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夫將任寧放進一個單獨的水籠子裏，提拎著回了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少到小溪邊淘米洗衣服的女子對著漁夫打著照顧。漁夫也對他們回以一笑。
    浣紗女說：“水哥，今天收獲怎樣？”
    漁夫笑了，“今天捕到了一個好東西。”
    浣紗女：“能給小妹看看麼？”
    漁夫想了想，搖了搖頭，拎著東西拐了一個彎回家了。
    浣紗女臉色僵了僵，和身旁的女人們嘀咕：“真是相由心生，你看他臉上的疤痕坑坑窪窪的那麼恐怖，指不定是怎麼弄出來的。”
    旁邊的女人們點頭，其中一位道：“這個魚嬸也不是什麼檢點的女人，你們也知道她二十歲就死了丈夫吧，才守寡八年就在我們村的後邊把這男人撿回來養。你看看，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魚嬸又是個寡婦，能沒貓膩麼！”
    其他女人跟著點頭，臉上一片嫌棄之色，“那男的看起來也不大，估摸著也才到及冠之年，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長的不咋地的寡婦了。”
    ……
    漁夫剛到家就看到魚嬸在門口等著他，於是加快了腳步。
    魚嬸看到了他，黯淡的眼神放出了光彩，“阿水，今天累了吧？”
    漁夫搖頭，“不累，今天網到了一個好東西。”
    魚嬸笑了，“你才捕魚幾個月？怎麼就知道這是好東西了？”
    漁夫把水籠子遞給魚嬸看，“是不是好東西，看看品樣不就知道了麼。”漁夫說完，看見魚嬸臉上的表情揉雜著不可思議的震驚和歡喜。
    “阿水，這魚生的可真俊。”
    漁夫想了想才斟酌道：“你以前的丈夫不就是做漁夫的麼，有沒有網過這樣的魚？”
    魚嬸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她的神色有些難看的道：“沒有，這是個祥瑞的東西，不是一般人能捕到的。”
    漁夫看著魚嬸的表情和語氣，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沒有接話，等著她繼續說。
    魚嬸盯著鯉魚凝視了很久，半晌她才緩緩的說道：“我以前聽他說過，海上有海怪，也有漩渦，大風，暴雨。所以生在海邊的人和漁夫都供龍王爺。”
    漁夫還是沒有說話。
    魚嬸的語氣不鹹不淡，“這個世界上應該是沒有龍的，至少一百年了，沒有人看到過龍。朝廷的人說以前的龍都是杜撰出來的，聖上不是真龍天子，而是天神的後人。”
    漁夫聳肩，對這個不感興趣。
    魚嬸歎了口氣，“現在的人們呐，都覺得可能會有龍，把這個當做神話傳說的故事來聽。可是真的有人說自己看到龍，一定讓別人恥笑他是個傻子的。”
    漁夫道：“龍總不能長成這個樣子吧？”
    “你有所不知，聽他說，很久以前就有一條龍化成了鯉魚被漁夫捕捉到，最後輾轉反側進了皇宮。當時的皇帝沒有殺了這條魚去做膳食，反而將它養在自己的寢宮內，久而久之，這條鯉魚有一天突然現了人形。”
    漁夫知道，她說的所有的“他”，都指的是她的亡夫。
    “皇帝以為隻是鯉魚成了精，那個年代還是有過不少精怪的，所以皇帝啊，也不害怕。後來這一精一人就相愛了。喔，對了，那位皇帝是開朝皇帝，也就是他說的皇帝都是真龍天子。”魚嬸頓了一下，又諷刺的笑了笑，“後來可笑的事情發生了，那條魚看這皇帝的衣服，座椅，吃穿用度都離不開龍，還說自己是真龍天子，就以為他愛著龍。於是，她在皇帝麵前變成了龍。她是龍……”
    門被敲響了，打斷了魚嬸的話。
    漁夫看著魚嬸沒入陰影中的臉，若有所思的開了門。
    門開了，房間裏投入了殘陽的光束。
    順著陽光，他們看到了一位一身紅裙的女子，模樣精致。
    那位女子對他們禮貌的笑了笑，笑靨如花。
    “魚，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