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暴風雨過後平靜無波的海麵，仿佛那之前存在的所有負麵情緒都不存在似的，一切都朗潤起來了。即使天氣不那麼晴朗明媚，心情也放鬆起來了。
    四處都是議論聲，顯得嘈雜的教室更加混亂。
    “時雨，你語文作文是什麼題目啊？”
    “不是《隱形的翅膀》嗎？張韶涵的歌詞都出現了，感覺挺好寫的。”
    “不是吧！那我寫跑題了？不是有這首歌來自擬題目的嗎？隻要是關於翅膀的都行吧。”周子瀟捂臉，這是犯錯誤時經常性的小動作。
    “都過去兩天了誰還記得啊，你要說理綜的話還行，生物挺簡單的，就是數學有幾道題沒做完。”
    “數學題量太大了，我也沒做完。先挑容易的做的，等回過頭來檢查，再也做不出了。於是就放那了，看著就很傷心。”
    “已經過去了，接下來上一天課，明天歇息。哎呀，輕鬆的不是一點半點啊！”
    “啊啊啊啊啊……，可算是考過去了。”
    轉過來坐在座位上，之前的緊張感一掃而光，說是今天上課就是講考過的卷子，這是讓後排的學生感到內疚的事。
    “不是吧，老師這一題不是賓語前置嗎？”劉睿看見周子瀟的卷子，乘機奪過來，指著一道文言文題就問。
    “你記錯了吧，子曰：‘甚矣吾哀也！久矣吾不複夢見周公！’這一則《論語》中，說的話是主謂倒裝句，第一句應該讀出孔子傷感的心情，第二句應獨處孔子失望的心情。這兩句主要是表達了孔子對周文化的推崇和向往。”
    “主語不是我嘛，不複難道不是謂語？也沒倒裝啊！”
    “你把漢語意思翻譯過來不就主謂倒裝了嗎？”
    “為什麼咱們是現在人還要學古文啊，就是麻煩！”
    “為了做題唄。還可以是為了提高欣賞文化的水平。”
    時間就從講些難以理解的語文古文中，摩挲著手掌一分一秒消逝去。
    到了數學課上，枯燥的數學公式一代入，答案就可以出來。問題是，學生們之所以是學生，是因為他們沒有站在老師的角度去思考問題，自然解答不出來。老師之所以是老師，他們必須徹底弄懂了題，才能向學生講解清楚，這才是老師與學生對待問題時的區別。
    “為什麼當時我沒想到要這麼做呢？”
    馬曉萌看著這樣的王芳，笑道：“不是每個人都想到的，你看，我公式對了，答案計算錯誤，這才是最鬧心的。要不然這題可以拿全分，也不用扣兩分了。”
    “你最起碼想起來怎麼做了好伐？嗯……，這題是這樣的，這樣解為森馬不對？答案對了啊，老師一分也沒給我。”
    “過程不對，不是這樣計算的，應該這樣……”
    數學就這樣在同學們激烈的討論中爭辯中過去。
    到了物理課上，所有較糊塗的理科生更糊塗了，簡直就是腦子一團漿糊。做題的時候還是一片清明，做過題之後就像鍋爐裏的冷水經過加溫而終於沸騰了一樣，咕嘟咕嘟地直冒泡，燒得腦子熱氣升騰，一臉麵無表情，兩眼呆滯發直，沒想到不會做也是一種另類的折磨。
    終於到了生物錯題時間，然而孩子們也不是那麼活潑就是了。
    基因變異問題當然知道，問題是課文內容太多了，不像小學生一樣，有很好的快速的記憶力，高中生大多都是以理解記憶為主。
    小學生可能不會理解太多的知識內容，但不可否認，小學時候背誦的古詩是能記一輩子的；而到了高中，哪怕花費一星期的時間，隻背一首詩，時間久也不能變成永久記憶，也會慢慢消失在記憶的腦海中。
    更不要說，現在隻是短時記憶，臨陣磨槍，自然記不牢的還在鞏固，隻能說，學生也是一個苦逼的職業。
    對於好學生來說，這就不是問題了。他們的問題大概就是這樣的。
    “啊，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的，少了一個條件，我說怎麼做不出來，原來看漏了。”
    “這一點都不難好吧！你忘了！”
    “老師，你講的不對，……”
    他們不會怨別人，隻會尋找自己的不足，下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終於糾結的一天這樣過去的差不多了，在下一個測試之前，學生們可以鬆口氣了。不必在狂背單詞快背生物，公式也不想像印章一樣刻在腦子裏，等不用的時候隨手扔了。
    老班在講台上發表考試後感言：“進步的繼續保持，落後的抓緊時間趕，時間不多了，還有一年零兩個多月的時間，就是決定你們命運的時刻了。考上一個好的大學，找到一個好的工作，不是家長的期望嗎？就是感覺再難，也要堅持下去。
    現在感覺苦就對了，沒有感覺那你們在學校還有什麼意思，整天渾渾噩噩不知所蹤。有什麼問題及時問，不要堆在一塊，越不問就越不會……”
    “有人說：不是因為考不好而不上學，而是因為不想上學而不上學。大概是《平凡的世界》裏主角孫少平說的話，因為家裏負擔不起孩子們的學費，作為哥哥，放棄了入學的機會，成全了妹妹。
    你們還是幸福的，還在學校裏，還在繼續學習，沒有接觸社會。社會上比現在遇到的事情還多，所以說，你們現在隻知道好好學習就行了，不要管其他的事情。
    要知道山裏的孩子可是走了幾十裏山路才能上學，條件也比這差多了。”
    大概是學生們聽多了，楊傑忍不住說兩句：“辰老師，那山區本來上學的就少，沒幾個學校，環境差點唄就差點，不是比以前好多了？現在支教的那麼多，他們那也不缺老師了，教學樓政府撥款建設，每年都有新老師去，不缺老師不缺教學資源，就是學生少了點兒，生活條件差了點嘛！”
    “就是嘛！老師！他們缺東西有人捐有人送的，還苦個什麼啊？”
    “咱們這條件好，學生也多，幾千人一個食堂吃大鍋飯，連個油都沒有。整天青菜蘿卜梗，食難下咽……”歐陽東深受體會，就在學校食堂吃了幾頓飯，簡直都沒有食欲了，不回家就在外麵買著吃，還不知道外麵的東西幹淨不幹淨。
    “山區連吃的都沒有，吃草皮樹根的都有，條件不是比這苦多了？”
    這是都小聲嘟囔開了：“但咱們更苦啊，擠個公交都沒有座位，站著腰疼腿疼的。”
    陶藝瞥了一眼歐陽東：“行了吧，咱們又沒想著去山區當支教，苦不苦咱們又想象不到。”
    “當支教怎麼了？我還想去呢。體驗幾年再回來。”
    “咱們這當然得比山區好啊，咱們這又不是山區，幹嘛與他們比窮苦。我們應該與K城比苦。他們現在比咱們銀城還小康呢，咱們城為什麼就弄不上個貧困的證明？什麼補助都沒有咱們的！”
    “那是他們縣委書記當的好行不行啊，咱們這要是有他們一半兒的精神，現在也小康了。”
    “行了，這到哪去了？老班還在上麵講著呢，哎，還得學習考試做題背公式，考上大學再說這個吧，離咱們遠著呢。”
    “你說呢？”
    “是啊。”
    “其實當老師也不錯，靜下來想，生活還是那麼有趣。”
    時間：2010。4。17星期六陰
    地點：教室
    人物：班主任、時雨、周子瀟、劉睿、王芳、楊傑、歐陽東、陶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