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田宇站在一群酒保中間，此刻他左耳後的植入竊聽器，已經在表皮下發出輕微的震動。這樣電流不穩的狀態，每次在即將更換裝置的時候發生。因為顧田宇開啟即時竊聽的次數，太過頻繁，到最後已經是裝置可以運行的極限。
    郝孝文看著薛智元，就那麼看著他，等他把話說完。
    “從你不允許我參加師父的葬禮開始，我就該知道，你說的規矩，都是你定的。高利貸也好，暴力討債也好，人命也好，槍殺警察也好，這一行就是這麼見不得光。那些任你追債的人，是因為無法反抗。你可以在秩序之外把我的人打到血肉模糊，我也可以在秩序之外，為莊澄報仇。這是你的邏輯，所以在你這裏講得通。”
    郝孝文轉過頭看著張星，笑著問道：“所以，把莊澄打成這副鬼樣子的人，是你了，星哥？”
    “是我怎麼樣，不是我怎麼樣？人，已經打了。”
    張星吐了一口煙絲，揚了揚下巴。
    “星哥，我從小佩服你，敢做敢認。那就按規矩，作為償還，割脈斷筋吧。”
    郝孝文掏出一把側跳的短刀，向張星走過去。
    “孝文！事情已經說清楚了，莊澄抵押的資產合同，也還給了你，你不要把事情做絕。而且你在我的地盤上，動手的話，你覺得能走得出去嗎？”
    薛智元在郝孝文邁出第二步的時候，嗬住了他。薛智元的一眾手下，在他說完話之後，瞬間圍上來。
    顧田宇隱沒在人群中，他耳後的即時竊聽一直開啟的同時，也傳來了白楊聲音：“小顧，不要參與到鬥毆裏！找個地方避一下，保全自己！
    白楊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裝置快要停止運行了。可他不能聽白楊的指令，臥底，在進入這個地界時起，就已經是他們的一員。危險是開始時就注定的，退縮和躲避，隻會更快更早的暴露身份。
    “我當然知道現在是你們的地盤。而你，當然不會知道，我的人現在鬆玉會所，今天的酒會，你邀請了那麼多社會名流，也包括警局的要員，是不是該把你們槍支交易的談判錄音交給他們？”
    郝孝文打開了錄音筆，傳來幾個月前，薛智元和槍火走私商談話的內容。
    “這份錄音的備份，就在鬆玉會所的現場，隻要我下指令，你和你的生意，就都完了。”
    郝孝文看著臉色再也掩蓋不住憤怒的薛智元，心中一陣得逞的過癮。
    “所以，我要報仇了。”
    郝孝文一個箭步衝到張星麵前，卻被人群中跳出來一個臉生的年輕人攔住了。
    “莊澄是我打趴下的，胳膊也是我掰折的，他壓了手印的質押借據，是我拿到的。你要報仇的人在這裏。”
    在場的所有人齊齊看向那人，黑色的短袖T恤，一隻手抓住郝孝文，另外一隻手緊緊握住拳頭。像是自然卷一樣半長頭發，垂在眼睛兩側，也因為這樣，看不清那雙眼睛裏是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