
“景誠想過情兒的感受嗎?”書墨緩緩道,雖情兒的年紀尚幼不曾問過他什麼,但待情兒年長了,看著親生爹爹身邊站著其他女子又該如何作想。
景誠側身避開了書墨的視線,用力握緊桌邊,男子相戀為禁忌,若是世人得知他與書墨之間的感情,怕是他的官位也難保了。或許他曾經就不該對書墨動情,但倘若沒有書墨的相助,亦不會有他現在的一切。
“你身為林家家主,也終會娶妻生子的。”景誠沉聲道,似在掩蓋住心中的自責,他娶妻並非是背叛,不過僅僅比書墨早了一些時日罷了。
“我絕不會。”書墨大聲說道,他心念景誠,又怎會允許其他女子觸碰自己的身體。
景誠冷笑了一聲,“你現在說得有些過早了。”或許書墨尚未遇到困境,還在堅持心中所謂的情愛,待他被眾人逼迫,或許就會選擇服從了。麵對著高高在上的權力,那絲淺淺的愛意根本無關緊要。
“若我。”書墨望著遠處的身影咽下了口中的話,若他堅持一生一世不觸碰任何女子,景誠也不會回頭的,他已經被權力迷住了心智。
“景誠,難道權力就那般重要嗎?”重到不惜放下親生骨肉,書墨用力握住門邊,重重說道,他不相信景誠真的愛上了其他女子,然景誠已經位列三公了,他還需要聯姻來維係自己的地位嗎。
“你不曾感受過身為庶子被人欺辱的苦楚,自然不會得知。”景誠頓了頓腳步,他猶記得下人揮向他身體的棍棒,他發誓定要握緊手中的權力,即使付出再多的代價也毫不顧惜。
書墨重重的靠在房門邊,若是失去現在的一切能換回心愛之人,他寧願做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日夜為生計而操勞,但每日看到身側的愛人已足矣。
書墨的身體緩緩滑了下去,白皙的手背上有一滴血跡,即使他心知景誠絕非當年的庶子,不會再真心待他,與他偶爾的相見不過隻是為了利益,而他仍不忍心放棄。隻要他還活著一日,他就會一直等下去的。
書墨看著窗外,嘴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弧度,幸好還有情兒陪在他身邊,否則他恐怕真的無法熬過漫長的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