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田宇轉身往回走，他努力回憶著剛才來的路上，聞到過的特別味道。那種淡淡的硫磺味道，槍支開火時產生的味道，他在來的時候出現過——那是在男侍應生更衣室附近。
    突然想到了重要線索，顧田宇滿心喜悅。此時左手腕處徒然傳來一陣抽搐著的強烈陣痛，麻痹感從掌側擴散到手指和手臂。
    顧田宇膝蓋一軟，右手立刻扶住牆壁，卻再不能撐住全身，跌倒下去。
    還是不行啊，看來手腕的割傷還沒有痊愈，長期的負荷影響了血管和神經。剛才強行拉開貯藏室的門，讓原本的傷痛更加雪上加霜。
    但是不能再耽誤行動了！他已經離開太長時間，如果遲遲不歸，一定會引起張星的懷疑。
    顧田宇強撐著站起來，一邊扶著牆，一邊走向男應侍更衣室。
    俱樂部的演出舞台區，燈光已經換成褐紅和玫瑰紫相互交錯，音響師開始調音。張星等人已經入座，申如帆招呼了幾個秀氣的moneyboy陪坐。
    一群人正在熱聊，忽然聽到門口傳來吵雜的聲音，然後是一陣女孩子的笑聲，原來是丁川帶著鬆玉會所的靚麗女郎到了。
    燈光遠遠映照出一排妙曼的曲線，走在最前麵的是丁川，遠遠就能看出驕傲的行走姿態。
    張星剛要站起來調侃，卻發現丁川身後隱藏的高大身影越加顯現。寬大的肩胛，厚實的脊背，187的身高，是薛智元。
    “啊，是老大啊！”張星有點沒反應過來。之前並沒有聽說薛智元來參加這次的PARTY，應該也是來玩樂的吧？
    “星哥，沒想到被你搶先一步了，叫了服務生作陪麼？”薛智元一邊調侃，一邊抬眼看著內場的布置。
    紅白藍的彩色巨大幕布垂落在地，把原本內場和外圍分隔開，燈光旖旎，人影若影若現。
    挺有意思的啊，今天倒是可以放鬆一下。薛智元難得有這樣的輕鬆的心情。
    “哪有啊，都是申老板盛情款待。”張星顯得不大好意思。
    “薛老大好！您這次大駕光臨，迷蝶真是蓬蓽生輝！”申如帆靠近薛智元，嫻熟地搭訕問好。
    雖然他是受丁川指派管理這間俱樂部，但薛智元才是這裏的實際投資者。平時能直接見到薛智元的機會並不多，況且這位幕後老大確實高大帥氣，英武俊朗
    “現在江津的娛樂場越來越多，你這裏也比不得前幾年紅火了。俱樂部這次搞了這麼聲勢浩大的活動，我們帶了鬆玉會所最漂亮的姑娘來撐場麵，希望以後能越來越好吧。”薛智元在沙發中央坐下，示意眾人都坐。
    “老大，我們就不在這裏多留了，還得去後台準備。”丁川平時那副毫不懈怠的表情，在這個欲望泛濫的場合反倒顯得有些好笑。
    “好，你們有正事，去忙吧。節目結束後，帶著你的人來這裏喝酒。”薛智元笑得略微開懷。
    這樣毫無防備的笑容真是直達人的心房，真是好看。
    不過薛智元從來沒有察覺到，自己在笑的時候總會吸引別人的注意，今夜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也不例外。
    丁川走後，申如帆暗暗觀察著，發現薛智元隻是和張星聊天，似乎對旁邊的男侍應生並不多看一眼。難倒他對在座的幾個男孩並不滿意？
    “不如我再叫幾個侍應生過來？”申如帆試探著問道。
    “不必這麼著急，你們的侍應生還在換裝準備吧？我自己去更衣室挑吧！”薛智元說罷利落的起身離開。
    張星本想跟隨，卻被薛智元抬手示意不必跟來。
    “對了，池璟在嗎？”薛智元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回頭問道。
    “在、在！他現在大概也在更衣室吧？”申如帆連忙應承道。
    “我去看看他，好久不見他了，今晚正好聽他唱歌。”薛智元說完就快速消失在五光十色的人群中了。
    距離更衣室門口6米，鋪滿紅色地毯的走廊，顧田宇後背靠在牆上。抽搐感開始擴散到脖頸，他的身體已經不自覺地沿著牆壁滑落。
    獨自跑出來已經多久了？半小時，還是更久？他想拿出手機打給袁一丹，確認她的位置，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手機。
    不行了，這次真的撐不住了，這樣下去會被發現的。
    顧田宇撇過頭看著那扇門，裏麵傳來吵鬧和聊天的聲音，是那群男侍應生吧？同時那股硫磺味道越來越清晰了。
    顧田宇掙紮著，用右手摸索出褲兜裏的那隻針管，那是他下午離開住地時，帶走的鎮痛針劑。
    他原來想過，強效止痛的藥物，長期使用或者劑量過多會引起藥物依賴，也會隨著每一次使用而需要加大劑量。
    他本不想在臥底生活沒結束之前，把自己搞垮。可是當自己真的處於緊急的情況下，是不會考慮那麼多的。
    就像他上次割腕一樣，事後再想，真是傻瓜。
    挽起袖口，沿著血管流動的方向，顧田宇將那管針劑緩緩推入手臂內側的肌肉中。
    因為藥物濃度較高，剛開始進行注射時，一陣酸刺感在皮下炸開。咬牙繼續進行，在注射到半管的時候，手腕處的陣痛痙攣倏然減退。
    但是藥速太快，人就會產生短暫的失神。注射針管還插在皮膚裏，顧田宇卻因為大腦放空，嘴唇微微張開，身體不自覺地向後仰去。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薛智元站在走廊的另一頭，將全部過程看在眼裏。臉上的表情，由驚訝漸漸轉為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