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一會，子琳被美術班的孔樊叫到美術老師辦公室，一進辦公室彌漫的就是香煙的味道，老劉倚在椅子上上下打量子琳片刻，開口道：“你是自己承認錯誤，還是我給你說？”
    這個學校裏，子琳最喜歡就是這個美術老師，他雖然五十多歲，但完全可以說是老當益壯。國畫油畫水粉水彩，素描，樣樣都會，而且都畫的極好，嗩呐，口琴，攝影，足球也會一些。教學態度認真，對於老劉而言萬事講究一個理字，隻要你錯了，管你是學生還是校長他非要評個理出來，正是他身上的這股正氣才讓學校裏的老師和學生都尊重他。
    子琳想了想，道：“下回不來美術班，我會給你打個電話。”
    老劉將煙掐滅：“是那個事嗎？畫的不錯啊！平時看你小子也沒怎麼畫畫，的確有天賦。”
    犀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琳已經猜到那幅畫的事老劉已經猜到了，他是老劉一手教出來的，是不是自己畫的畫，瞞不過他。
    “但你也常說，有天賦不努力也沒用。”
    服軟的態度讓老劉嘴角挑起一絲笑意，掐滅煙頭，佯怒道：“臭下子，知道還經常不來上課，你要是再努力一點，畫的比這好，你難道不想畫色彩肖像？”
    “想，不過，你沒教。”
    老劉眼睛一眯，命令道：“下周就教，過來上課。”說罷，又繼續道：“兩天後你們就要期中考試，我聽說你這次要拿年級第一？”
    子琳反問：“劉老師覺得可能嗎？”
    老劉揉揉鼻子：“隻要想就沒什麼不可能的，這次不行，還有下次，隻要你有奔頭就沒有做不到的。你畫畫不錯，文化課如果又好，那完全可以上央美，畫畫好因為文化課拉後腿的人多了去了。好自為之。”
    子琳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應了一句：“是。”
    剛關上美術辦公室大門就被一直等在門口的鄭賢著急忙慌的抓著就跑，子琳一臉霧水扯住鄭賢：“你搞什麼？”
    “我剛才看天氣預報上說今天要下雨！”
    子琳轉頭看了看過道外太陽正好的天氣：“你看的哪國天氣預報？”
    鄭賢正色道：“你別看現在沒下，說不定馬上就下了！”
    “下就下。”
    “嘖！你這人，你忘了，下雨那幅畫不就衝沒了？那是你今天才畫的，趕緊回去想想辦法！”
    “那是專門塗鴉用的顏料，雨衝不掉，用不著回去。”
    “那也不行，你想想萬一有人手賤在上麵亂畫怎麼辦？街上那些明星的廣告布就是例子！”
    “我把畫畫的很高，除非有人長到三米否則不可能夠到。”
    “可萬一有人從上往下扔垃圾呢？”
    子琳有些不耐煩，這都是什麼杞人憂天的事：“誰扔個垃圾還爬到樓頂去扔？”
    “我告訴你，我看了對麵房子頂上有個熱水器，搖搖晃晃，風一吹它倒下來肯定會砸著畫。”
    “你怎麼不說那棟樓會倒下來算了！”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我早覺得那棟樓有問題。”
    “……”
    “別鬧了，鄭賢，畫遲早會壞，到時候我再畫。”
    “可不一樣，我就喜歡你畫的這一副。這是你給我的驚喜。”
    眼見說不動，子琳道：“你是喜歡那幅畫，還是喜歡畫畫的人？”
    “兩個都喜歡。”
    子琳被噎了一下，轉過身道：“你要去你去，我不陪你瘋。”等了一會，身後卻沒有動靜，回過身過道裏那還有人影？
    此刻子琳突然後悔畫了那幅畫，那家夥的心思全被畫勾去了連魂都不見了。想到這他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下午回去的時候那麵牆上多了一個延伸出去的棚布，像衍生出的簷角一般遮雨又遮陽，而鄭賢就呆呆的站在牆底下望著那幅畫，滿頭的汗水。
    “你逃了一下午的課，就為了搭這個？”
    鄭賢對一臉無奈的子琳一笑：“怎麼樣？”
    子琳臉色一沉：“不怎麼樣，你要喜歡這幅畫，你就跟它過，今晚別來我屋，站在下麵好好守著它。”
    鄭賢滿心歡喜的以為子琳會被自己感動沒想到反而把他惹毛了，這扭捏的小情緒撩的鄭賢心酥：“子琳，你跟你自己的畫吃什麼醋？它在好也好不過你。”
    見子琳沒有回應，鄭賢指著自己的臉頰沒臉沒皮的往身上湊：“好吧，好吧，我吃點虧，讓你親一下！”
    “滾一邊去！”
    離期中考試隻有一兩天的時間，鄭賢也收起平時玩的心思開始好好複習功課，子琳也發了狠，每天做卷子做到兩三點。就連偶爾打個盹嘴裏都能蹦出幾句公式。終於，他們迎來了神聖的其中考試。
    這次考試比以往難，鄭賢一邊做題，一邊想著昨晚還在熬夜做卷子的子琳，他不知道此時此刻子琳是一種怎樣的狀態，想到這大半個月他熬夜做卷子的樣子，鄭賢越發覺得自己嘴賤，想抽兩耳光。要不是因為自己，他何必遭這份罪？不行，得想點法子。
    寫完卷子，鄭賢就一溜煙的跑了。
    在這個學校有一個非常厲害傳說中的學神，自從踏入這個學校大門的那一刻起，無論大小測驗他統統穩坐年紀第一的位置，而且和年紀第二的差距從來不是幾分或者十幾分，而是幾十分。那差距和長江一樣長，有多少人想把他從年級第一的位置上拉下來，卻全部都已失敗告終。
    學神的辨識度很高，他無論是吃飯還是走路，甚至上廁所的時候都會帶一本書，從來不和人主動交流，在他的世界和人生裏，隻有一件事，讀書！
    鄭賢穿越小樹林來到了學神經常出沒的灌木叢，果然在一處低矮的灌木後發現了正目不轉睛看書的人。
    “那人！”鄭賢打了聲招呼，那人卻連頭都沒抬繼續看書，鄭賢又喊了一聲，那人還是沒有反映，直到把他手中的書抽調，那人才起身幽幽對鄭賢說了兩個字：“還我。”
    鄭賢將書往校服裏一丟，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零食：“你餓不餓？看這麼久的書肯定餓了，來吃點東西再說。”
    “我不餓，還書。”
    “你先吃了我再還。”
    學神扶了扶眼鏡：“我不認識你，可你卻一上來就搶我的書，而且一開口就讓我吃東西，你的東西有問題。”
    臥槽！這麼犀利？鄭賢笑嘻嘻道：“誰說的，絕對沒問題。”
    “那你先吃。”
    鄭賢愣了愣，學神道：“你不吃，就說明我沒錯。”
    “那今天如果我吃了，你就得給我吃完，我東西沒問題，你的質疑就是對我的侮辱！”
    學神沒有說話，隻是抬了抬眉毛神色中完全是你不敢吃，你不會吃，你決不能吃的肯定。鄭賢一咬牙，為了子琳，拚了！
    抓了一小撮方便麵放在嘴裏，連嚼都不敢嚼鄭賢就趕緊咽了下去，順勢將方便麵往學神麵前一懟：“怎麼樣？慫了？”
    “你吃的太少，沒有說服力！”
    鄭賢一咬牙抓了一大把咽下，支吾道：“這回還有什麼話說？”
    學神看了看表：“下場考試時間快到了，再見。”
    臥槽！鄭賢呸一口將沒咽完的方便麵全吐了出來，扯住學神的衣服硬把他拽了回來：“你耍我呢？”
    “我沒耍你，我從一開始就沒說過你吃方便麵我就要吃這句話，是你自己想多了。”
    “……”
    鄭賢一擼袖子：“今天就是塞也要給你塞進去！你必須要給我吃了！”
    “現在我喊一聲，二十秒後你左後方的老師就會朝這裏過來，你可以試試。”
    “你以為我會信嗎？”
    “你可以回頭看看。”
    抱著一份懷疑，鄭賢快速轉頭，果然發現有一個老師正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時，再加上肚子隱隱約約的反映，他隻能下一句，算你厲害，便一溜煙的朝廁所跑了。
    第二場考試對鄭賢而言就是折磨，他捂著咕咕叫的肚子強忍著從頭皮傳入全身的那股寒意硬生生堅持著把卷子寫完了。
    等考試結束，子琳見到鄭賢時，他人瘦了一圈，臉色蠟黃，兩人還沒開口說一句話，鄭賢就黑著臉往廁所跑。
    “你今天吃什麼東西了？”子琳站在老地方，廁所後麵延伸出的那塊是你板子上，一邊抽煙，一邊對裏麵的人喊道。
    “子琳，你去幫我買點止瀉藥，不然我真一時半會出不來。”
    “還是去診所看看吧。”
    “不用，你去幫我買來，出來我在給你說。”
    吃了止瀉藥，鄭賢的臉上才有點血色，這折騰了他一下午的肚子終於開始收斂，子琳看著腳步打顫的沒一點精神的鄭賢忍不住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一提起這事，鄭賢深深的歎了口氣：“我去找學神童觀，被那家夥擺了一道。”
    “你沒事找他做什麼？”
    “這不擔心你嗎？想要把他拉下來不容易。所以我就找人在宿舍裏翻了點瀉藥混在方便麵裏，本是讓他跑跑肚子，可沒想到這家夥損著呢！到頭來他一口沒吃，我吃了大半！操！”
    見鄭賢一臉惱火樣，他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隻是扯過鄭賢手臂一把將他背到背上：“瀉藥都能被你找到，你也真厲害。放心，這仇我替你報！”
    “不是吧，你要揍他？”
    “在你眼裏我就隻會揍人？”
    “誰說的，畫畫唱歌你都會，學習還特別好，人也特別好看。”
    “行了，別貧，這次考試我有信心。”
    鄭賢將子琳脖子一環：“好媳婦，你有信心就行！”
    “誰是你媳婦，別亂喊！”
    鄭賢笑的更歡，繼續沒臉沒皮的矂道：“嘿嘿，可我就喜歡這樣喊你，好媳婦，好媳婦，好媳婦。”
    “……”自己剛才真是白給他買止瀉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