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盡吾餘生，護汝一人
    晨光乍現，史空睡意未清，光著腳披著發，肩上掛著夾層長袍，迤邐地走到窗邊，長籲一口氣，對著窗外做了兩個深呼吸，又是新的一天。
    常白聽到房間裏的動靜，在外敲響了房門。
    “進來吧。”史空還帶著些沒散盡的睡意，常白端來水，遞了一杯過去讓史空先漱漱口，然後又打濕帕子給史空擦臉。
    史空道，“不必這般伺候我，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來。”
    “我是個粗人，沒有那些婢兒伺候的好，公子莫要嫌棄。我既然決定留在公子身邊，這些事情我當然也要做妥帖了。”常白堅持道。
    史空發現從留仙山回來之後常白對自己體貼了不少，有時甚至還會讓他產生一種錯覺，甚至覺得常白待他的感情已經超過了普通的恩情，倒有些模糊不清的感情參合進了裏麵，若說是動了情絲，倒又有些不像。常白不是個輕浮隨意的人，何況他還是個殺手，對感情之事向來謹慎，也可以說情愛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於常白的生命裏，身體又浴火需要熄滅的時候，他都會去找別人，有時候找女人，有時候也找男人，有時候也自己解決。總之，常白不是個係於情愛的人。
    常白動作熟稔地幫史空擦臉穿衣，然後又幫史空束發。
    做完這些，常白小心翼翼地退後兩步，恭而敬之地低聲問，“公子，早飯可要送到房內來？”
    “端進來吃吧。”史空道，“你讓人被一輛馬車，一會兒我要去一趟末影山，你陪同我一起去吧。”
    “是。”常白應道。然後端著汙水離開，離開時的動作也是極小心，連腳步聲都沒有弄出來，關門的時候也特別小心，生怕動作大了驚擾到屋內的史空。
    史空搖搖頭，獨自呢語道：“不至於這麼吧？怎麼越來越奇怪了，剛回上華那會兒還親切些，現在怎麼弄得，好像，怎麼弄得我好像不太像人了呢……”史空不明白，他有時候甚至覺得常白將自己當成了神明，被敬奉供養起來的神明。
    對，就是神明。當這兩個字從腦子裏冒出來的時候，史空自己都怔了一下。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等常白送來早飯的時候，史空叫住了他，讓他在自己對麵坐下。
    常白倒也聽話，真的在他麵前坐下，隻是坐的十分標準，大氣也不出一口，眸子裏蕩漾著溫暖的水波，柔和的視線落在史空的眉宇之間。
    “常白，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覺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史空道，他盡量把語氣放得輕鬆，不讓常白覺得他們之間有距離感。
    常白道，“莫擎離開回風樓，在外為公子做事，我留在回風樓，也在為公子做事。莫擎能夠為了公子冒生命之險，我也願意做牛做馬對公子衷心不移。”
    “常白，你是不是因為我在群玉山對你說的那話，所以才……我是說過我想你給我賣命，可是，我並不想你和我之間存在那種主仆之間的距離，何況你我本也不是主仆，你也不用把我當作神一樣的供奉起來，你還是你，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我希望你幫我，但我不希望你被我所奴役。”史空解釋道，心道，常白這麼回答想必是誤會了自己的上一句話。又道，“所以，以後你不要這般伺候我，那些我可以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來做，你還是你，還和以前一樣。”
    常白揚起下巴，目光變得迷茫，臉上的笑容也在慢慢地淡下去，“公子，我還和以前一樣，唯公子之命是從，隻是以前我並不在公子眼前，隻有公子有吩咐的時候我才到公子麵前來，那時候我們一個月見麵多則也不過數次，所以公子並不知曉我平時是什麼樣子。”
    “……”經過常白一提，史空也想起些來，在回風樓未燒之前，他確實不怎麼和樓裏的人親近，一年到頭和他親近的人也就是藏花和顧老生，至於旁人，也隻有需要的時候才會想起名字來，還有部分人，他也隻有翻名冊的時候才能想起名字來。隻是平時一眼望去，大家都很親近可親，樂成一片，嘻嘻鬧鬧很是開心，並無距離感，所以史空並未感覺到大家對他的敬重。
    “哦。”史空茫然地點了點頭，道，“那以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隻是不用這般拘謹。”
    “一起吃吧。”史空指了指桌上擺著的早飯，一小鍋熱騰騰地香菇雞肉粥，配著肉包和油條，還有奶香四溢的饅頭，量多的已經夠三四個人吃了，每次早餐常白都會準備多樣多量，供史空自己挑選，這已成一種習慣。
    常白點點頭，拿起一個饅頭放進嘴裏，眼風從史空眼角掃過，暖昧至極，幸福至極。
    史空吃東西時也留心觀察常白，他總覺得常白有些不對勁。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他總覺得常白每一日都有變化，但是這種變化又不大，但若拿今日的常白和幾個月前的常白相比，就會很明顯的發現這其中的不同。
    “公子。”常白溫聲喊道。
    “哦。”史空恍然回神。
    常白嘴邊揚起一抹笑容，關切地問道，“今日的早餐不合胃口嗎？”
    他看史空手裏的包子隻咬了一口，碗裏的粥也沒有動，便知史空心不在焉，定然還在為了自己的事情走神。
    史空急忙加快速度吃起來，兩口就把包子吃下肚子，然後咕嚕咕嚕地把粥喝了，將碗放下。
    常白一如既往，開始收拾殘渣。
    離開時，常白在門口停頓了會兒，回眸一眼，將史空收入眼底，“公子，我這一生也不會背叛你，我已過而立之年，前幾十年我隻會殺人和到處管閑事妄想保護天下人，到頭來一事無成不說，還落得江湖人見我欲殺的下場，我希望我這輩子還有機會，好好地，認真的保護一個人。”
    史空怔了怔，他沒料到常白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常白依舊麵色如常，臉上描著淡然溫和的笑容，“馬車已經在樓下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史空點點頭。
    然後他便將常白的事情丟在一邊了。
    末影山，層巒聳翠，山下樹茂林深，馬車隻能到山下，上山的路還需要用爬的。
    對史空來說，也隻能用爬的，體弱如斯，這翻山越嶺的體力運動還真的不適合他。常白如同上次在群玉山時一般，在史空麵前蹲下身來，轉過頭對史空道，“公子，我背你上去吧。”
    “……”史空翻了翻白眼，自己怎麼也是七尺男兒，總不能遇上點兒山路就要用背的吧，堅持道，“我自己走吧，這個事兒不急，我走慢點兒，就當賞風景好了。”
    常白不勉強，心裏卻道：有你走不動的時候，末影山雖然比不上群玉山，但也是上華周邊最險峻的崇山，當年婷姑就是看中了此山險峻崇高，所以才選擇在這上麵獨居，為的就是不為外人所打擾。
    這山，即便是年輕體壯的獵戶要爬上山頂也需費不少的功夫，何況還是史空這麼個體弱之人。
    常白打心眼裏不相信史空能夠堅持到山頂。
    而史空心裏卻是想：山上住著的都是尼姑，他不信女人都能上去的山他不能。
    可史空忘了關鍵所在，山上住的是尼姑，可山上的尼姑若非是有不得了的急事，她們是不會下山的，誰知道她們到底有沒有下過山呢？而且又有誰知道她們上山的時候到底是需要走多久呢？反正累了便歇，就是在山腰耽擱一天半天也沒什麼關係。山下亦有將士守護，山上若是需要東西，自然有這些將士給送上去，山上住著的婷姑再怎麼說也是皇家的長公主，朝廷的將士總不至於委屈了這個長公主，對山上的女流自然是百般照顧，不敢欺負怠慢，畢竟天威還在。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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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我覺得我需要解釋一下，我沒想過寫萬人迷角色啊，這個文看上去喜歡史空的人可能多了點。但實際上純粹隻是愛情的喜歡的，目前為止隻有殺手陳悸一人，這個人出現的次數不多。李鈺對史空的感情目前為止有點影射的成分，他把對自身的迷茫和對未來的探索之情，在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情況下影射到了帶給他親近感的史空身上，讓他以為那是愛情，他們的感情後續有待發展。至於其他人對他好，更多的是因為別的感情和關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