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李遙看向李逍。
    李逍閉目凝神，似在細聽，很快他睜眼道，“跟著我走，別講話。”
    “好。”李遙悄聲答應，回頭招呼悅，一起跟在李逍後麵。
    尚尚超市是一座巨大的圓弧建築，雖然隻有兩層，每層麵積卻有五個足球場大，七八米高，其形狀仿似上弦月，背呈弓形，兩頭尖尖，中部凹陷的位置，設了正門。門前建造了個小廣場，每當夜幕降臨，高高的玉蘭路燈灑下光輝，仿佛一層薄薄的輕紗，籠罩在地麵上。
    李遙三人正從廣場穿過，往超市左上角走去。天色漸深，廣場上冷清得很，李遙打眼望去，僅瞧見一對情侶在不遠處散步，牽手聊天，打得火熱。
    “姐姐，我怕。”悅忽然拉住李遙的手，輕皺眉道。
    “你怕什麼？難道看到了什麼東西？”李遙低聲詢問，右手抓緊悅，左手牽著李逍的衣角，表情也跟著緊張起來。
    “這裏好黑，我怕。”悅咬著下嘴唇，可憐兮兮道。
    “哪裏黑了，有路燈。”李遙沒好氣道，這裏的路燈相隔距離較遠，雖不是亮如白晝，但足夠看清彼此麵孔。
    “反正沒有我房裏的燈亮。”
    “我才不信你怕黑，”李遙甩掉悅的手，朝李逍道，“咱們繼續走，別理他。”
    李逍自然不會同情悅，他警告地瞪了悅一眼，牽起李遙的手，並肩而行。
    “我也要和你一起走。”悅趕緊跑到李遙另一邊，拉著她道。
    三人一字排開，緩步朝前走。
    尚尚超市坐落在三環路和越州大道交叉口，四通八達，交通便利，不遠處的機動道上，車來車往，川流不息，發出嘈雜的轟鳴聲。
    一時靜默無語，李遙左右望了望，見兩人都是側耳細聽的模樣，她也支楞起耳朵，卻並沒聽到特別的聲音。
    李遙發覺，隨著時光的流逝，她已跟不上李逍和悅的成長腳步，不知不覺間，她似乎被甩出幾條街的距離。她雖然也有些特別的能力，卻遠遠比不上另外兩人的戰鬥力。如果認真打起來，李遙覺得他們隻需要動動手指，自己就得趴下。
    大約走了五分鍾，三人來到超市左上角的背麵，那裏是超市的停車場，用綠色灌木作為隔離帶，將它分割為十幾個大方塊，因為過了營業時間，停車位基本已空，看起來分外遼闊。
    由於草木較為茂盛，蟋蟀、蟈蟈、草螽等，彙集在一起，熱鬧的開著演唱會，清脆悅耳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微風拂過，濕潤的空氣裏，夜來香的味道撲鼻而來，馥鬱芬芳，令人心曠神怡。忽然，李遙皺皺鼻頭，隱約察覺出另一種氣息，淡淡的，海水的味道，似乎在哪裏聞過？
    “逍，這裏不太對。”李遙轉頭提醒李逍，卻見他已走到停車場的遠處。
    “姐姐，那邊有幾個感染者，李逍正在處理。”悅衝李遙笑了笑，與她十指交握，輕道，“你放心，我會保護你。”
    “我不怕他們。”李遙不服氣道。
    “是啊，姐姐最厲害，怎麼可能會怕他們。”悅從善如流，“其實我挺害怕的。”
    “你那麼強，怎麼會怕他們？”
    “不管多強，也會有膽怯的時候。”悅低頭看李遙，雙眸溫潤而認真。
    李遙望著悅的模樣，不禁為之動搖，即便悅有了無與倫比的能力，內心依舊脆弱而單純。
    “放肆，”似乎隻是眨眼間，李逍走到兩人身旁，“給我鬆手。”
    李遙反射性縮手，接著便是不解，“悅平時又不是沒拉過我的手，幹嘛這麼生氣？”
    “不一樣。”李逍回答得異常簡單，明顯不願多提，暗沉的眸子注視李遙，頓時讓她噤聲。
    “錢已到手，我們去附近超市。”
    “哪來的錢？”
    “那些感染者身上找到的。”
    “哦，”李遙眨巴幾下眼，“逍，你這麼做算違法嗎？”
    “算與不算有什麼分別，你打算報警抓我？”李逍濃眉斜挑，語氣惡劣。
    “不，我從沒想過這麼做。”李遙連忙搖頭，主動挽住李逍的胳膊，用身體來回蹭著對方，表達自己的依賴和信任，“逍，別生氣，我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
    “罷了，我沒生你的氣。”李逍語氣稍緩，輕撫李遙頭頂，“我們先買東西，回家再說。”
    半小時後，李遙三人幾乎把渦渦連鎖超市搬空，成箱的方便麵、成袋的大米，各種蜜餞、糖果、餅幹等零食，堆了半個麵包車，結賬後，大家再次變為窮光蛋。
    “逍，這輛麵包車哪裏來的，我們居然有鑰匙？”李遙化身為好奇寶寶，遇到不明白的總要問一句，“你會開車，什麼時候學會的？”
    “麵包車是剛才一位大哥送我們的，”悅在旁邊插嘴道，“你們選東西的時候，我想著買了那麼多，沒法帶回去，便四處逛逛，詢問有沒有願意幫忙的，還真碰上好人。”
    “居然有這種事？”李遙半信半疑，但看悅語氣誠懇的模樣，終於信服。
    李逍對悅編的胡話置若罔聞，啟動車子，駛入主道，往回家的方向開去。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緊急插播一條重要新聞，近日c市已發現多起離奇病症患者，傳染性未知，普遍症狀為渾身發冷，腦反應遲緩，c市多名醫學專家已在重點攻克該病，因為病症繼發性可能發展為大腦急性炎症，並產生精神失常和暴力傾向病症，請大家對此引起重視，一旦有類似症狀，請務必前往醫院診治，以免延誤時機。
    此外，如周圍有病人發生暴力傾向的症狀，請及時聯係警方處理，特此公告！”
    車載電台新聞不停循環播放這段內容，李遙換了幾個台，都是相同的情況。
    “他們都在緊急應對這個病毒，但願能成功。”
    “這個病毒傳染性太高，”李逍淡淡道，“而他們連是否有傳染性都不確定，已錯過最好的時機。”
    “逍，如果我們去幫忙，會有轉機嗎？”
    “我們能做什麼，”李逍目不轉睛地盯著車子前方，輕道，“除了把感染者擊殺，其餘都做不了。”
    “是啊，”李遙感歎，“我們不是醫生，又沒法給他們治病，如果爸爸那兒有疫苗就好了。”
    “我猜就算有，他也絕對不會給你。”悅輕笑。
    李遙沉默，轉頭望向窗外，不知何時，天空中烏雲密布，氣壓低沉，有種山雨欲來之勢。
    剛到臥龍小區，雨水仿佛豆子般砸落在地，將車頂撞得哐當直響，不到兩分鍾，天幕中仿佛九天銀河傾倒，瓢潑似的大雨籠罩整個世界，李遙坐在車裏，感覺這小小的鐵皮都快承受不住滔天水簾的拍打。
    “遙，抱緊我。”李逍將T恤的衣領撕開，讓李遙鑽進自己懷裏，小腦袋則從上麵伸出來透氣。
    李遙感受到兩人緊貼的溫熱，微微有些赧然，“其實也沒有多遠，我自己走就可以。”
    李遙今天穿的是一條白色短袖衛衣，因為李遙身材嬌小，衣服下擺剛好在膝蓋的位置，所以她沒穿外褲。如今，她被李逍抱在懷裏，隻好雙腿盤上他的腰，姿勢頓時尷尬起來。
    “逍，我還是自己走吧。”李遙感覺到雙腿及隱秘處與對方零距離的接觸，身體愈發不自在。
    “其實，我可以先回家，然後給你們帶傘。”悅在旁提議，眼角餘光瞥見李遙不慎走漏的春光，喉結不易察覺的滑動幾下，“李逍，你這樣子出去，姐姐依然會被雨水淋濕。”
    李逍沉默不語，伸手把李遙緊緊摟在懷裏，走了出去。沒了車窗的阻隔，暴雨瞬間襲來，嘩嘩的聲響震耳欲聾。李遙反射性低頭，再睜眼時，暖暖的燈光映入眼簾，抬頭所見是一樓大廳裏的天花板，上麵是使用多年的蓮花型吸頂燈。
    李遙從李逍懷裏爬出來，左右張望，一個人也沒有，再細細摸了摸自己和李逍的衣服，不可思議道，“我們的衣服居然沒濕，你是怎麼做到的？”
    “秘密。”李逍彎腰，在李遙耳邊輕聲說道，微斂的鳳目，顯得狹長而幽深。
    李遙嘟嘴，正要講話，悅已進來，隻見他渾身濕透，黑發遇水變得微微卷翹，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到衣襟，襯著蒼白的臉龐，仿佛西方神話的吸血貴族，美麗、高貴而充滿墮落的誘惑。
    悅低頭蹬了蹬球鞋，那裏已沾滿泥汙，一步一個水印，“姐姐，我的衣服鞋子全濕了。”
    “沒關係，前天給你晾的衣服應該幹了，我回家收了衣服就給你。”
    “好。”悅臉上的不悅瞬間消失，咧嘴開心的笑道，“姐姐真好。”
    李遙微笑道，“悅，我們是一家人，我對你好是應該的，你老是把這句話掛嘴邊，聽著別扭的慌。”
    “你本來就是最好的。”
    “遙，天色不早了，我們快上去。”李逍走過來牽起李遙的手，走向樓梯。
    悅低頭看了看濕淋淋的雙手，默默跟在兩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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