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樂觀的心態是治療很重要的步驟，雖然我的心態樂觀，但是這幾天的狀況確實不太樂觀。許良生非得讓我住一個單人病房，他這人晚上又忙著工作，越是國慶這樣的日子越忙，搞得我都懷疑他又開始整些教育機構的事兒。他總是這麼全才，生活裏麵各種各樣的事情，想想也挺好，不會因為突然失去誰而失去重心，渾渾噩噩。
    畢竟，這個世界上，愛情不可以是一個人的全部，要不然，都是些情聖什麼的，社會經濟還怎麼發展，習大大的中國夢可怎麼實現。
    我睜著眼，看著天花板，不去想是腿疼胳膊疼，還是胃疼胸疼，就默默地看著，想著下一秒會不會睡著。
    前兩天還能拿著手機看看自己發表的論文，看著章理事從那不知道哪嘎達的報紙上剪下來的一個小報道，自我遺憾著這要是配上自己的照片就更完美了，民國先生點頭，“國外宣告墓誌銘確實會如此。”
    “你說葬禮是中式好還是西式好一些？”
    “這個對於當事人而言其實差別不大。”民國先生還正兒八經地給我分析了一下，“國內多是安魂，送入地府，西式是送入天堂，看你更信任哪個。”
    “就是不知道那時候去英國的簽證還能不能用，萬一簽證不能用，到天堂大門被打回來可怎麼辦？話說回來，我卻是不太喜歡國內的，都是吃喝與嗩呐，雖然說意思是讓活著的人活得更好，不過現在總是有些失去這樣的傳統，畢竟咱們國家的傳統文化喪失了不少。”民國先生見我說得帶勁，也就不打擾我，任我說著，偏偏我也是不想說了，就看著他發呆，“你說，許良生那樣人在國內，要是下地獄，還能投得了胎麼？”
    “可以。”他言簡意賅。
    “那就好。”我點頭，“話說回來，許先生這樣全才到底是怎麼長的，他要是寫一個人生回憶錄一定能大賣，還能去。。。”我突然便咳嗽起來，民國先生連忙叫了陳四過來，陳四那人現在就是個黑麵羅刹，摘下裝逼的眼鏡，給我插著氧氣管，隻差沒給我開個孔出來，“讓你少BB，整天話那麼多。”
    他與金主大人在一起實在太久，用詞都是不文明。
    我笑笑，又咳出些血來，昏昏沉沉，看著天花板便是黑暗。
    要是不在看到光明的時候多BB會兒，我害怕一旦黑暗，就是永遠，好多話，好多事，來不及知道，來不及說。
    醒來，許良生已經在我身旁，再側臉，就是一雙灰色眼睛，笑得獨有風情，哦，麥德醫生？！
    “是的。”他將俯身，往我的手臂上注射了一管淡黃色的液體，我打趣著，“現在我的精神可不需要毒品支撐。”
    “如果毒品可以讓你多活幾年，許先生一定會願意。”他眨著眼，像是小孩悄悄話那樣與我咬著耳朵，“這是你的田螺姑娘。”
    哦，送我薰衣草的人。
    “那時候為什麼不見我呢？”我問許良生這個問題，然而他並不想回答，他的眸子有些暗沉的模樣，分明是漂亮的臥蠶這時候都有些眼袋的傾向，也不知道是幾日沒睡，竟然比我這個病人看著還要頹喪，我讓開些位置，“上來一起睡會兒吧，睡醒了再說。”
    他沒有動，我猜他是腳麻了，剛要笑笑他又這樣犯傻，他已經趴著了我的身上，跟個玩累了的小孩似的，頭發上是淡淡的水汽，應該是淋了不少雨，他總是不會照顧好自己，也不知道這樣一個大男人，以後怎麼讓人放心，我抬起有些僵住的手，扶著他有些濕漉漉的頭發，“許良生，累了就睡會兒。”
    “可是我不覺得累。”他像是在囈語，“我不覺得累，也不覺得這段時間苦。”
    那你覺得這段時間怎麼樣呢？我想問他，他已經貼著我的胸膛，眼睫毛顫著一室的光影，我放平身子，將被子蓋在他的身上，睡吧，許良生，睡醒了，發現我們還在彼此身邊，一切會好很多。
    門被合上，聲音很小，我側臉，便是一個長而立的身影從窗邊走過，周旭，我心裏默默喚了聲他的名字，我真的不禍害你了，周旭，你要幸福。
    許良生是被餓醒的，我也是，這時候大半夜，醫院沒什麼吃的，他便是眼睛睜得圓溜溜地看我，大半夜地看著，賊亮，“想吃什麼？”我大無畏地問他，他無奈，“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吃泡麵成不。”
    他搖搖頭，我拿出手機，“吃餛飩吧，看看還有沒有外賣了，話說回來，許先生，這些新時代的東西你得好好學著用點。”他並不說話，吻了下我的脖頸，“可以讓章理事送過來。”
    “別介，人家大半夜是要睡覺的。”
    許先生不以為然，靠近我，眼睛就是一直看著我的手機，“餛飩不要醋”他給出這個要求事後我沮喪地放下來，“沒數據了，最近沒衝話費。”他嗯了一聲，拿過我的手機，“看看你手機的照片。”他跟個要去鬼屋的小屁孩似的表情，我這樣關愛下一代的自然不會順著他，手一合，便關了手機，“你說，陳四這會兒在不，他那兒應該有些吃的吧。”
    許先生便是一副類似吃了那啥的表情，我疑惑，等到兩人都到陳四的工作室就知道了，這貨估計不是正常吃飯長大的。
    陳四在一旁睡覺，他的電腦上還是一個視頻，是手術視頻，正好卡在血淋漓地取出肝髒的位置，其實這些還好，問題就是陳四那桌子上還有一份沒喝完的豬肝湯，我類個去，還真是畫風太美，不忍直視，我將電腦黑屏，一下子身旁便是劃破空氣的金屬溫度，抬眼便是撞見陳四那冷得要殺人的眼睛裏，心下一驚，竟然忘記了動作。
    許良生那個眼明手快的已經將我往後拉了一步，單手擋住陳四拿著手術刀的手，看著陳四，笑道，“陳四，過來找你吃飯。”
    陳四與他對視著，光影交接，看不出神情，，樓下傳來一陣救護車的聲音，又是一片兵荒馬亂，陳四卻是淡然，他回身拿了白大褂套上，一個一個地係上扣子，“這次是一場大餐，出門右轉250米的粥店還開著。”
    他戴上眼鏡，並不看我，推開門出去，人模人樣。
    “怎麼了？”許良生牽著我下樓梯，我搖搖頭，身旁一陣帶風，陳四跟著擔架跑向手術室，那樣憂慮，醫者仁心的模樣，就像是剛剛從地獄裏鑽出來就立刻披上人皮的鬼，許良生抓住我的手，“剛剛嚇到你了？”
    “還好。”我卻是點點頭，“陳四是不是想當醫生贖罪？”
    “怎麼有這個想法？”他幾乎失笑，揉著我的頭發，“他以前得罪的人多，自我防衛會多一些，走吧，不是餓了，我們去吃些粥。”
    一路上，便是一前一後，許良生一直牽著我，手心硬是捂出些汗來，我想著什麼時候抽個空擦擦手，這樣走神著，直接結果就是他這個路癡找錯了方向。我捂著肚子笑，又有些胃疼，“得了吧，咱們回家做粥吃，這段時間狀況穩定，在醫院呆著也是看天花板，換個地方有利於治療。”
    

    作者閑話：

    今日討論養什麼狗，想著葡萄牙水犬養不了，便想養傑克羅素梗，前幾日回家再朋友那裏見到，是自己很喜歡的犬種，精神，樸素，重點是看這小家夥跑得飛快，跳著籬笆，一次都沒有跳過去，最後從籬笆下麵鑽了過去，進擊的小短腿，很是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