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到怪物一點也不怕，看到有人被吃也一點不傷心。”
    “你在偷偷觀察我們？”李遙驚訝地看著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路珠，六歲。”
    “你很聰明。”李遙忍不住稱讚道。
    “我姥姥也經常這麼說我。”路遙畢竟是小孩，禁不得誇獎。
    “遙，你們在講什麼？”李逍邊擦手指邊走過來，神情輕鬆愜意，渾身不惹半點塵埃，如果不是身後堆著七零八落的肉塊，估計誰也不會想到他剛才把一個人剁成了肉泥。
    “你已經知道他們的弱點？”
    “嗯，大致上了解，”李逍環住李遙的肩膀，衝路珠挑起一邊眉毛，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了，“最快的辦法是砍掉他們的腦袋，其次是放光他們的血，除此以外，沒有其它方法。”
    “聽起來很簡單，我們快動手吧。”李遙轉頭看向大廳門口，那對情侶還杵在那兒，男的在女的幫助下，終於站起來，女的似乎得到男的提醒，不再叫罵，怪物們失去聲音的引導，行動便如斷了線的風箏，徹底沒了方向感。
    “他們居然學乖了。”
    “是啊，真不可思議。”李逍嘲諷地笑了笑，並沒有理會逐漸逼近情侶的怪物，轉而從離他們最遠的地方開始清理。李逍沒有使用武器，手起頭落，李遙和路珠連他動作的殘影都看不見，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割斷了怪物腦袋。
    “你們好強。”路珠的小臉顯得很嚴肅，即使她已經努力表現得成熟勇敢，可是兩頰的嬰兒肥依舊出賣她的年齡，讓李遙看了忍俊不禁。
    “啊！我受不了啦！”隨著女人一聲發泄似的大喊，離他們最近的怪物終於找準方向，朝他們走去。
    “啊！”路珠忽然瞪大雙眼，小手捂住嘴巴，“她把他推出去了。”
    “推出去？”李遙原本在看李逍，轉頭順著路珠的視線望過去，大廳門口已經沒了女人的身影，隻有男子被怪物咬住喉嚨，四肢無力掙紮著。
    “那個女人把大哥哥推到怪物身上。”
    “哦，這很正常，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這是不對的。”
    “為了生存，有時候不得不這樣。”李遙淡定聳肩，覺得女子做得雖然不地道，但不算十惡不赦。
    “如果他受傷走不了，你也會把他推出去給怪物吃嗎？”路珠伸手指向李逍，不服氣地盯著李遙。在她小小的世界觀裏，道德的底線遭到了動搖，令她的情緒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李遙俯下身子，直視路珠黑白分明的大眼，心口忽然彌漫出酸酸的感覺，她輕輕撫摸女孩的臉頰，微笑道，“勇敢與懦弱，隻是一瞬間的選擇，隻要你做了不後悔，那就足夠了。”
    “我覺得你說得不對，”路珠皺緊眉頭，嘟嘴道，“姥姥說的才是對的，你說得不對。”
    “好吧，也許我確實說錯了，你就當我沒說過。”李遙聳聳肩膀，蹲下身將手放在老人的胸口，半分鍾後，老人睜開了雙眼。
    “姥姥，你醒了。”路珠滿臉驚喜的撲向老人，兩行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珍珠，不停滾落下來，她緊緊抱住老人的脖子，小小的身體不停顫抖，仿佛在此刻，她終於將心裏壓抑的恐懼釋放出來，變回普通的小孩兒模樣。
    江安中學，班主任辦公室，初二一班的劉班主任正滿頭大汗地接待兩位突然造訪的貴客。因為全副心思都撲在了對方身上，萌萌和羅婷前來請假，他連原因也沒問就批準，隨後，兩個女學生歡欣鼓舞地主動送譚老師回家，連最開始感到的不安和恐懼也忘了。
    “龍書記，您的事情我一定轉告給校長，盡快為您辦理。”
    “既然如此，那我和內子就先謝謝劉班主任，以後，奎天就交給您管教了。”
    “您太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們不打擾您了，奎天明早會準時來報到。”
    “好，明天正好第一節課就是我的課，我會讓他盡快融入我們班級生活。”
    龍書記有著標準的啤酒肚，西裝革履翹尖皮鞋，盡管渾身上下都是過萬的名牌，顏值沒有得到絲毫提高。或許他日理萬機，用腦過度，頭頂一圈謝頂得很成功，隻剩少量稀疏的頭發還頑強的在上麵紮根。
    龍書記所說的內子，約末二十出頭，化著時髦的淡妝，噴著名牌香水，脖子手腕耳朵都戴著鑲鑽的飾品，提了個今年新出款的奢侈品包，看那架勢，恨不得將自己武裝到牙齒，保守估計她身上的物品，價值已經上百萬。
    送走兩位尊貴的客人，班主任辦公室內，頓時炸開了鍋。
    “那個女人不是孩子他媽吧？長得太年輕了。”女A質疑。
    “當然不是，她一看就是小三兒上位，我敢保證，她絕對比龍奎天大不了五歲。”女B肯定道。
    “作孽啊。”女A歎氣。
    “有什麼好作孽的，你們是見不慣別人比你們過得好。”男A打抱不平。
    “我們有什麼必要羨慕小三兒，她那種人，給我提鞋都不配。”女A鄙夷地看著男A，“你瞧著別人長得漂亮，憐香惜玉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那種金絲雀會看得上你？”
    “我才沒你說的那麼齷齪，我隻是覺得你又不了解事實的真相，在那兒隨便下結論批評別人，這是不對的。”男A臉色漲得緋紅，有些羞忿難當。
    “我讚成他的觀點，你們女人就喜歡沒事兒在那瞎想，”劉班主任發話了，“再說，別人家的事兒，也輪不到你們去管，操那麼多心有用？”
    “是，是，劉老言之有理。”女B應和著點頭，衝女A使了個顏色，示意她別再爭執，辦公室內的風波告一段落。
    某單身公寓內，萌萌和羅婷仿佛兩隻嘰嘰喳喳的小家雀，圍著譚君不停講話。
    “譚老師，你家裏隻有你一個人嗎？”
    “譚老師，你的身體好些了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譚老師，你的手好冰，你很冷嗎？我給你把空調溫度調高些。”
    “婷婷，譚老師好像在打冷顫，天氣這麼熱，他還這麼冷，肯定是傷了腸胃，我們去給他買點腸胃藥。”
    “不對，應該是傷風感冒吧？”
    “聽我的沒錯，”萌萌拍胸脯保證，“我以前吃冰淇淋，一口氣吃了八根，然後就是這樣打冷顫，媽媽給我吃了治療腸胃的藥，把我捂在被子裏保暖，第二天我就好了。”
    “好，我聽你的。”
    兩人把譚君扶到床上躺好，又從櫃子裏翻出厚厚的棉被給他蓋上，便相攜著出門買藥。在這期間，譚君任由兩人折騰，一句話也沒講過，似乎已經快失去意識。
    公寓樓下正好有家藥店，最近生意出奇的好，腸胃藥和感冒藥隔兩天就要補貨，老板每天數著抽屜裏的鈔票，笑得眼褶子都快多出幾條。
    萌萌和羅婷走進去，驚訝地發現，幾乎每個買藥的病人都穿著保暖的衣服，他們臉色青白，嘴唇發烏，時不時抱著胳膊顫抖幾下，和譚君的症狀幾乎一模一樣。
    “萌萌，大家都得這種病了，應該不是腸胃病。”羅婷望著周圍來去匆匆的客人，扯了扯萌萌的胳膊，“你說這病會不會傳染？”
    “應該不會吧。”萌萌搓搓雙手，居然也感到一絲涼意。
    “我想回家。”羅婷哭喪著臉，“我想我爸媽了。”
    萌萌也被羅婷的情緒感染，不安道，“那我們給老師送了藥就走？”
    “我在門口等你。”
    “好。”萌萌想到譚老師虛弱難受的模樣，咬咬牙，決定還是喂老師吃了感冒藥再走。
    可是，兩位女孩回到譚君居住的六層，傻眼了，她們出門的時候順手關門，現在手裏沒有鑰匙，怎麼進去？
    “我敲門試試，也許老師醒了。”萌萌不甘心就這麼離開，伸手想要敲門。
    “別敲，譚老師本來精神就不好，也許早就睡了，我們還是不打擾他，趕緊回家吧。”羅婷向來直覺很準，敏感、細心，讓她總能提前發現一些事情端倪，她早已從周圍環境嗅到了危險，甚至不願接近平素很喜歡的譚老師，若不是為了死黨萌萌，她根本不會來這兒，她現在隻想快點回家，撲向父母的懷抱。
    到了這時，萌萌也不願為難羅婷，隻好點頭道，“我們先回家，明天等譚老師回學校再說。”
    城南客運站，售票大廳裏的怪物們很快被消滅。李逍牽著李遙的手，率先走出去，緊接著，路珠扶起姥姥，也趕緊跟在了後麵。
    李遙站在階梯上，望向不遠處的廣場。那裏有上千名滯留的旅客，都被全副武裝的警察圍在裏麵，不讓他們離開，而旅客中間，不時會有人變成怪物，襲擊附近的旅客，一旦發生這種情況，警察外圍的狙擊手會立刻打爆怪物的腦袋。可是，如果沒有及時發現怪物，那麼必然會伴隨有一名犧牲者。
    親眼目睹身邊的人突然被另一個人咬死，旅客們大多情緒崩潰，再加上警察手拿電盾阻擋大家逃出去，更加憤恨難平，詛咒謾罵的聲音愈發激烈。很多旅客更是不顧電盾的阻攔，強行突圍出去，卻被狙擊槍很快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