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北京的初雪，起床之後才發現，俯視下去，黑幕裏的四合院的屋頂是一層露著著些黑色屋頂的白，幾分蕭條。我起床倒了杯熱咖啡，便又躺在床上，摩挲著小夏給我的這封信。
    他寫的字兒幾乎很少，少得我舍不得讀。
    聽到推門的聲音，抬眼，便是小巍伸著腦袋瓜子進來，小心地看著我，他今日家長會，很早便是起床，生怕我提前走了，忘了這件事。我將信放好，招他過來，撈著他上床睡覺，偏偏他卻又是睡不著，在我的懷裏鑽來鑽去，實在沒有辦法，看看時間，剛剛6點，外麵的天還沒有亮，我無奈，眯著眼睛，問他這是想要做什麼呢。
    “爸爸，我們去看升旗吧。”
    心髒瞬間一收，我抱緊他，沒有說話，他那麼軟軟的，很溫暖，小夏曾經一度要將小巍帶回來，一開始大概我是不願意的，那時候生命就像是結束一切，大概看自己都有些多餘的味道。小夏過去一個月，李賢來國內領走他的骨灰，我看著那張遺囑，沒有下一步動作，如果這是他的選擇，我知道自己會尊重，畢竟我還活著，可以離他近一些。
    “卻望他鄉是故鄉，許兄，這點你可以想想。”
    這點我沒有想太多，英國一趟送完小夏，便是遇到琅生，大概他是在等我，我當時心裏並不想見他，一個人很容易這樣子，當覺得全世界隻剩下一個人時候，曾經任何的不公平不滿都會被無限放大，陰謀論便是如此。
    琅生知道如此，他並不與我多言太多，告訴我應該接小巍回去了，這孩子更合適在我身邊，或者說，許家培養小巍，本來就是有這方麵打算的。
    這個時候他比我更清楚，這個家的走向該怎麼樣。
    我們兩人已經屬於下地獄的節奏，但是這個家不可以。
    小巍接回來，也許對他還是有些愧疚，偏偏他很高興，下飛機時候很歡喜，問著夏哥怎麼還沒有來接他，說夏哥要帶他去吃銅鍋。思緒到此為止，小巍吻著我的臉頰，“我們看升旗吧，爸爸。”
    國歌五次，紅旗到頂，五星飄飄，心裏倒是沒多大感想。此時天安灰白，冷風刺骨，天色倒是亮了不少，過期背景便是紅牆白雪，這樣的場景頗有幾分曆史感。
    國旗升上，目的達到，護衛隊有序立場，人群便是哄哄散了。小巍正是歡喜地跑到我麵前來，讓我給他拍照留戀，他說下次還要來，問他為什麼，偏偏說不出所以然來，倒是給出一句以後要當兵保家衛國的想法。
    這話，很熟悉，我想起小夏也是說過，他曾經很想去當兵，因為兩年當兵大學可以免學費，多麼簡單的理由，大概也隻有他能那麼坦然地說出來。
    我按下快門，拍下笑得歡喜的小巍，照片裏的他，輪廓與小夏幾分相似。
    不自覺地笑著，原來，他讓小巍回來，也是那麼單純簡單的理由。
    小巍的家長會並沒有什麼意思，倒像是個見麵會，一場結束，不是怎麼講孩子學習，有些家長展示溝通的味道。我想著下次還要不要過來，便是聽得小巍歎了口氣，表情還挺失望，“原來國內的家長會是這樣的。”
    我有些失笑，國內家長會是什麼樣子的其實我並不知道，一直以來我的家長會不曾有人來過。小夏曾經說過他的家長會，自然沒有人來，便想著自己開，結果因為學生要被請出去，所以他也出去了，搞得本來成功了一半，至少自己到了，結果一半都沒有成功，家長會講了什麼半句話都沒聽到，白考了班級第三名。
    家長會結束，再看看四周，不少家長已經與家長談了起來，都是小有名氣或者名氣不小的人，這時候打個照麵自然也不是什麼壞事。
    出來時候便是陽光普照，風很大，黃葉隨風飄零，抬眼，便是將泛著灰黑的雲籠在一起，這時候看過去，露出了幾分天空的藍色。
    風雪之後的空氣總是更潔淨，這時候到教堂心情都會很別致。
    教堂是洗禮，婚禮與葬禮的地方。
    我靜靜地坐著，讀著小夏的信，心，潔淨安靜得很。
    TO許先生
    快到下雪的時候了，每年北京的初雪，都會來得比較早，很高興能在這時候寫信給你，親愛的許先生。
    希望你可以健康平安，快樂地度過每一天。
    還有，我愛你，隻是換了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