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賢提著保溫桶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行走，沒有遮雨器具的在在雨中行走像個傻子，其實不是他不帶傘，而是把傘留給老媽了，送老媽去醫院的時候他將菜打包帶上了，傘也隻帶了一把，本想著送完老媽之後就冒雨去給子琳送菜，然後讓他感動一把留自己過夜。不過子琳的一條短信改變了他的預計。
    看著萬家燈火，他心裏更想去找子琳。
    可他知道又不能去，他不想讓子琳生氣想順著他，那麼難受就得自己忍著。
    鄭賢抬頭看看天，雨水打的他睜不開眼，今天的雨，下的也太久了！
    “老板，你這雨衣根本不擋雨！你看看，我褲腳都濕了！”
    “那是你的號買錯了，和雨衣沒關係！”
    “那你給我換一個！”
    “你這都開鋒用過了，怎麼換？”
    “老板你欺負人是不是，當心我打12315告你！”
    “你這胡攪蠻纏的小子！”
    街上的人不多，吵鬧聲雖然不大，但卻足夠引人注目，鄭賢看著不遠處和老板爭執的麵紅耳赤，還把雨衣穿反的傻子，一種無力感瞬間襲來，剛抬腳要走，卻倒黴的被那人叫住！
    “鄭賢！”
    操！鄭賢不敢回頭，加快腳步就跑。孟奕也顧不得和店家爭執，幾步跑過去把奪路而逃的鄭賢攔住。
    “你跑什麼？”
    要論跑步，十個鄭賢也跑不過孟奕，既然被攔住，鄭賢也懶得再躲，隻狠狠回了句：“遇到白癡能不跑嗎？”鄭賢吐出幾口水，這雨下的，真他媽大！
    “你怎麼不打傘也不穿雨衣，你這樣第二天會感冒！”
    看著將雨衣反穿的孟奕，鄭賢隻覺得好笑：“感不感冒關你屁事，我問你，你今天問子琳什麼問題把他弄得焦頭爛額？我勸你不要對美術存有妄想，放棄吧！利用畫畫的時間看看書，還能做出附加題得上二十幾分！別浪費時間了！”
    孟奕有些奇怪：“我今天連見都沒見到趙子琳，我問他什麼問題？”
    鄭賢臉色一變，腦海裏猛然閃過沈小婉的臉：“用你的木魚腦袋想一想，不要說謊！”
    “這不用想啊，我的確沒見到他！我還想問你趙子琳什麼時候再教我畫畫？誒誒！帶把傘再走啊！”
    街上的霓虹燈在雨水的衝刷下變得模糊起來，一閃一閃，逐漸辨不清顏色。
    出租屋裏
    子琳看著如同龜速的時針，心如貓撓，一個小時也太長了！
    “沈小婉，雨下大了，我送你回家！”
    書桌上垂著頭畫畫的沈小婉沒有回答，子琳又道：“沈小婉，你該回了！”
    片刻後，一個沙啞無力的聲音回應道：“我好累，讓我休息會再回吧，好嗎？”
    子琳的耐心已經被耗到一個極限，這一次他說什麼也要把沈小婉送回去，就是拖也要拖回去！可剛到桌邊還未發火子琳發現沈小婉的臉色透著一種不正常的紅，在一模額頭有些發燙。
    嘖！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發燒？子琳轉身去拿沈小婉的手機想給她家裏人打電話，卻發現這丫頭的手機沒電。於是他隻好在抽屜裏摸出半盒退燒藥，倒了杯熱水給沈小婉：“你發燒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沈小婉接過退燒藥卻是沒吃，抬起沉重的眼皮倔強道：“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走。”
    “可這是我家，你不該在我這過夜。我會送你回去。”說完就要去背沈小婉，沈小婉不耐煩的打落子琳的手，身子晃了晃，臉燙的厲害。身子卻還是透涼。一雙大眼似乎腫了不少。未幹透的頭發垂在肩頭一縷一縷冒著寒氣。
    最終還是子琳妥協了。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你睡我床上。其實，你又何必呢？”
    他沒在多說，取了一條幹毛巾仔仔細細的替沈小婉把頭發擦幹，然後扶著她上了床，又幫把被被角掖好才坐在書桌旁繼續看書。
    嗡嗡幾聲，手機響了，是鄭賢發來的一條短信。
    “你在家嗎？”
    “在！”
    “你一個人？”
    “是！”
    “還在畫畫？”
    “嗯。”
    “我可以來嗎？”
    “不行！我很趕，現在才畫了十五張。”
    鄭賢沒有回應，十五分鍾後又發來一條短信：“我剛才遇到孟奕了。”
    一股涼意順著腳底躥到子琳身上，看著躺在自己床上的沈小婉，更覺得冷，思考片刻子琳回複道：“改天我會給你解釋，相信我。”
    短信發出後是良久的沉默，就在子琳以為鄭賢不會回複的時候一條短信來了，上麵隻有一個字。
    好！
    其實此刻鄭賢就站在子琳家門外，他們之間僅有一牆之隔。鄭賢捏著手機，看著身前的那扇門始終下不了決心去敲。
    如果子琳真有難言之隱，那麼敲開這扇門就會葬送他們之間的信任，子琳會對他失望透頂。但如果子琳說謊了……
    鄭賢不敢想，雨水從他的發梢，袖口，褲腳一點一點在腳下逐漸彙聚流成一條河。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退還是該進，隻是就那樣站在門口，任由雨水一點一點凍濕他的身體。
    “冷，好冷！”迷糊中沈小婉嘟囔了句，子琳本來不想管，但沈小婉卻越喊越急，額間的汗不停地往外冒，可嘴中卻還是喊著冷，手也不老實的從被子裏鑽出，煩躁的摸著額頭。
    子琳想了想將沈小婉的手塞進被子裏又重新裹好被子，接著又把床單翻過來堆在沈小婉身上，看著和蠶一樣臃腫隻露個腦袋的沈小婉子琳又將自己所有的衣服翻出來蓋了上去。
    不過這一回沈小婉雖然不喊冷了，但卻又開始喊熱，眼見著手又要從被子裏摸出來，子琳幾步從書桌邊衝過去按住被子。
    沈小婉的手在杯子裏掙紮幾下，見掙脫不出也就老實了。子琳舒了口氣，剛準備回到書桌，沈小婉的手又開始“鬧革命”。反複幾次，子琳幹脆就捏住被角，這一捏就足足捏了一夜。
    等沈小婉醒來的時候，床邊的子琳眼睛煞紅寫滿疲憊，沉重的黑眼圈帶走了他幾分俊氣。床邊堆了一地的煙屁股。滿屋的煙味嗆得她直咳嗽。
    “好點了嗎？”
    沈小婉點頭：“嗯，你的退燒藥很管用！”
    子琳沒有多說，取過沈小婉的衣服道：“你把衣服換了，我送你回家。”
    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你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上天總喜歡把你最討厭的事情全部擺在你麵前把你折騰的體無完膚他才開心。
    開門的那一刻，相對的四目，帶來的隻有良久的沉寂。
    鄭賢的臉色白的嚇人，眼睛也泛起不正常的灰，整個眼眶深陷，濕衣服還貼在身上冒著寒氣。鄭賢盯著子琳，又僵硬的轉動眼珠轉移視線看著那個正坐在子琳床上準備換衣服的沈小婉。
    幹裂的唇裏發出鋸木頭一般難聽的笑聲：“趙子琳，你想和我解釋什麼？”
    “她隻是來找我幫忙畫畫的！”
    鄭賢壓住火氣：“一畫就畫到床上去了？還是她給你下了藥？”
    “她發燒了，我沒想留她！”
    “發燒？哈哈？發燒？”鄭賢臉色陡變一拳砸在門上：“趙子琳！你他媽的別當我傻！昨天早上我就見過她，她好的很！而且我親耳聽到有人見到你和她在商店裏有說有笑，每次她出現你就必然會出現，你早看上她了吧？隻是我傻，我沒看出來，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你和她早勾搭上了！從你第一次救她的時候！”
    “她真是發燒了！”
    鄭賢拽過子琳的衣領，冰冷的雙手凍的子琳全身發麻：“別當我傻！”
    “我沒騙你！”
    “嗬？我該信你嗎？你說你你喜歡我，這就是你對我的喜歡？”
    子琳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能說什麼，折騰了一夜，煎熬了一夜，身心俱疲。不僅是照顧沈小婉，還要承受鄭賢信任的壓力。如今這所堅持的一切，卻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大腦像決堤一般喪失了思考能力。
    見著那張逐漸失去的表情的臉，鄭賢心裏在咆哮，希望祈禱著子琳說點什麼，哪怕將自己抱住說一句對不起，或者直接吻自己一下，或者讓沈小婉滾，他可以不去計較，願意放下。可這樣不解釋，不作為是什麼態度？對自己失望了？還是他真的看上沈小婉了？他不願想，也不敢想。
    “趙子琳，我和你沒完！”鄭賢一腳將保溫桶踢翻，裏麵的菜灑了一地，菜已經涼了，更聞不出菜香，落在地上打幾個滾再也看不出顏色。
    沈小婉捏著衣服，對站在門口的子琳小聲試探道：“子琳……”
    “滾！”
    “可……”
    “別讓我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