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窩在實驗室裏，不怎麼出去，boss很是欣慰，開組會時候居然宣布由我負責一個項目，還很大氣地說你要是缺什麼，隻管買，這話搞得我每天都想著要不要順手買點銀鈦鉑金之類貴金屬，奈何實驗室用不到，買的玩意兒就是各種石墨烯，黑不溜秋，貴得毫無欣賞價值。
    那小子依舊一日三餐蹭飯，絲毫不提期末考試戰況如何，偶爾談談打工一事兒，還會被他一眼邪肆下來，解釋原因是他最近不適合拋頭露麵。
    為啥？
    太陽，皮膚癌，另外加一條，我得多看著你啊。
    靠！
    一周後的某一天，眼看著暑假開始，小賬單上一道一道的，卡裏錢快成無底洞，一輛紅色奔馳停在實驗樓後，悶騷張揚，可不就是龍小子前段時間的車。
    下來時候就看到金主大人，西裝革履，叼著煙，勾著唇角對我笑得無比親和燦爛，流裏流氣，人五人六。我一時間想裝著沒看見，狗還仗著人勢呢，反正不是你低頭，害怕你抓我不成。
    當然，最後一切虛無。
    路就那麼一條，他就堵在路上。
    他是來接侄子的，打過招呼了，所以等龍小子過來，看到站在魚池前，丟著奧利奧喂魚的金主大人，沒什麼意外，回頭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再走。
    這頓飯是我請的。
    很簡單，那小子沒錢，金主大人說要試試海大食堂。
    半份餃子半份麵吃完，龍小子意猶未盡地拿著我的卡，去刷了個雜糧煎餅，加肉加蛋，金主大人看著不錯，也要了一個，手招招，意思多加點辣椒，不要香菜。
    龍小子嗯了聲，轉身又刷了一個。
    真尼瑪刷的不是自己卡。
    不是親生的用的不心疼。
    “你侄兒怕你。”
    “你也怕我，”金主大人不以為然，嚐了口餃子，神情還挺讚歎，也不知道是對餃子還是對什麼，“聽說你被許妖婆打了。”
    “許妖婆？”我反應過來是那婦人，偏偏自己是小心腸的人，頗為同意地點點頭，麵上幾分不悅，不想提及，這點對金主大人沒什麼用處，“許老三最近忙得很，你這下老實點也成，許家那些人，瘋起來都不要命，估計許二小子結婚也不是什麼容易事兒。”
    老子哪裏不老實了，不過這話也算忠告，我點了點頭，龍小子拎著三個小口袋過來，金主大人一份，我倆一人一半分著吃，這是我倆默認生活習慣，一人一半，主要原因一人一份錢不夠。
    “你卡裏剩下不到兩位數，”他告訴我這個殘酷的事實，心情還挺好，說待會兒夠刷個冰淇淋。
    “擦，你敢！”
    金主大人還挺意外，看著他家侄兒，又看看我，抽煙似的吃著煎餅，“你倆這是搞一塊兒了，難怪這小子能撐這麼久。”
    “就他！”我倆異口同聲。
    這人，果然是隔了多久見了，都不會討喜。
    那小子又跟我一路走到實驗室，樓下時候忽然戚戚然然模樣，飛揚跋扈的眉眼都垂著，問可不可以抱我一下，這話是詢問，動作已經上來，聲音低低地，說他要出國留學。
    這麼突然？逗我呢？我歪著頭看他，表示消化不過來。
    “許先生寫了推薦信，先去跟導師。”
    那就是真的了，沒想到許先生還這麼百裏抽閑地照應他，我推他的爪子微僵著，改成拍拍他的肩膀，“男人趁著年輕時候是應該多出去走走，長長見識，別忘了以後有錢把這段時間生活費還上。”
    “你丫的還能不能有別的話對我說麼？”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莫愁前路……”
    “得，狗嘴裏冒不出象牙，”他服了我，“我們是好哥們吧。”
    “可以是，前提你收回上一句話。”
    “實話實說而已，”他笑得一如既往邪肆張揚，完全沒意識到這樣就是兩隻好狗，一副好哥們似的一把勾著我的肩膀，“好好練，回國時候過幾招，哥們。”
    這一刻，我有些悲傷起來，叫住他，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便有模有樣地古人作揖，道了句，“珍重，龍驍。”
    “珍重，夏至。”

    作者閑話：

    所以說，許先生無處不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