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同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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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十來分鍾的路程,已經到了小區門口。蕭何卻已經睡著了,沈笑笑歎了一口氣,叫了他兩聲,卻發現他沒回應。
    睡得這麼死?看來真是很久沒有好好的休息,沈笑笑的內疚加重了幾分。
    推推,他含糊動了動,繼續睡。
    沈笑笑無奈,伸手去拉他。
    火一樣的燙,沈笑笑嚇了一跳。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同樣高的溫度。
    忙急急對那個還沒熄火的司機說:“去醫院。”
    等到掛號,就診,住院一係列完成,已經是淩晨。蕭何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看著沈笑笑忙前忙後很是不耐煩:“回去。”
    沈笑笑倒了一杯水過來:“等你輸完液再回去。”
    蕭何皺了皺眉頭:“我不用你多管閑事。”
    沈笑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真是不可愛的孩子,可是麵子上還是帶著笑:“你一個人住這裏,老師不放心。”
    蕭何閉了眼:“煩不煩啊你,趕都趕不走。”幹脆對她眼不見為淨了。
    盡管一臉的嫌惡,感冒的藥效加上幾天的睡眠不足襲來,他很快還是進入了夢想。
    沈笑笑看了睡得香甜的蕭何一眼,沒了平時的漫不經心與不耐煩,此時看起來才像是個孩子。
    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而這個十六歲的孩子,沒有父母,如今孑然一人。
    回想她十六歲的時候,父母一味的嬌慣,最大的苦惱也不過是上課神遊被老師逮到提問問題,可是他卻經曆了這麼多。想到這裏,對於他的一些無禮也可以輕易的原諒了。
    這樣想著,也慢慢沉入了夢想。
    蕭何是被走廊上紛雜的腳步聲吵醒的,他皺了皺眉,睜開眼,天色已經發白,周圍更是一片雪白。昨晚的記憶一點點浮上來。他轉頭就看到隔壁床上的沈笑笑,夏末的清晨已經有了幾分涼意,醫院的暖氣還沒有開。沈笑笑躺在病床上,由於沒有被子,冷得縮成一團。
    蕭何這才發現她的臉異於常人的白,不是那些隔離細粉的效果,而是白得有些透明,在這仍顯昏暗的晨光中如同流轉的光泉。她的睫毛那樣密,如同黑蝶的翼,在眼尖下打下一層陰影。
    蕭何坐起來,拿出外套裏的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慢慢的吞吐。
    那黑蝶的翼快速顫動了兩下,沈笑笑鼻子抽了兩下,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醒過來,看見蕭何已經坐了起來,忙起身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蕭何撇撇嘴,送給她兩個字:“廢話。”
    沈笑笑忍啊忍忍成了阿香婆,於是自己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額頭,一臉歡欣:“已經退燒了。”
    她的手心冰涼,蕭何微微皺眉,不著痕跡的把頭偏過去。
    沈笑笑交代著:“你等等,我去辦出院手續。”說著,就往外走。
    “沈老師,”身後蕭何忽然叫她,她啞然回頭。
    晨光打在她的臉上,那白更透明了些,她一臉迷惑的看著他。
    蕭何的目光有些凝鬱,半晌才扯了扯嘴角:“真醜。”
    沈笑笑愣了一秒,待到反應過來馬上回頭,衝進洗手間照鏡子。
    呃……一夜沒睡安穩,臉有些浮腫,眼睛下麵掛了兩個大大的暗影,皮膚粗糙黯淡,還有一頭很憤青的頭發。的確有些見不得人,馬上用水弄弄頭發,拍拍臉。
    整理完畢,才走出來。
    出來才發現蕭何已經沒了人影,連帶著他的外套。
    調虎離山,聲東擊西,沈笑笑一臉挫敗,自己竟然中了學生的奸計。
    上天給的第一個機會,她出於小市民心理,害得她的學生誤入歧途。好不容易盼來了第二個,她由於戰略上太低估對方,眼睜睜看著牢裏的最後一隻羊蹦蹦跳跳的鑽進狼的嘴巴裏。
    淒淒慘慘收拾自己的東西,抽抽鼻頭就要往外走。
    手還沒碰到把手,門就從外麵被推開,外麵站的赫然是脫殼的那隻金蟬。
    他……沒走?沈笑笑愣在那裏。連聲音都有些結巴:“你……你去哪裏了?”
    “去辦了出院手續。”
    又挑了挑眉,看著後麵還是一臉呆滯的某人,很是不耐煩:“楞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哦……”沈笑笑頓時化身應聲蟲,披上了外套,呆呆地問:“去哪?”
    蕭何往前走,冷冷丟下了一句:“回家。”
    直到到了回到了小公寓,沈笑笑才明白自己是真的把一隻小樹苗移到了自己的園子裏。帶著所幸未晚的心理,把空閑的一個房間打掃的幹幹淨淨,忙喊在一邊沙發上看電視的某人:“蕭何,你過來看一下你的房間。”
    蕭何慢騰騰的走過去,看了某個一臉期待表揚的新同居人一眼,又順便灑了房間一眼。
    沈笑笑忙追問:“怎麼樣?”
    她的表情實在太像等待主人誇獎的小狗,蕭何懷疑自己給根骨頭,她興許真會對著自己搖搖尾巴。垂了眼臉:“還好。”
    沒有他最頭痛的被認為的可愛的蕾絲粉紅,的確是還好。
    然後如願的看到某人耳朵耷拉了下來。
    幸好某人的複蘇能力一流,瞬間恢複了元氣。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塞給了他,一邊解釋:“這是大門和你房間的鑰匙。”又拿出了自己的公交月卡:“這是我的月卡,你先用著,明天我自己去辦一張。”
    蕭何接過鑰匙,沒有接過月卡:“知道了。”
    沈笑笑說:“這裏離學校遠,要天天坐公車,沒有月卡怎麼行?”一邊把卡往他手裏塞。
    剛碰到他的手,就被他一手嫌惡的甩開。蕭何語氣很是不耐煩:“我隻不過暫時住在你這裏,其他的東西我都不會碰,你也少管我的事情!”
    在自己的地盤還要聽他的?沈笑笑隻覺得生也不可忍,熟也不可忍!憤怒的小火苗燒得老高。雖然口才不行,但是關鍵的是態度,她一瞪眼,正要開火。蕭何已經自外套裏掏出一小疊紅鈔,遞給她:“喏,這算是我的房租,不夠的以後我再還給你。”
    看著眼前抿著唇的少年倔強的表情,沈笑笑的心忽然就軟了起來,他畢竟是一個剛失去父母依靠的孩子,不肯接受別人的同情與施舍,防備著,抵觸著,偽裝了一身的刺。
    沈笑笑象征性的抽了一張,努力做出很市儈的表情:“好,這是這個月的,其他的以後再以後記得給!”
    蕭何愛理不理,走進房間,砰的一聲,留給她一個緊閉的房門。
    沈笑笑摸摸鼻子,此生第一個閉門羹。
    事實上是,今後沈笑笑見得最多的就是那扇緊閉的木門。盡管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蕭何還是有辦法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到了悄無聲息的地步。他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自己的房間中,判斷他是否到家隻能憑著門口是否有他換下的運動鞋。
    他們一天的交談不會超過三句。
    早飯。哦。
    我去上班了。哦。
    關燈了。哦。
    基於午餐晚餐都是自己解決,他們一天碰麵的機會都很少。
    盡管蕭何表麵上對他母親的去世沒有什麼反應,可是沈笑笑還是明顯的感到他的改變。
    以前他的淡漠或許是天性,但是如今他有意無意的在他與旁人之間劃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沈笑笑幾次打了腹稿,雖然算不上開導,也試圖做一個傾聽著。每次都是剛說了幾句,就在他那種你很無聊的嘲諷眼光下落荒而逃。
    相處的越久,沈笑笑越覺得蕭何就像是懸崖上的一抹月光,淡漠而孤傲。
    因著這麼不得已的成長孤傲,才更讓人心疼。
    於是她想著法子的接近,她去敲了幾次門,他都是不耐煩的表情。於是她用貼紙一張張的寫著,一些瑣碎的事情。
    “今天天氣很冷,記得多穿衣服。”後麵畫一個大大的哭臉。
    “學校二樓的飯菜真好吃。”後麵一個流著口水的大嘴巴。
    “今天上課被下麵的學生問倒。”後麵是一個眼淚橫飛的大大哭臉。
    “今天隔壁李太太誇我衣服好看,挖哈哈。”後麵是典型小人得誌傲立風中的姿勢。
    “冰箱裏有牛奶,命你必須在保質期之內喝完。”後麵是一把血紅的刀。
    房門上,電視上,冰箱上,到處都是一張張或紅或綠的便條。
    他從不理會,她樂此不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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