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曦望著坐在鋼琴前的男人，看著他姿態優雅地彈著鋼琴，心裏卻是在想著，如果凶手是他，那麼他殺人的動機又是什麼？
    這個人身上的確有妖氣，也有血腥氣，卻沒有一般作惡之人應該有的肅殺之氣，這讓梵曦有點猶豫。
    這樣矛盾的反應體現在這個人身上，顯示出了異樣的違和感。
    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等下了課，梵曦沒有安靜地待在教室，隨手抽了包裏的一個小袋子揣進口袋便跟著秦謫頤出了教室。
    這個秦謫頤倒也是有趣，似乎是已經察覺到了被人跟蹤，卻不慌不忙的，沒有立即回辦公室，而是來到了學校後麵的小花園裏。
    梵曦是知道自己的跟蹤有多麼差勁的，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本來就沒打算藏著，與其花心思和他玩心計，還不如開門見山問重點的好。
    “梵曦同學，你一直跟著我，有什麼事嗎？”
    秦謫頤轉過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他。
    “我隻是有點好奇，秦老師明明是個看上去那麼溫和儒雅的人，為什麼身上會有那麼重的血腥味呢？”
    梵曦勾著唇角，一臉戲謔地看著他。
    “梵同學你在說笑嗎？”秦謫頤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依然是那副溫文爾雅的神情。
    “我有沒有說笑，你會不知道嗎？”梵曦輕笑出聲，抬手用手指抵著下巴，笑得一臉人畜無害，“我聽說你們學校最近出了一些事，連警察都沒有辦法介入，這就很奇怪了，明明這麼大的一件事，卻好像沒發生過一樣，秦老師不覺得很奇怪嗎？”
    “小孩子還是不要管太多這些事比較好，萬一不小心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聽著對方聽上去關切的話語，梵曦臉上沒有什麼反應，心裏忍不住比了個中指。
    你大爺的，你才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那我也覺得秦老師最好不要隨意走動，萬一不小心路上遇見鬼了呢？那就不太好了。”
    他相信，那些死去的靈魂一定會遊離在這世間的角落不願離去，如果沒有人為他們引路的話可能會造成人界陰陽失衡。
    “放心吧，這樣的事情一定不會發生的。”
    秦謫頤衝他笑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然而梵曦心裏卻沒有他表麵上看上去那麼平靜。
    一個摸不清實力的對手，是最麻煩的。況且他身上的附靈一天不除，這個人身上的血腥氣和陰氣就會越來越重，時間久了，他便不能再被稱為單純的人類了。
    “希望如此。”
    沒有再和秦謫頤周旋下去，梵曦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附身之靈，如蛆附骨。
    若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梵曦不會輕易為這個人除靈，否則這個人就算不死也會魂魄俱損，做不回正常的人。
    回到教室的梵曦隨手將第二節課的課本放在了桌麵上，一邊沉思著，一邊等待著鈴聲。
    這節是墨蘭的曆史課，雖然是急急忙忙花了三天時間才讓他適應了現代的生活，梵曦終究還是有點擔心，萬一這人突然神經短路了那怎麼辦？
    看著教導主任笑嗬嗬地把墨蘭引進教室，聽著耳邊突然乍起的尖叫聲，再看看台上那個冷著一張臉沉默是金的朋友，梵曦又是無奈又是欣喜。
    果然長得帥就是不安全，到處都有迷妹們跟隨，按照這發展，墨蘭大概很快就會被妹子們淹沒了吧？
    想到這一點，梵曦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心裏煩躁得想掀桌子。
    “這位是新來的曆史老師，墨老師。墨老師和別的老師不同，可能不太愛說話，大家千萬不要見怪。”
    教導主任雖然是個男人，但是介紹起人來卻不失女性的熱情，看著他那麼熱切的模樣，梵曦手懶懶地撐著腦袋滿臉無語。
    “墨蘭。”
    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墨蘭便不再開口說話，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噗。”
    見他如此反應，梵曦忍不住低頭嗤笑出聲。
    “梵曦同學，很好笑嗎？”
    從進教室開始，這是墨蘭說的第二句話。
    梵曦詫異地抬起頭望向他，隻見對方正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一副捉弄自己的模樣。
    一時間，梵曦愣是沒有反應過來。
    他根本沒想到墨蘭竟然會點自己的名，還這麼不客氣地當場捉弄自己，這這這……這不符合常理啊！
    “沒……沒有。”
    梵曦的臉都苦哈哈地垮下來了。
    壞人！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我希望我上課的時候，大家都嚴肅一點。”
    墨蘭故意調整了自己的麵部表情，又變成了一張標準的死人臉，再加上他說話本就是冷冷淡淡的，看上去更加冰冷了。
    這一下，搞得底下的人都不敢出聲了，個個都跟乖寶寶似的，鴉雀無聲。
    隻有梵曦，一臉不高興地嘟了嘟嘴，小臉垮得一點朝氣都沒有了，滿臉寫著‘我很委屈’。
    他怎麼能這樣，說好的溫柔呢？
    說好的不會凶自己呢？
    都是騙人的。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主人，為什麼每次搞到最後都好像自己才是那個被壓迫的？這不科學啊！
    想著，梵曦更加難過了。
    墨蘭一定是不喜歡自己了，你看人家那張臉，都快趕上南極冰山碰上北極熊了，冷了兩個倍數！
    他不要理你了。
    梵曦憤憤地想著，眼睛裏寫滿了委屈，見那人還是一副冷冷的甚至不看自己的模樣，梵曦心裏的酸澀指數蹭蹭蹭地往上漲，最後深怕被人看出什麼一般低下了頭。
    其實他自己心裏是有些震驚的，他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對墨蘭的依賴越來越嚴重了，這種全身心無條件的信任是致命的——對於一個驅魔師又或者一個靈契者來說，這是非常不可取的。但是，內心那種對於墨蘭寵著自己的渴望，卻一點一點變得無以複加。
    他想著，其實一開始就不對了吧？其實一開始他們就不該這麼親密的，是他一開始沒有認清楚兩個人應該存在的位置，是他沒有好好想過有一天如果墨蘭不在自己身邊了會怎麼樣。都是他不對……
    梵曦一直低垂著頭，沉默著，此時此刻他仿佛深陷在了隻有自己的思維世界裏，外界發生的事情他已經一片茫然，就連周圍吵吵鬧鬧的聲音都沒有辦法引起他的注意。他像是被什麼東西鎖住了一般，眼神都有些空洞無力。
    最先發現他不對勁的便是一直注意著梵曦的墨蘭，就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梵曦周圍的氣都變得異常了，頓時心裏一緊。
    快步走下講台，來到梵曦的身邊，趕緊抬起梵曦的臉，隻見他的眼神空洞無神，像是被什麼東西無形地控製了一般，狠狠地皺起了眉。
    “小曦。”
    墨蘭用力地搖了搖他的肩膀，試圖將他從虛幻裏喚醒過來，可是似乎徒勞無功。
    這讓他更加焦急，看著突然被抽離了意識的梵曦，墨蘭心中頓時怒火中燒。眼底是比以往更加冰冷的神色，忍不住揮了下手，讓整個空間都處於靜止的狀態，目光迅速地掃視了一下周圍，即使那家夥躲得再高明，卻依然逃脫不了墨蘭的眼睛。
    現在的墨蘭是不可招惹的，他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你不該打他的主意。”
    目光冰冷且帶著狠戾之氣，墨蘭直接伸手將附著在梵曦身上的一團灰色之氣收於掌中，不顧對方的掙紮，直接握緊拳頭，將一切粉碎在這拳掌之間，消失於塵。
    煞。在這個世間許久未曾出現的東西，現在卻突然出現，一切都太過異常。
    而這附著在梵曦身上的便是‘夢煞’。
    動作輕柔地接住一瞬間失去意識脫力而向前倒下的梵曦，而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周圍的空間又重新流動了起來，教室裏又恢複了交頭接耳的嘈雜聲。
    看著自己懷裏依然未醒的梵曦，墨蘭在全班的驚呼聲中將人給攔腰抱了起來。
    “梵曦同學暈過去了，我送他去醫務室，你們先自習。”
    隨著墨蘭和梵曦的離開，整個班都炸開了鍋，所有的女生都在激烈地討論，畢竟這個學校難得來一個這麼帥的男老師，這一上來就被人捷足先登了那可怎麼好。隻有知情的三個女生討論的是另一個方向……
    “你說，小梵和墨老師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真的隻是朋友？”
    “不好說。”楊漾搖搖頭，“但是有一點非常明顯。”
    “什麼？”
    “墨老師如果和小梵在一起的話一定是個寵妻無下限的……”
    “嗯，同意。”另外兩人猛點頭。
    “那誰攻誰受？”美智子舉手。
    “這還需要問嗎？”方茹筱默默地斜了她一眼。
    “攻受太明顯。”楊漾笑得一臉蕩漾。
    三個女孩就這個話題討論得越發興奮，差點就要開啟新一番的腦洞了，幸好沒多久之後下課鈴聲就響了，否則這個話題可以引發新一輪的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