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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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有些蒙蒙亮,皇城猶籠罩在薄霧之中,嫩綠的葉片間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順著葉脈緩緩淌入泥土之中,倏爾消失了蹤影。
房門緊閉,淡色的床簾微掩,薄被的一角露出了床邊,娟繡的荷葉似折微垂,衛瑄平躺在床上,修長的手臂將被子推向了一旁,一雙白嫩的玉足裸露在外,足底異常光滑白皙。
長長的墨發散落在被間,衾衣領口微開,鎖骨精致而纖細,隱約露出一點紅纓。衛瑄緩緩抬起手臂,修長的指節搭在了一旁的床欄邊,一雙秀眉微微蹙起,臉頰略有些蒼白。
“老師。”衛瑄急促的喚了一聲,圓潤的指尖重重的撞在了床邊,他猛的張開雙眼,直起了身體。光潔的額頭上隱約有一絲密汗,一撮劉海黏在了一起。
衛瑄在房間中尋了一圈也沒找到那道白色的身影,麵色異常驚慌,胸口不禁有些微微刺痛,他用力撫了上去,一雙玉足踩在冰冷的地上。
衛瑄伸手推開房門,衾衣領口隨風飄拂,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外麵,但他似乎未感覺到一分刺骨的寒意,用力抓住了站在一旁的宮女的衣袖,“老師呢。”
衛瑄緊緊盯著宮女若朱丹的雙唇,掌心異常冰冷,他生怕宮女說出老師已經不在了。他才剛剛與老師相處了幾日,還未來得及珍惜,更是不曾讓老師看到他的心意。
“太子殿下,現在剛剛卯時,太傅還未進宮。”宮女低聲答道。
衛瑄抬頭看了看天色,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他緩緩放下手,現在時辰很早,老師還在府中,或許他半個時辰之後才能看見老師,但他根本等不了那麼久,夢中老師衣襟上的鮮紅太過真實,他無論怎樣都拭不去老師嘴角淌下的鮮血。
衛瑄想現在就看到老師的麵容,遠遠的看一眼就好,他隻想確定老師還安然無恙的活著。
“殿下是否要奴婢派人去喚太傅進宮。”宮女走近衛瑄身邊,伸手為他係著衾衣領口,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他光潔的胸膛,麵頰微微發紅。
衛瑄的麵色仍有些蒼白,胸口一陣起伏,他伸手扶住一旁的紅柱,“不用了,你去備一匹馬。”老師為朝事日夜操勞,或許很晚才能睡下,他還是讓老師多休息一會吧。
衛瑄轉身走進房門,步伐仍有些虛浮,後背的冷汗浸濕了衣衫,一陣寒風拂過,異常的寒冷。
衛瑄拿過一旁宮女手中的衣衫披在了身上,他接過濕帕子草草拭了麵頰。小宮女趁著間隙用梳子拂過衛瑄及腰的墨發,拿起金色的玉冠為他束起了頭發。
一縷金色的光芒透過窗縫的間隙映入了房間內,衛瑄白皙的側臉在明亮的光斑下愈加秀美動人。
“太子殿下,早膳已經備好了。”清秀的小宮女走到衛瑄麵前微微低下頭。
“不用了,撤下去吧。”衛瑄大步走出房門,他走到遠處的駿馬前,抬手握住韁繩,翻身躍上馬背。
衛瑄出了皇城門口,看著空蕩蕩的街頭,眼中一片茫然,他未去過老師府中幾次,但依稀有些印象。
衛瑄最悔恨的一件事便是將老師禁錮在皇城之中,他誤以為這樣就能讓老師一直留在他身邊,然他卻重重的傷了老師的心。衛瑄猶記得宣讀聖旨時,老師麵上的傷痛,或許不僅僅是寒心還有深深的絕望。而老師待他比生命還重,他又怎能看不到老師的情意。
衛瑄看著遠處偌大的牌匾,勒緊韁繩躍下馬背,老師府上距皇城並不很遙遠,倘若他想見老師亦可登門拜訪。
衛瑄將繩子係在一旁的馬背上,轉身走向門口兩側的侍衛,他掏出腰間的令牌放在掌心上,“不必通報,放本宮進去便可。”
侍衛跪在地上行禮,他微低下頭,麵上略有些猶豫,但礙於太子尊貴的身份,不得不從命。
衛瑄踏入房門後,徑直走向了老師的房間,他抬頭望了望天色,現在已經大亮了,或許老師早就起身,現在應該在房間中用早膳。衛瑄腹中不禁一陣饑餓,他早上走得匆忙,也沒有用一口早膳,或許一會可以陪老師一起用。
衛瑄撫上房門邊想伸手推開,但他仍舊抬起手輕敲了兩聲,或許老師因疼愛他,並不會責怪他什麼,但他不想再如上一世那般強硬的對待老師了。
“進來。”衛瑄聽見熟悉的聲音,麵上有一絲淡淡的笑意,他伸手推開房門。
衛瑄看見一個麵容清秀的少年站在老師身邊,雙目看著老師神情異常溫和,他不禁燃起了一絲怒意,冷聲說道,“你怎麼在這裏。”
衛瑄憶起寒蕭自幼父母雙亡,後被老師救起便一直留在了府中,雖他知道寒蕭僅是一個低賤的侍從,但他看著寒蕭與老師之間親密的舉止,心中仍有些不爽,甚至想立刻讓寒蕭離開。
“瑄兒來了。”裴言看著衛瑄秀美的臉龐,微微愣了一下,他隨其拍了拍身邊的少年。
“拜見太子殿下。”寒蕭雙膝跪在地上。
衛瑄冷冷的看了寒蕭一眼,微微側過身體,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口,他看著老師的麵容將口中的話咽下了下去,老師看著寒蕭在自己身邊長大,多年來感情深厚,倘若聽他如此冷淡的話語,必會異常傷心。
“起來吧。”衛瑄緩了緩語氣,不過是一個侍從罷了,他又何必放在心上。
衛瑄看著寒蕭起身後猶緊跟在老師身邊,微微蹙了蹙眉頭。
“瑄兒今日起得這般早。”裴言每日進宮皆能看到衛瑄熟睡的麵容,沒想到今日瑄兒竟來府上看望他了,實在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想早起一會過來看看老師。”裴言直接略過一側的人,近距離的看著老師。看到老師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裴言緩緩放下了心,幸好昨夜隻是個噩夢,不過他以後必須要再三小心,避免老師受到一絲傷害。
“瑄兒是怎麼得知老師的房間。”裴言隻聽到一道腳步聲,誤以為是府中的侍從,便沒有在意,否則他早就會出門等待衛瑄了。
“我,剛剛問過了門外的侍從,”衛瑄一陣語塞,微微低下了頭,前世的一切他絕不能讓老師知道,否則他不知老師聽到了他前世的殘忍,如今還會不會選擇留在宮中。“我本想給老師一個驚喜,便沒有讓下人來通報。”
“以後瑄兒不可再這般頑皮了。”裴言看著衛瑄麵上微微得意的神色,不禁一陣搖頭,倘若他府中尚有人在,突然看到太子殿下豈不會嚇壞了。
“我知道了。”衛瑄點點頭,他又不能總起得這般早,不過是臨時起興罷了。
“好了,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進宮吧。”裴言隨意的挽住衛瑄的衣袖,向前邁了一步。
衛瑄感受到老師指尖的溫度,麵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師父,您還未用早膳了。”寒蕭跟隨在裴言身後,開口說道。
衛瑄的麵色瞬間冷了下去,秀眉緊緊蹙起,縱然他心知老師性情和善,一直待蕭寒如親子一般,未曾將他當過下人看待,但他聽見這個稱呼,心中仍有些不喜,可衛瑄礙於身邊的老師並沒有發作出來。
“無礙,一會你自己用吧。”裴言輕輕拍了拍蕭寒的肩膀,麵容異常溫和。
“可是您的身體。”蕭寒看著裴言嚴厲的神色,緩緩閉上了口,師父的舊傷尚未痊愈,最近又接連熬夜,恐有傷勢複發的跡象,倘若師父再不用早膳,身體又怎能受得住。
“老師,您的身體怎麼了。”衛瑄看著裴言蒼白的麵色,心中不禁一緊,用力握住了裴言的衣袖。
“瑄兒不用擔心,我昨夜隻是受了風寒,咳了幾聲,並無大礙,過些時日就好了。”裴言笑了笑溫聲道,他的身體在支撐二十餘年足以,到那時瑄兒的根基穩固了,他也可放心的離開了。
“老師可一定不要欺騙我,倘若您的身體有什麼不適,向父皇告假便可,千萬勿要硬撐著。”衛瑄仍未放下心,老師的英年早逝亦有多年操勞的緣故,待他登上皇位後,他一定要讓老師在府中安心休養,勿掛念任何朝事。
裴言看著衛瑄執意的眼神,微微點頭,現在朝中勢力尚未穩固,奸臣仍在作亂,他又怎能安心歇下。
“老師,我也還未用飯,不如我們一起用過早膳後在離開。”衛瑄溫聲道,倘若他不強令如此,或許老師會將早膳省去了。
“好。”裴言點點頭,他剛想吩咐一旁的侍從下去備飯,寒蕭忙開口,“師父,我早就讓廚房的人準備了。”
裴言點點頭,眉眼間異常溫和,隱隱有一絲慈愛,“小蕭有心了。”
衛瑄看著裴言麵上的神色,眼中夾雜著淡淡的妒意,他用力握緊了拳頭。
侍女端著盤子緩緩走入房間中,衛瑄看見寒蕭猶站在裴言身邊,賭氣似的坐在了桌邊。
裴言看到衛瑄眉眼間的一絲怒意,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沒想到瑄兒這般愛吃醋。
“小蕭,你先下去吧。”裴言歉意的看著寒蕭。寒蕭點點頭轉身而去。
裴言走到衛瑄身側,看著他將麵前的包子戳成了篩子,夾了一個豆沙包放在他碗中,“小蕭已經離開了。快些吃吧,倘若冷了就不好吃了。”裴言誤以為衛瑄僅僅是不悅,沒想到他這般厭惡寒蕭。
衛瑄被老師看穿了心思,麵上有些掛不住,微微低下頭咬上了白嫩的包子。他本想在重生之後給老師留下一個好的印象,沒想到老師還是看到了他全部的心思,如今老師應該會很失望吧。
衛瑄偷偷抬頭望了一眼老師的麵容,依舊溫和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