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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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從睡夢中驚醒,在夢裏我又記起了自己剛剛上初中那會,完全不適應陌生城市的生活,初來乍到,不認識一個人,姐姐為了更好的學習住進了校內宿舍,這樣一來我每天都是孤單一人上下學,那天我也是一個人回到小區,在單元樓前的草坪上看見了一個背影挺拔的少年,白色襯衣,低頭在逗家裏的寵物狗笨笨玩,笨笨看見小主人回來高興地衝我搖著尾巴吠了幾聲,男孩聞聲回過了頭,他的身邊是一大叢長得茂盛的迎春枝叢,綠油油得沒有一朵花,可是我覺得那時分明開了無數朵花,一朵接著另一朵開在與他邂逅的季節裏。
回過頭的那個人露出了和林默城一模一樣的臉。
我就是在這時醒過來的,腦子莫名其妙地記起了劉桓那天問我的話,“你到底還需要多久才能從那個人的影子中走出來”,心裏一片惶然無依。
那個人是林默城,劉桓指的那個人是林默城,我一下子慌了,有什麼東西在心裏掙紮著要破繭而出,我連忙把它死死按回去了,不要試圖弄明白一切,我不停地對自己說。
心裏一直裝著各種事情,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好,也沒有精神,難得不下膘的我竟然也瘦了不少,到了婚禮這天也就成了這副德性。
幸虧化妝師阿梅巧手,幾個別針,一個錦帶疊成的牡丹花,就很巧妙地遮掩了一切,等我從化妝室出來,在走廊遇到幾個熟悉的朋友時,她們都驚呼“人靠衣裝,馬靠鞍,十個美人九個是打扮出來的”,我得意洋洋地逐一對她們翻了一個白眼。
陳阾說:“為什麼認識這麼久,我從來不覺得你也是個美人呢?”
“嗬嗬,這就叫白壁蒙塵,明珠暗投,黃金埋土……”
林子突然想通了什麼一樣,一拍手,“大概是由於她臉上老是一副笨蛋的表情。”
“哦,原來是這樣啊!”
“嗯,果然如此。”
“以後養孩子不聰明也要養出一臉聰明相。”
他們幾個旁若無人的議論著,我覺得自己受傷了。
“思潔。”從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一個女孩,藍色的禮服裙子,臉龐清麗地如同獨自綻放在清溪水邊的鳶尾,美麗卻不自知。
是顧安。顧安和我不在同一個專業,在選修的魏晉文學鑒賞課上偶然坐在一起,後來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朋友。
等我細細回顧與她的相識時,才猛地發現她和我身上其實都有一種極其類似的東西,那種東西在我經曆了感情上的各種折磨與劫難之後才恍然回神,那大概是隻愛自己一人,無論身邊的人離開或留下,都無動於衷,因為我們隻愛自己一人。就是這樣一種靈魂裏發出來的氣息,吸引著彼此靠近,讓我們成為接觸不多,卻相交莫逆的知己。
顧安一向清冷的臉上也帶著兩分笑意,“我剛剛看見了你姐姐身上穿的婚紗,很美麗!”
“女人這一生最美麗的時候大概就是穿著婚紗的那一天。”我說。
她臉上有恍惚的表情一晃而過,透過高高的玻璃窗往樓下看去,有一輛眼熟的藍色座駕開進了酒店,“我今天有事,先走了。”
“我和你一起。”大概是她臉上那種說不出的憂傷讓我覺得也許此刻她是需要我的陪伴。
“再好不過了!”她笑著挽起我的手。
和身邊的朋友道個別,我們一起向樓下走去,來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剛好遇上進入大廳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身材挺拔勻稱,臉龐有著刀鋒一般逼人的英俊,那人看見我們之後,立在原地,目光注視著顧安,在等著她向他靠近。
他送顧安來學校時,我曾經遠遠見過他的背影。顧安扭頭對我說:“就送到這裏吧,再見!”
等她走過去後,那個男人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膀上,擁著她一起出門了。
那個人應該是她的男友,他很在乎她的樣子。林子很快滿足了我的八卦,一回到包間她趕緊拉住我,“你怎麼和顧安也有交集啊?”
“朋友,怎麼有什麼問題嗎?”我疑惑地問她。
“當然有問題,那女孩頗有些黑道背景,她那個男友在市裏還是有些門道,知道嗎?顧安曾經上過安大論壇的美女榜,沒過幾天那個榜單上就找不到她的任何圖片,聽說是她男友不喜歡看見她的圖片出現在網絡上所以使了些手段。思潔,為你好,我才建議你離她遠一些,那個女孩身上的是非多著呢!”
我愕然,沒想到這樣美麗的女孩會處在這樣一個暗潮洶湧的漩渦地帶,不經回憶起剛剛樓下那兩個離去的背影,怎麼看都是一對再平凡不過的飲食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