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走進迷霧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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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玲瓏那就不得了咯。早在七年前,小丫頭剛滿十一歲。大半夜偷了他爹的車鑰匙,翻窗而出公路飆車,被追上時幾乎驚動了整個城市大半交通警。
她父母絞盡腦汁也管教不好這個女兒,又不知道從誰處得知我的過往,巴巴的玲瓏交到我與夫人手上。
偏生我媳婦經年筆耕不休,仿佛遁入空門一般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照顧和教育玲瓏的責任直接落在我身上。
事實上我並不懂得如何教育十一歲的小姑娘,隻好沿用父親管教我的方式,開發孩子優點絕不抑製個性。這實在是個好方法,我發現這孩子實在愛車,而不是她父母口中的闖禍精。
14歲生日那天,我與夫人商定,讓一位全國排得上名姓的賽車高手收他為徒。
換好衣服下樓,她已經等在門外了:“今天天氣真好!五哥我們不開車了,就這樣走出去吧。”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身邊的小姑娘:“整天抱怨我們住得太偏僻,今天怎麼不怕腳疼了?”不開車?我以為她出門就是為了去車場玩一圈,看來我想錯了。
她便翹起腳來,露出鏤空的便鞋:“透氣又舒服。”
一路閑聊漫步在郊區農場實在是件非常舒心的事情,再別說身邊還有位唧唧喳喳歡樂的小鳥。
“那兒有個怪物——”玲瓏突然提高聲音喊:“五哥!快看。”
我便將她的手按了下去:“什麼怪人,人家是算命先生。”
“還不是怪人?”玲瓏便拽著我往前拉去:“什麼年代的衣服啊?咿——”便誇張的鄙視起來:“你看他那副墨鏡,不會是民國穿越來的吧?”
難怪玲瓏稀奇,那算命先生著實神經,居然找了件民國初年小學堂窮教書先生穿的粗布褂子兜在身上,鼻梁上還架了副出土文物般的圓形墨鏡。
坐騎更鬼,一輛破三輪車頭掛一粗白布幡,上書‘指點未來’四個漂亮的篆書。字確實是好字,可配在那破三輪上很是別扭。
“別胡說。”我隻好硬生生的停下腳步,並一把將她細腰牢牢摟住:“再胡說就回家去。”
玲瓏裝可憐的癟了下嘴巴:“不說就是了。”
我這才放開她:“行了,已經到大街了,可以告訴我去哪了?”
“算命!”玲瓏一揚手便指向了那個裝扮奇怪的遊方神棍。
我一把將她拉了回來:“他穿成這樣,目的就是哄騙諸如你這般不諳世事的大小姐。”我見過許多神棍,如他這種將自己整得老氣橫秋的還真是第一個。
“你接下去是不是要說騙財騙色?”玲瓏很不了然的說:“我告訴你,錢呢本小姐就帶了10個大洋,至於色嘛……”說著就勾著我脖子俯到我耳朵邊:“除了五哥你,這世界上的男人我都看不上。”
“去,去。”我打斷她的胡鬧:“想幹嘛幹嘛去。”就放開手不再攔她。
說來那神棍真有些與眾不同,人家算命都會先要生辰八字,再不然就是測字打卦,他卻先申明起來。
“本士洪詩,不打卦不測字不問吉凶。”他脊背直直的跨坐在破舊的三輪車上,聲音不高不低卻恰好能聽的清楚明白。
“那你會做什麼?”玲瓏聽自稱洪詩的相士這般說,更是激起了興趣。我心裏卻道:不過是更高端的騙人法門,若真能卜算未來何需在街頭求生。
當然我不否認中國幾千的年文化淵源,周易之學本身是很有道理的。不過真正能有那般本事的人,我不覺得會騎條破三輪沿街卜算。
“不打卦不測字不問吉凶,其餘均可。”神棍洪詩還是那個聲調:“請吧。”
“五哥!”玲瓏便小退一步靠在我耳邊問:“我問什麼?”
我便俯在她耳邊說:“你就問她什麼時候覓得如意郎君。”
“你——”玲瓏頓了下腳氣鼓鼓的望著我:“我偏不問這個。”就扭過頭去衝神棍洪詩說:“我問你……”
“小姑娘若聽勸,也不會執意這許多年了,何必又來問我。”神棍術士直接打斷玲瓏搶著說出這番話來。
玲瓏乍一聽此話整個人頓了一下,猛一跺腳叫了起來:“誰問你了,我問你什麼了,你這樣胡說。”
“我又說了什麼?”還是那個語氣:“小姑娘急的又是什麼?”
“好了,我們走。”我見玲瓏鬥嘴不是那江湖術士的對手,便拉著她說:“玩鬧而已,何必放在心上。”便掏出錢包拿出一張零錢遞了過去:“謝謝了。”
“先生若去晨光大街,可以來尋我。”術士不客氣的接過鈔票,又說了一句:“到時請備禮匣。
我整個人呆滯了一下:“你說什麼?”
“每人每天隻給一個提示,你的提示已經給了。”墨鏡下的雙眼就死死閉上了。
一肚子的疑問得不到解答,卻見他仿佛老僧入定端坐在破三輪上、人在大街之中卻好似遁出方外。
我頓時心生蹊蹺,同時也明白這人並非神棍,而是有備而來:“我會來尋你的。”說完拉起玲瓏轉身往回家的路上疾步而去。
玲瓏也不吭聲,隻是任由我拉著在農場的車道上疾行。能看見我家那棟三層小樓時,我才恍悟過來放開了玲瓏的手:“對不起。”
“五哥……”玲瓏聽見道歉知道我已經緩了過來:“你怎麼了?”
我抱歉的看了看身邊的玲瓏:“我在擔心一個朋友。”
玲瓏遲疑了一下:“剛才那個算命的真的……”
“如果我沒料錯,他與謀算你無心大哥的人是一路的。”我放緩了腳步伴著玲瓏走回家去:“我必須去躺廣州。”又看了下時間:“這個點隻能自己開車去了。”
“我跟你去。”玲瓏一把就拉住了我:“五哥,答應我吧?”
“不行!”我第一次斷然回絕了她:“這次沒得商量。”便丟下一肚皮委屈的她徑自上樓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