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暗兵圍城秋陽盡
    馬車連夜趕往上華城，一路上馬不停蹄，到了一個驛站便換一輛馬車，人就歇在車內，如此連續幾天幾夜不休不停，終於到上華城內。
    上華城，銀杏已黃，隨著秋風撒了滿街，來往行人如織，史空掀開一角車簾，窺了一眼，不過隨意一瞥，就看到兩個身著青綠短衫的青年男子警告性地往這邊看來，不用多想，這些人是吳奎安插下來的眼線。史空一進上華城就被盯上了。
    吳奎的人已經明目張膽地涉足上華了。
    史空在接到那兩個男子眼神的時候，回以微笑，然後放下簾子，叫車夫慢點趕車。
    常白隨侍在史空旁邊，給史空斟了杯醒神的茶，“公子，幾天了，先喝杯茶清清神，等到了地方在好好休憩。”
    史空伸手接過，慢慢飲下，“先不急，你去易轉閣看看有沒有柳荊的來信，小心些，別讓吳奎的人盯上了。”
    “好。”常白應道，叫車夫暫時停下馬車，常白下了馬車，擠入人群，幾彎幾拐地進了一家衣服店，從中偷了兩件花花綠綠的衣服把自己改裝了一下，打扮的儼如一個說媒的婦人。然後又穿過幾條大街小巷，確定沒有被人跟蹤後才放心地往上華城的中央街而去。
    史空獨自躺在車內軟塌上，吩咐車夫在城裏多繞幾圈，一直等到常白再次回到車內，史空才懶洋洋地坐起身來。常白細聲道，“柳荊留下了個消息，長儀道長在渝山戲院裏給人寫戲本，另外，吳奎的人已經安插到易轉閣門外了，不過易轉閣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混進去的，公子可以放心。”
    “好，那你再去留個信物，叫易轉閣給莫擎送去，讓莫擎立刻行動，盡快將長儀道長從渝山戲院轉出來，先送到末影山去，城裏已經不安全了，那老道嘴裏一定還有很重要的東西，否則吳奎不至於花費如此大的功夫也要找到他，柳荊已經讓吳奎的人給捉住了，我們還得想法子早日把柳荊弄出來。”史空吩咐道。
    常白隻是點頭應了，難得的沒有抓著話頭繼續多問。
    因為回風樓已經被一把火給燒了，後來雖然在林湘的幫助下已經重建，但也還需要重新裝修一番，所以暫時還是無法住人，今日初歸上華，隻能暫住別處了。
    史空掂了掂手裏餘下的銀票，會心一笑，決定今夜就住上華城內最好的酒樓凰城酒樓了。他雖在上華多年，卻是從來不曾沉迷那紙醉金迷的生活，回風樓內，外院熱鬧繁華，觥籌交錯，燈火通宵不滅，內院是燭火昏黃，春光滿室，但史空所住的後院確實清淨無比，除了貼身要好的和隨身伺候的人，其他人幾乎不會踏入。
    麵對凰城酒樓，史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未曾留心之際，身後忽然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史空詫異回頭一望，卻見那數月未見的容顏映入眸底深處。
    來人風塵仆仆，滄桑之情溢於言表，顧盼之間盡是不安惶恐之色。
    “回風樓暫時不能住，先跟我回家吧，知道你回來了，我也連路日夜兼程的回來了。”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史空訝異地僵了一下，心中嘀咕道：家，哪裏是家？朱牆黛瓦內的巍峨樓宇是你的天下，不是我的家。
    是李鈺回來了！
    李鈺在群玉山上沒有找到史空，後來跟人打聽，問有沒有人見過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少年人，頭發烏黑，眉如黛，桃花眼，鼻梁秀挺，唇紅齒白的，身形偏瘦，（比劃著說）這麼高……
    如此描述，旁人又怎能知曉他口中所言是誰？
    他是心急則亂，在山上尋了半日無果，便買了筆墨紙，將史空的模樣畫了下來，拿著畫兒到處打聽。如此一番，才打聽出史空在群玉山上的行蹤，不過等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史空已經下山往上華而去了。李鈺便連夜下山，買了馬，一路疾馳，馬不停蹄，日夜無休，趕往上華。急趕慢趕，終究還是晚史空一步入城。
    此刻的他，俊臉蒙塵，疲憊滄桑，饑渴與勞累早已逼得他氣短力薄，此刻的他還能穩穩地站在史空麵前，也全因上一次他下令驅走史空的內疚之情耿耿在懷，惹他後悔不已。
    “是你啊——”史空望著他，流轉眸光暗藏失落，一時竟也不知該說什麼。他明明早已原諒了他的閉門不見，卻還是相對無言。
    李鈺低下了眉眼，仿佛做錯了大事，正等著史空的寬容。
    秋陽餘輝殆盡，上華城內燈火初上。李鈺沉默著，拉著史空欲要強把人拉走，史空卻站在原地不動。
    李鈺掙他不過，隻好又站到史空麵前，不再和他拗，逐漸靠近，“那一次的事情，對不起。”
    “哪一次？”史空仿佛不知道一般，嘴角輕輕一顫。
    大家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史空火燒回風樓為的是徹底散了回風樓，從此入宮伴他左右，以免他在大敵當前之時分心輸了陣，那把火，就是史空待他的心。可他卻在那個時候拒絕了史空，讓已絕了自己後路的史空不得不轉身而去，離開上華，以至後來落入吳奎之手。
    “我拒絕你的那一次，那天我應該見你，至少不該讓你走。”李鈺道，“對不起。”
    “哈哈。”史空笑了一笑，冰冷的嘲笑，是嘲笑他，也是嘲笑自己。高高在上的帝王，坐擁千乘之國的九五之尊，竟然在這裏低眉順眼地跟他說對不起。
    史空不知足，他輕輕地推開身前的人，“陛下，您是九五之尊，真龍天子，李家的江山不能後繼無人，我本不是心胸闊達之人，又不是能為李家傳宗接代之人，這個罪人，我還做不起。”
    “史空。”李鈺心疼的喚他的名，溫溫柔柔的聲音似有融冰之效，卻也無法在眼前那人眼中燃起一點兒暖意。
    史空往後小退一步，“各有大業，各有所奔，陛下，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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