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春舊事  第九十九章 李麗的眼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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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連打了好幾次,對方才漫不經心的接聽,用極為疲憊和慵懶的語氣問道:“你誰?”
    從小到大,無論什麼時候子琳給他打電話他都這副德行:“你弟!”
    “我弟?我有那麼多弟弟,你說的是那一個?”
    “趙子琳!”
    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沉默:“你還沒死?”
    “你不也活著嗎?”
    “找我什麼事?”
    這就是子琳不喜歡和趙子堃打電話的原因,隻要他一接電話,聽他的語氣就會覺得不舒服,總是一副愛答不理要死不活的樣子。
    子琳拿出軍刀把玩片刻,最終還是開口道:“幫我查一把匕首的出處,這上麵有代碼有型號,找到它的主人應該不難,還有,幫我打一場輿論戰。”
    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笑聲:“我憑什麼要幫你?”
    “你要什麼好處?”
    “我們是親兄弟,我能要什麼好處?隻是你哥我確實能力不夠。”
    “能力不夠?以前不知道是那個混蛋天天黑趙乾公司的內部網,你在網上混了這麼久,不可能一點手段和人脈都沒有。”
    “你說的不錯,可你哥我現在在國外,手太短,伸不到國內。”
    子琳想了想:“既然這樣,那就算了,本來我覺得你比我的同學厲害,所以才找先找的你,看來我還是要去找他。”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古怪的笑聲:“少給我玩激將法,我們兩什麼動作德行彼此都很清楚,我聽說你最近交了個女朋友,我們兩換一下怎麼樣?反正過段時間我要回來。”
    “趙子堃,你他媽欠揍是不是?”
    “嘖嘖,說你幾句還紮毛了,我更感興趣了怎麼辦?”
    電話那邊的沉默讓趙子堃意識到真把自己這個弟弟惹急了,再玩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便改了口:“你的眼光我還不一定能看上,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到時候我讓你還,你可別耍賴。”
    “那要看你做的如何。”
    嘟嘟嘟嘟,子琳掛掉電話,雖然都是一個爹媽生的,可他總覺得趙子堃就是哥人渣,作為哥哥,他從來沒為自己擔待過什麼,反而遇事就把自己往前推,吃東西從來不讓著自己,每次陸娟和趙乾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他就半路衝過來唱紅臉,裝好人。從小到大沒少和趙子堃沒少打架耍刀子。他最喜歡的就是毀了自己最喜歡的東西,看著自己哭泣難過的樣子他就痛快,但事後又總會千方百計的哄自己。和精分一樣。
    回憶起往事,子琳不由歎了口氣。
    因為出租屋住著不方便,所以子琳帶著李麗回到他們的屋子,但腰上有傷,所以這一夜子琳躺在鄭賢的床上,怎麼睡怎麼難受,哪怕隻是小幅度的動作都扯得傷口疼,當時醫生說上的藥會很疼,他當時還沒覺得,可如今藥勁上來疼的如同火燎一般。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就這樣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了一夜。
    陽光剛從窗簾透過來,子琳便拿出手機,一看頭條新聞,臉都綠了。昨晚李麗被人綁架的事赫然出現在頭條之上,幾組照片很好的抓怕到了李麗,但對於那四個歹徒和自己的模樣卻很模糊。
    這事一出,更加證明了子琳的猜測,有人在背後搗鬼!他拿起電話就朝趙子堃殺了過去。
    “這就是你幹的事?”
    電話那頭依舊帶著慵懶,對於子琳夾雜火氣的質問也是不耐煩:“吵什麼吵?我才睡下,你著什麼急?如果公眾對一件事失去了興趣,那麼媒體自然不會持續報道,這個事件已經連續占了好幾天的頭條,公眾已經煩了,麵對大波的質疑,媒體自然會換風頭,你先好好給我看看評論在騷擾我!”
    對方不耐煩的掛斷電話,關於這幾天鄭賢和鄭朗寧的那些報道他一回來就看了,自己當時並沒有注意評論,隻是確定媒體持續報道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操縱。
    可人對一件事情的新鮮度是會用完的,當一件事在頭條上待得越久在關注度上漲的同時,質疑聲也會越多。就像紅燒肉再好吃,連續吃一星期也會吐。
    “怎麼又是這件事?關於鄭朗寧的事持續報道的也太久了吧,不是說他得白血病要死了嗎?這都多少天了是不是炒作?”
    “媒體是不是拿錢了?怎麼那都有這種消息,我想看別的!”
    “照片一看就有問題,除了那個女人的臉其餘的什麼都看不清,而且明明看見有人綁架,誰拍的照片,歹徒嗎?有病吧!”
    “是不是商人有錢就可以腐蝕媒體了?說好的為公眾服務呢?媒體都被一家收購了嗎?”
    “我懷疑這後麵有貓膩!”
    “我也想製霸頭條,求錢砸……”
    諸如此類的評論一波接一波,子琳皺著眉又翻閱前天的評論,評論中雖然也有不耐煩的情緒,但卻沒有今天這樣井噴式的爆發,十條裏麵才有一條關於事件的正常評論。這不正常的轉折,很明顯和趙子堃脫不了關係。
    趙子堃說的沒錯,如果媒體所發布的消息得到的全是質疑和負麵評價,那麼消息便沒有價值。看著下方以每分鍾幾萬條瘋漲的質疑評論,子琳還真有點佩服他。
    兩小時過後,子琳再次打開手機時,頭條已經被替換,關於李麗的報道也不知道被擠到哪去了。
    握著手機,子琳舒了口氣,媒體轉移視線,鄭賢也會好過點。
    “子琳,吃飯了!”
    屋外傳來李麗的聲音,子琳應了一聲好,反複調整身子以幅度最小的動作艱難下了床,看著桌上的綠豆稀飯和發紅的鹹菜,子琳突然想到了鄭賢說的話,一時間又看了看李麗。
    “怎麼了?”
    “沒什麼、”這飯看著挺好,為什麼鄭賢說難吃呢?很快這個答案就被揭曉,稀飯一入口子琳就感覺到了異常,米是熟了,但綠豆卻硬的和石頭一樣,而且不知李麗是怎麼做的,稀飯喝到最後有一股苦味,在吃鹹菜,子琳深深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五味雜陳。
    但子琳自然不敢多說,隻是默默的一口一口往嘴裏塞。
    “李姨,鄭賢什麼時候回來?”
    “哦,剛才我給他們班主任打了個電話,和他談了談,她答應今天就放鄭賢回來。”
    “小高為什麼要留他?”
    一提到這,李麗又歎了口氣:“還不是因為鄭朗寧的事,他不肯捐髓,便被班主任留下抄課文,足足抄了兩天,唉。”
    李麗捧著那碗稀飯一口沒吃,拿起筷子的雙手也是反複猶豫,一夜未見,李麗仿佛憔悴了很多,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和昨天相比差了一截。整個人隻是呆著。
    “李姨,你告訴我,對於鄭朗寧的事你究竟是怎麼想?”
    李麗一愣,憔悴的臉上強行擠出一絲笑容:“我能怎麼想?看鄭賢的。”
    在剛才之前,子琳的想法和李麗一樣,可看見李麗憔悴失神的樣子,他不禁問自己,如果鄭賢真袖手旁觀而導致鄭朗寧死了,李麗會做何感想?看見憔悴的李麗,鄭賢又會怎麼想?自己或許可以轉移鄭賢不救鄭朗寧的愧疚,可要怎麼轉移他對李麗的愧疚?
    一時間又想到了陸娟對自己的說的話。
    “如果鄭朗寧死了,您會難過嗎?”
    李麗看著子琳沒有說話,隻是不停的揉搓著雙手,越搓越快,連同滯留在眼底的淚水也一並帶了出來。
    李麗酸澀的笑著擦掉眼角的淚水:“鄭朗寧,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可我知道他想要的我給不了,我總擔心他會離我而去,總是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和他吵架,是我把他逼走的。他走的時候孑然一身,還給我留下了他所有的銀行卡和密碼。這日子是我自己過成這樣的。我不該綁著他,他本來就不屬於我!”
    子琳覺得心中一瑟:“可這十幾年他和別的女人結婚,對你們母子也不聞不問。這樣也算對你很好?”
    此刻李麗笑的更苦:“這十幾年裏我總是特別容易中獎,而且一種就是一兩百塊,我的工資也要比其他人多一點,我一直以為是我的運氣好,工作努力。可今天我去買了很多東西卻什麼都有中,後來我又看見很多買彩票的人,那時候我就在想,這世上哪裏有運氣那麼好的人?我又憑什麼比別人幸運?”
    她一直摸不清對鄭朗寧的態度,總在原諒和恨之間徘徊。她曾經勸鄭賢救鄭朗寧,可出了事之後她卻無法在開口,看到鄭賢惱怒的樣子,她覺得去要求救鄭朗寧是一種對鄭賢的傷害,一時間,她不知所措,她想恨他下不了決心,想原諒他,可他這些年對鄭賢的傷害太深,作為一個母親他不可能原諒這樣一個父親!可當今天早上她發現沒有了以前中獎的好運氣,並且知道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什麼中獎的活動,一時間她突然覺得迷茫,回想起這些年的種種,她突然覺得自己曾經放下的東西又在生根發芽折磨著她。
    子琳沒有說話,眼中的孤寂,突然又讓他想到了趙乾和陸娟,或許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懂。
    “鄭賢他從小就被人欺負,沒有父親,我這個母親又無法給他什麼,很小的時候我最怕他問我,爸爸在哪?為什麼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爸爸,後來他不問了,其實我知道他特別羨慕那些有父母的小孩,這些年我能給我的全部都給他,唯獨不能給他一個父親,我恨鄭朗寧是因為他沒有做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可我也愛他,這輩子我就愛過他一個人。我明明都已經把他放下了,這十七年裏我以為他走的幹幹淨淨,他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我和她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的生死都該與我無關,可為什麼他又突然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又告訴我,這十七年裏他一直都看著我,在我身邊?他既然不愛我,也拋棄了阿賢,那麼為什麼不徹底絕情?”
    子琳沒有說話,這些事,他插不了嘴。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淡淡的一句話,仿佛心死了一般,李麗哭了起來,一直忍耐的淚水,伴隨著抖動的肩膀如同斷線的水珠不停滑落。李麗的哭聲很輕,沒有撕心裂肺的哀嚎,沒有嗚咽,隻是任由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似乎是隱忍多年所形成的習慣,她或許早已習慣在某個無人的角落這樣悄悄落淚,不願讓任何看見,就算是哭到傷心處,也不過是狠狠抖動幾下肩膀,落下的淚水還未落地便消失於她的袖間。
    子琳隻是坐在多麵默默的看著,那些被拭掉的眼淚仿佛全流進了他的心裏。他確定眼前的人愛鄭朗寧,理智和感情在反複折磨著她。陸娟說的沒錯,要真愛上了一個人,便是一場折磨人的煎熬。
    “我去和鄭賢說,讓他救鄭朗寧!”許久,子琳遞給李麗一張紙巾道了句。關於鄭朗寧的事情,李麗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和鄭賢交談,連她自己都糾結的事情,要如何給阿賢一個爽快的態度?鄭賢跟在他身邊長大,從以前一直問自己父親在哪,到隻字不提,這裏麵的情緒轉換她也清楚。那十七年對自己是一個意義,對鄭賢卻是另一個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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