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的那一天，鄭賢看著出租屋外的那幅畫看了很久，這一別就是大半年，也不知道回來這畫會變成什麼樣子。
    “子琳，一想到這畫總有一天會消失，我心裏就不是滋味。”
    “這幅畫不在了，我再畫一副。”
    鄭賢一笑：“你這人，話都不會說，你應該說，畫不在了，我人在，陪你一輩子。”
    子琳沒有作聲，轉移話題：“小高真給你批假了？你這學期請了不少的假，她怎麼會同意給你批這麼久的假？”
    鄭賢一挑眉，沒正形道：“她喜歡我唄，當然給我批了！你不知道麵對喜歡的人，智商為零嗎？”
    “是嗎？”輕描淡寫的一句發問，子琳拖著箱子轉身就走，鄭賢樂了：“逗你玩的，是我纏著她給我批的假，老樣子以成績做保證，又賣了一陣慘，她才不情願的給我批了，臉黑的和鍋底一樣。其實吧，我覺得這小高人長的不錯，就是脾氣大了點，你知不知道她平時為什麼喜歡穿寬鬆的衣服，我告訴你，上次我無意間從領口看見她的胸了，那是真大，嘖嘖，就算沒有E也有D。”|
    子琳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你除了這些能不能說點別的？”
    “可以啊，我就喜歡沒胸的，更容易貼著心髒，親近！”
    子琳連微紅：“滾蛋！”
    當初說好了要製服這個小流氓，可如今自己卻對這個混蛋有些束手無策。想要以毒攻毒他又拉不下臉，隻能任其壯大。讓他在絕世流氓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因為很少坐火車，火車上的擁擠和顛簸讓子琳有些不適應，他們買了兩張硬臥，可每到熄燈的時候鄭賢就會悄悄溜上來擠到自己的被窩裏，火車上的床鋪本來就窄，鄭賢一擠，更是連轉身都困難。一照麵更是臉頰相貼。
    想動手吧，張不開胳膊，想罵他幾句又怕把別人叫醒，不能有大的動作，而且撲麵而來的溫潤鼻息讓他張不了口。兩人蜷在上鋪，雖然過道裏偶爾會有人經過，但都很少注意某個上鋪上窩了兩個人。
    鄭賢也還算老實，每天晚上跨過來抱著資子琳睡覺，白天又鑽回自己被窩找上一堆人玩撲克。子琳隻是站在過道裏看著，雖然不玩撲克，但見鄭賢玩那麼開心也會莫名覺得時間過的很快。
    到重慶一下火車站，最直觀的感覺就是潮！仿佛進了一個桑拿房，悶的厲害，聽覺和失靈了一樣聽到的隻有嗡嗡直響的空調聲，空調水滴落下來彙聚成河在街上流淌。
    才在站口站了不到兩分鍾，衣服就已經濕透了。額頭上的汗和水一樣往外冒。
    “我去！這是免費的桑拿服務啊！”鄭賢擦著額頭上的汗，他知道重慶雨水多，潮濕，親身體驗過之後更是深刻理解的潮熱這一個詞。
    子琳沒有說話，叫了輛計程車，先到約定好的畫室報道，又去見房東拿鑰匙，重慶號稱山城，這裏滿處可見二十多層的房屋，仰著腦袋能把脖子看斷，想找到六七層的小平房簡直困難。而且路走不了多久就會遇到極為陡峭的坡道，曲裏拐彎的地方太多，車輛難行。所以這裏有“棒棒”這種特殊的職業，隻拿一根粗木棒和繩子在路邊幫忙挑行李。
    出租房是個小套間，裏麵家電一應俱全，床底下窗台上塞的全都是上一個住客留下的畫，隨便抽出一張上麵的碳已經花的看不出樣子。
    “這裏也沒人打掃一下？這些人走了也不知道把紙賣了！還要我們來收拾！”鄭賢抽出床底下的色彩，瞅見畫盡頭那團長了“胡須”的褐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跳的老遠：“我去！那什麼玩意？”
    子琳沒有說話，鄭賢吞了吞口水，指著在地上飛快爬行的蟲子道：“你別告訴我那是蟑螂！哪那麼大個？比得上甲殼蟲了！”
    “南方的蟑螂是要比北方大！”
    鄭賢吸了口涼氣：“這不是大一點的問題，我們那邊指甲蓋那麼大，這邊甲殼蟲……”話還沒說完，鄭賢隻覺得肩上有些癢，回頭一看就急了：“快幫我幫它弄掉！臥槽！”
    說什麼來什麼，看著肩頭晃著觸角正在猶豫要不要朝脖裏子行進的蟑螂，鄭賢臉都紫了：“愣什麼神！趕緊的！你一個大男人怕個屁啊！”
    鄭賢急的直跺腳，子琳見過的蟑螂也不少，但這麼大個的他也是頭一次見，心裏有些多少發麻，眼見蟑螂邁著六條腿就要朝鄭賢的脖子裏鑽，他連忙卷起手中的畫紙對著蟑螂就是一個橫掃，蟑螂中招落地，鄭賢向前一邁腿，剛準備送它歸西時，卻見它從深褐色的殼裏伸出兩對淺褐色的翅膀，撲騰幾下，在二人眼前飛走了……
    屋裏，有片刻寂靜。
    鄭賢目光呆滯的撣了撣肩頭被蟑螂走過的地方：“子琳，我怎麼不知道蟑螂還會飛？”
    子琳定了定心神：“我也是第一次見。”
    “我們……換個房子，怎麼樣？”
    “嗯！”
    後來二人發現，無論換多少個房子，他們總是能看到可愛而碩大的小強，於是二人還是覺得買殺蟲劑劃算。而且為了對付蟑螂的抗藥性，他們特地買了很多牌子的備著，噴霧，食餌，蟑螂貼，什麼都買全了。
    不過和這些家夥奮戰了幾個星期，屍體沒見著多少，小蟑螂倒見了不少。有時候還拖家帶口的出來挑釁。這一來兩人都沒了耐心，既然怎麼殺都殺不死，那就愛咋地咋地吧！反正也看順眼了。到後來某人閑的無聊還抓了一隻和蟬關在一起，看著兩隻蟲子互掐。平時一回來就看著兩隻蟲子互掐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