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愛回頭誰回，反正我喜歡現在的生活。”低沉沙啞的嗓音，隨性強硬的語調，李遙抬頭前差點以為是男人在講話。
    “張芸香，你站在這兒做什麼，賞風景？”
    “等蘇厚，他去上廁所了。”張芸香背靠樓梯扶手，嘴唇微嘟，“那個瘦猴，八成掉進了茅坑，半天不回來。”
    “即使掉進茅坑，對你來說，那也是香噴噴的屎猴子。”秦南揶揄地笑著，可惜臉龐太過稚嫩，模樣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你的模樣就不能變得正常些？”張芸香一臉嫌棄地看著秦南。
    “我這樣不可愛？”
    “你的本質是猥瑣的中年男人，就算你變成嬰兒也改變不了。”
    “這麼狠。”秦南睜大雙眼，小嘴微嘟，奶聲奶氣道，“討厭，芸香阿姨欺負人，遙姐姐快幫我。”
    “我幫不了你，”李遙聳聳肩，“既然愛裝嫩，那就做好被當成弱者欺負的覺悟。”
    張芸香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驚奇地看向李遙，“我原以為你是個不懂世事的大小姐，想不到還算個明白人。”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李遙輕笑，撩了撩耳間發絲，露出小巧精致的耳廓，隻見她緩步走到張芸香身旁，抬頭貼近她臉頰，嗓音輕柔道，“你擁有無數女人夢寐以求的身材，覺得開心嗎？”
    “開心？”張芸香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李遙的想法，“我為何要開心。”
    “難道你覺得自己身材不好？”李遙偏頭衝張芸香可愛地眨眼。
    “可是，長得不好看，身材再好也沒用。”張芸香挑高眉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兩手順勢搭在身後扶欄上，胸前飽滿愈發渾圓誘人，“你覺得我漂亮嗎？”
    李遙默默注視張芸香，三秒後老實搖頭，“慘不忍睹，你平時不用護膚品？”
    張芸香微歎口氣，表情略微黯然，“你講話不能婉轉點？我天生對各種化學品過敏，用不了那些。”
    忽然，張芸香鼻翼輕輕煽動，似在嗅聞著什麼，不知從何處傳來熟悉的味道，若隱若現，引人探尋。
    “你在找什麼？”未察覺間，李遙與張芸香貼身靠著，兩張臉幾乎碰在一起，嗓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魅惑，“芸香，你想看到誰？”
    “外婆，我想見外婆。”張芸香講完這話，忽覺雙眼迷離，意識朦朧，心跳變得緩慢，連呼吸也輕微起來。周圍光芒逐漸暗淡，耳邊寂靜無聲，此時此刻，她孤獨徘徊於混沌裏，唯一支撐她擁有意識的，隻餘鼻間一抹熟悉的味道，那是獨屬於外婆的氣味，總能帶給她溫暖與安心。
    “芸香，你想變漂亮嗎？”外婆久違的麵容猝不及防出現在眼前，張芸香不敢眨眼，唯恐這一切如鏡中水月，稍碰即碎，隻見外婆滿臉慈祥看著張芸香，語調溫柔平和，“芸香，你想變漂亮嗎？”
    “外婆，我想變漂亮，做夢都想。”
    “不惜任何代價？”李遙嗓音縹緲空靈，慵懶嫵媚，仿佛從光的另一端，穿破黑暗，進入張芸香混沌的世界，頓時猶如掉進湖水的石子，蕩漾起一圈圈難以捉摸的漣漪。
    “不惜任何代價。”張芸香眼眸明滅不定，想看清周圍一切，卻始終無法對準焦距，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紗，渾渾噩噩裏，隻能聽到女孩的嗓音遠遠傳來。
    “你還在掙紮什麼？”李遙伸出右手，正要撫上張芸香臉頰，耳旁卻傳來一聲男子怒喝，“遙，你答應過我什麼！”
    “逍，她的血是極陰之血，對我很有好處，”李遙看著陷入意識掙紮的張芸香，咬了咬唇，不甘心道，“下不為例，可好？”
    “隨便你。”李逍麵目沉鬱，盯了李遙好一會兒，終於道，“以後別找我喝血。”
    “為什麼？”李遙不解，對她來講，血液是她的食物，無論人類還是動物，她都願意去嚐試，仿佛品嚐不同的菜肴，隻有味道好壞、作用大小之分，而對李逍而言，似乎並不是這樣。
    “我嫌你髒。”李逍神情陰鷙，仿若萬年寒冰，極盡決絕。
    李遙心髒驟縮，呼吸停滯，難以言喻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胸口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讓她梗塞難言，幾近窒息。
    “你講的是真心話？”
    “是。”李逍瞳仁幽深似鬼魅，帶著危險的味道。
    “李逍，你瘋了。”悅察覺不對，立刻擋在李遙身前，抵禦迎麵而來的威壓，那能量猶如實質一般，黏稠而沉重，帶著絕強的聲勢，以李逍為中心，浩浩蕩蕩、連綿不絕拍打四周，鈦合金質地的銀白樓梯，也開始微微變形，發出吱呀聲響，更遑論血肉之身的秦南、張芸香，隻見他倆口吐鮮血，瞬間倒在階梯上，不再動彈。
    悅額角沁出汗珠，他不斷將能量釋放到李遙周圍，隨著威壓逐漸增強，愈發感到力不從心，“遙，李逍是在吃醋，剛才你的動作太曖昧，我看著也覺得窩火。我們知道你把催眠她是為了喝血，可是你也不用這麼做吧？”
    “吃醋？她是女的。”李遙有些反應不過來，“我那麼做是為了降低她的心防，因為我靠近她，身上散發的氣味她才能聞到。再說了，她能力太弱，普通的血液對我無用，若她不信任我，是不可能主動交出血之精華的。”
    “無論男女，隻要你們行為不檢，我們自然有理由生氣。”悅滿臉嚴肅道，“遙，你快向李逍道歉。”
    “我？”李遙眨眼，腦袋混亂異常，“逍不是討厭我了嗎？”
    “笨蛋遙，李逍怎麼可能討厭你，他就算殺了他自己也不可能討厭你。”
    “真的？”李遙嘴角下撇，視線漸漸模糊，她感覺自己仿佛剛經曆了冰火兩重天，上一刻得知李逍厭惡自己難過得差點死掉，下一刻卻被告知這一切隻是因為嫉妒，心髒仿佛已承受不住過多的刺激，酸疼的感覺不停膨脹，“逍，悅講的是真的嗎？你沒有討厭我？”
    “你知不知道，剛才聽到你的話，我的心疼得快死掉。”
    “逍，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這樣。”
    “可是，你也不對，有話直說，幹嘛要我猜！”李遙越講越難過，眼淚豆子似的灑落下來，“逍，我好害怕，你真的討厭我了嗎？”
    “逍，你快抱抱我，我好難受，我一定乖乖的，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
    風暴轉瞬消失，李逍一步走到李遙近前，眸色深沉地看著她，“記住教訓了？”
    “記住了。”李遙委委屈屈地抽泣著，不停點頭。
    “哭什麼，好像我欺負你似的。”李逍輕歎一聲，將李遙攬入懷中。
    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令旁邊的悅愈顯孤單，隻見悅滿臉深思地看向李逍，似在斟酌著什麼，良久方道，“你的實力為何增長這麼快？”
    “這個你無須知曉，”李逍轉頭看了眼悅，垂下眼眸，誠懇道，“我情緒失控的時候，多謝你為李遙做的一切。”
    “那本該是我做的，你沒必要道謝。”
    “謝謝你，悅。”李遙衝悅開心地笑了笑，臉上淚痕未幹，看起來仿佛一隻淘氣的小花貓。
    “有什麼好謝的，”悅從褲袋裏摸出一張小手帕，米黃底色，角落繡著米老鼠，“快把臉擦幹淨。”
    “好。”李遙用手帕擦了臉，立刻變成濕淋淋一團，赧然道，“我洗幹淨了再還你。”
    “不用，我自己洗。”悅接過手帕，揣進兜裏，表情自然，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讓李遙感動莫名，“對了，我去瞧瞧秦南和張芸香。”
    “你還要去管他們？”李逍摟住李遙的腰，雙眸透出危險的光芒。
    “逍，我們才剛來，萬一他倆死了，我們就沒法在這兒繼續待。”李遙拉住李逍的衣領，踮起腳尖在他唇角印下一吻，輕笑道，“我隻是給他們療傷，保證不會有任何親密接觸。”
    李逍原本冷若冰霜的臉龐，瞬間春暖花開，有了冰山融化的痕跡，隻見他眉毛輕揚，眼角顯出淡淡笑意，柔聲道，“既然你想救他們，那就去吧，不過別勉強自己。”
    “我知道。”李遙暗讚自己機智，早知李逍是這麼哄的，她肯定下手無數次，不，是下嘴無數次。
    來到秦南兩人身旁，李遙著實嚇了一跳，全身內髒嚴重受損、血管大量破裂，甚至骨骼也出現粉碎性傷害，更嚴重的是，他們腦部受到極強的震動，早已死亡多時。
    若不是悅及時替她抵擋李逍的怒氣，李遙此刻定也躺在了地上，即使恢複力超強，沒有十天半月，也難以調養回原來的狀態。
    李遙抱著胳膊後怕地抖了抖，深呼吸幾下，決定以後再也不惹李逍生氣，他的憤怒，那是需要用生命來承受啊。
    “救活他們困難嗎？”悅跟著蹲在李遙身旁，看著地上七竅流血的屍體，嘖嘖有聲道，“李逍，你真該過來瞧瞧你的傑作，平時挺沉穩的一個人，發起瘋來居然這麼不計後果，萬一真的傷到李遙，我看你怎麼辦！”
    李逍沒吭聲，慢慢踱步過來，輕聲道，“遙，幹脆不救了，我們離開這裏，另尋別處。”
    “沒關係，救他們並不難，”李遙轉頭看向悅，“幫我把秦南搬到張芸香身邊，我兩個一起治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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