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風的話意有所指，戚杭聞言一怔，隨即訥訥應了一個聲，便收住了話頭。
    李蒿見氣氛冷了下來，連忙轉移話題，說起他與顧承風在美國的糗事，話沒開口，念及往事，李蒿已經先笑得前仰後合，其他人不解地盯著他看，好不容易平複心情，李蒿才笑著說：“承風，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叫作克裏斯蒂娜的英文老師？你不過是彎腰去撿筆，她硬說你有意偷看她裙底，你當時是怎麼說來著？”
    李蒿想了一會，模仿起顧承風的語氣接著說道：“可能是她的態度太強硬了，你有些不耐煩了說，抱歉小姐，您的裙子已經短得不需要低頭偷看了，需要大家告訴您，今天您穿了什麼顏色的內褲嗎？不過是一個笑話，你居然用嚴肅認真的表情對她這麼說，當時她氣得臉都綠了有沒有！”說完李蒿笑得不可抑製。
    戚杭本來專心在對付麵前那隻荷葉蒸雞，聽聞此事，瞥了一眼顧承風，忍不住笑了起來，“承風，你竟然品質這麼惡劣，老師你都敢調戲。”
    再看旁邊沈暢，他早已笑得全然不顧形象，完全沒了一開始那副伶牙俐齒的模樣。
    顧承風沒想到李蒿會把這件糗事給抖落出來，一臉無奈地說：“你這家夥，為了活絡氣氛，簡直不顧兄弟的尊嚴，這陳年舊事，你也翻出來當談資。”
    雖然顧承風窘迫不已，但是經此一鬧，氣氛確實融洽許多，沈暢又讓李蒿說了幾件他們當年做的蠢事，四人說說笑笑，時間很快過去，李蒿結過賬，因為各自都有事，便在飯店門口分了手。
    停了沒多久的小雨又開始斷斷續續下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濕氣，仿佛讓顧承風的眼中也開始升騰出霧氣，一直望著戚杭遠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才轉身和李蒿離開。
    李蒿開著車，一路上沉默不語，想起剛才顧承風目送戚杭離開的那一幕，不由感覺心頭刺痛，當年顧承風喝醉酒哭著對他訴說他與戚杭之間的故事的時候，他一直好奇是怎麼樣的一段感情，能夠讓人一生不忘，如今親眼所見，他隻感覺，這麼多年，對於這段感情顧承風執念太深。
    顧承風的思緒一直都在戚杭的身上，並不打算說話，兩人就這麼靜靜開了一路車。
    傍晚那會不覺間喝了不少酒，顧承風本不想再去參加什麼勞什子慈善晚宴，然而架不住李蒿言語轟炸，最後隻得妥協參加。
    慈善晚宴的地點選在本市最高級的酒店，可見主辦單位是何其用心，參加晚會的人除了商界名流之外，還有不少的明星大腕，媒體記者。
    寬敞的宴會大廳裏，高高的刻滿雕飾的天花板懸著璀璨的水晶吊燈，把大廳照得熠熠生輝，觥籌交錯中，紳士淑女們相互微笑寒暄，玻璃杯輕碰發出清脆的響聲，柔和的燈光令人心醉神怡。
    當知道會有很多明星參加這場晚宴後，顧承風就下意識的在許多陌生的麵孔中尋找那張熟悉的麵孔，最後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了他想要見的身影，見他與身邊看起來像是女伴的美女聊得正歡，不知道聊到了什麼話題，兩人相視而笑，俊男美女，謀殺了記者不少菲林。
    顧承風心頭一時間五味雜陳，最後決定不去打擾他們。
    晚宴開始前還有一場慈善拍賣會，拍賣品多數是參加宴會的明星們捐贈的私有物品，顧承風對拍品不太感興趣，此時他有些犯煙癮，故而和李蒿打了聲招呼，獨自一人走到大廳外的露台抽煙。
    “真是湊巧，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見到你。”忽然有人在他身後說。
    顧承風轉身看向那人，頗為驚訝，果然正如李蒿所說，北京城確實不大。
    見顧承風一臉訝異，沈暢接著說道：“看來你也沒想到能見到我。”
    顧承風笑著應道：“確實意外，我以為參加晚宴的隻有商界名流和明星、記者。”
    沈暢一如往常一般伶牙俐齒，“你是不是以為像我這樣的詞曲作者就應該窩在家中寫歌？”
    “我可沒這個意思，你沒看到李蒿嗎？他也來了。”
    一提及李蒿，沈暢的笑臉立馬垮了下來，見此情景，顧承風笑出聲來，“他到底是哪裏招惹了你，讓你如此反感他。”
    “若是你被一個陌生人說你是我的菜，我想和你419，你會對他有好感嗎？”
    顧承風扶額，這確實像是李蒿會做的事，笑了笑為他開脫說：“性格如此，你知道他從小在美國長大。”
    “在美國生活不是放-蕩的理由，好了，不想提他，你看到戚杭沒有？”沈暢朝大廳內瞥了一眼。
    顧承風一愣，隨即笑著說：“見著了，和一位美女在一起。”低頭吸了一口煙，又接著說：“畫麵太和諧，叫人不忍破壞。”
    沈暢扶了扶眼鏡，神情平淡地說：“公司安排的而已，他的演技那麼拙劣，竟然還能騙過你，果然是當局者迷。”
    顧承風神色一驚，想不出是哪裏露了痕跡，竟讓隻有一麵之緣的沈暢看出破綻。
    “你也許沒發現，你說話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看一眼戚杭，雖然隻有一瞬，但是太過頻繁還是會被像我這樣善於觀察他人的人察覺的，下次注意一些啦，顧總。”沈暢話中毫不掩飾對顧承風的調侃。
    顧承風聽出沈暢的話裏沒有惡意，便放下心來，同時也懊惱自己失敗的偽裝。
    “多謝你提醒了，今後我會注意的。”
    “我雖無意窺探他人隱私，但有時候還是忍不住會好奇，這樣不會惹你不高興吧。”
    顧承風聳肩，表示自己並不介意，輕聲說道：“是我的問題。”他無意再糾纏這個問題，便巧妙轉移了話題：“裏邊拍賣會應該結束了，你不去喝一杯嗎？”
    沈暢笑了笑，搖頭說：“如果沒有李蒿在的話，我倒是很樂意留下來喝一杯，現在嘛，我該走了，沒我啥事了。”
    顧承風不解地問：“嗯？你不是嘉賓嘛？現在走應該不合適吧？”
    “沒有什麼合不合適的，捐完錢走人，主辦方也不好說我什麼，我又不是那些想要蹭鎂光燈的明星。戚杭可不像我這麼瀟灑，公司逼著他來，來了還得全程參與，其實他們也不想想，像戚杭這樣的小明星有什麼可以讓媒體炒作的，來了也就是浪費時間，蹭點吃喝便可以回家了。”
    顧承風沒想到沈暢那麼刻薄，不讚同地說：“先不談效果如何，這也是增加曝光率的一種方法嘛。”
    “你還是不了解娛樂圈，沒有新聞可寫的小明星，和身上自帶話題的大明星，他們更樂意去追捧誰，這其中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話題說到這，顧承風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個問題，一個對戚杭本人難以啟齒的問題，猶豫許久，顧承風最後還是決定問沈暢，“前不久我曾聽到一個傳聞，說戚杭現在正在找傍家，這應該不是真的吧？”
    沈暢聞言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笑話一般，大笑出聲，笑過之後定定看著顧承風許久，才緩緩開口問道：“你和戚杭相識多年，你認為他是那樣的人嗎？”
    顧承風急忙答道：“我當然不相信，所以我想聽一個解釋。”
    “我打個比方，戚杭好比一件漂亮的衣服，誰都想要，但是誰都得不到，為了防止有一天有人能穿上這件衣服，有些人就想出了一個惡毒的方法，那就是往那件漂亮的衣服上麵潑髒水，讓所有人都厭棄它，這麼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道理直白得不能再直白，顧承風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點了點，又問：“那為何戚杭的公司不出麵澄清這件事情呢？”
    聞言沈暢又笑開了，“顧總，你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我就說你不了解娛樂圈吧，一個沒有緋聞的小明星，好不容易出點醜聞可炒作，公司樂見其成，哪有阻止的道理。”
    顧承風忍不住皺眉，從沈暢那得知答案，他心情沒有變得輕鬆反而更加的沉重，沉默了一會，問道：“我要進去喝兩杯，你確定不喝了嘛？”
    沈暢搖了搖頭，衝他揮了揮手，表示你隨意。
    回到大廳，拍賣會果然已經結束，在場的男男女女手中都端著酒杯，三五成群的相互寒暄。
    接過待者端來的酒，顧承風找了一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下意識尋找戚杭的身影，卻沒想到和站在場中央的戚杭正好四目相交，顧承風衝他勉強一笑，仰頭將手中的那杯酒喝下，試圖讓自己放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