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穀有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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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阿失都與蘇清老丐在山穀之中。阿失白天從山上采一些野果野菜,拾柴生火,熬上野菜湯,蘇清老丐則靜坐在大石頭上運功。兩人閑來說些話語,阿失問得最多的,還是他的公子沈秋風。
山青水流,鳥鳴獸走。不覺之間,時光已過了一個月。
阿失發現,雖然老丐蘇清天天運氣,但看起來卻是一次比一次艱難,運功也是收效甚微,隻怕與他們逃往山穀的那天相比,也沒有好多少。這其中的原委阿失一直不解,幾次開口想問,都被老丐用言語岔開。
那蘇清老丐,每天也隻是喝幾口菜湯,飲食不振,目中神采也是時有時無。
這一天,阿失取柴回來,發現老丐不見人影,四下尋找都沒有人,心中甚急。四處呼喊也不見老丐回答。阿失抬頭,見巨石西側的竹林裏有些響動,便躡手躡腳走了過去。撥開灌叢,眼前的一幕,讓阿失驚得說不出話來。
錦衣人!那天雨林裏一樣服飾的錦衣人,足有數十人之多。一行人坐在竹林裏歇息,麵無表情,看來也是奔波已久,而又一無所獲。
隻聽其中一人說道:“我們穿山越林,尋到這深山之中,依然找不到那小孩的半點蹤跡,褚憑和孫北果然所言非虛,那清風神丐真的是神出鬼沒。”
阿失一聽,這行人果然又是來抓自己的。他遠遠地打量說話之人,隻見其背負長劍,身著當時雨林中褚憑和孫北一樣的華服,隻是與他們倆那般的大漢粗麵不同,這位錦衣人麵若冠玉,竟是一個富家子弟的樣子。他的語氣神態,也很不一般。
隻聽另一個虯髯大漢說:“韓兄弟所言極是,大家旅途勞頓,但萬萬大意不得,你想,能與褚憑、孫北,外加天龍劍派首席弟子林旭對掌,之後又能夠全身而退,這位蘇清老丐的功力之深厚,可想而知了。”
玉麵之人接話:“程兄說得是,剛剛我察看山形之時,發現此地方圓數裏,山土皆有小孩踩踏的腳印,山上的野菜也有采掘的跡象。我想,這裏遠近不見人煙,何以如此呢?隻能是蘇清帶了小孩來到附近休養。所以,我們尋了一個月之久,應該終於是走對了。這會我已經派兄弟分赴山穀的各個出口,一有動向,即刻鳴哨回報。”
虯髯大漢聽後一番頓悟,說道:“哎呀,韓兄弟料事如神啊!我怎麼一點都沒有想到呢?難怪柳大人常說,你十兄弟之中,武在舒慕,智在韓斐啊!”
玉麵之人原來名字叫做韓斐,隻聽這韓斐說:“那隻是柳大人對我的勉勵之語罷了,慚愧慚愧啊。不但是武功,就論智慧而言,我哪裏及舒慕大哥之萬一啊!就是論武功,你程嶸大哥也是遠在我之上的。”
虯髯大漢程嶸連忙搖頭說:“兄弟過獎了,我們十人同氣連枝,是刀是劍,來了隻不過一起抵擋便是。”
韓斐接著道:“是啊,我們十人,以前飄零江湖,一生本是注定孤苦之人,全是柳大人的恩德,我們才得以如此。如今在江湖上居然也得了“十大野人”的諢名。想來可歎。江湖如何,咱們無從管起,柳大人吩咐的事,就一定是盡心盡力、全力以赴。以柳大人之德之才,我們能為這樣的人盡力,已然是驚世的福氣。”
程嶸低頭,看著自己的武器,那是一對漆黑而沉重的鐵錘,一隻就有上百斤重,他用他那粗糙寬大的蒲扇一樣的手,撿掉了一根掉在鐵錘上的鬆針,說道:“柳大人雖然年紀比我們還輕,卻像是吾父吾母,他說的事他的吩咐,鐵錘我是赴湯蹈火的。”
韓斐微笑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那蘇清為何一路飛奔至此,就不再行動了呢?隻能是一個原因,他需要休養,他為何需要休養,隻因他與孫北褚憑對掌,已經身受重傷。我們也不用妄自菲薄,也無需講究陳腐的江湖規矩。咱們一起上去,以人多必然勝之,雖然勝之不武,但絕對不仗勢欺人,我們奪過那小孩便罷,絕不傷武林前輩的性命。”
聽到這,阿失一個下巴驚得要掉下來。突然,一隻手捂住了阿失的嘴巴,阿失渾身一震,驚恐地回頭一看,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原來,捂住阿失嘴巴的不是別人,正是神丐蘇清。蘇清一早便發現山林之中有所異動,心中便猜到了八九分,肯定是有人要來打劫這個孩子了,但究竟是誰,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就打探到了自己的蹤跡,並最終在這山穀之中搜尋,他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聽到竹林之中韓斐與程嶸的對話,老丐蘇清心中不禁暗暗納罕,心裏更多的是佩服之情:朝廷中十大野人果然是名不虛傳,更加了不得的是那個柳長洲。大內第一高手滴血劍客柳長洲,座下調教出的十大野人都已經功至於此,柳長洲的了得也就更不必說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果說,沈秋風是他蘇清最佩服的年輕人,這個柳長洲隻怕就是第二了。可惜呀可惜,可惜今生必定無緣識荊會麵,想到這不禁心裏暗暗歎息。
這邊阿失一看是蘇清捂住自己嘴巴,不由得放下心來,也不再作聲,他哪裏知道蘇清心裏的那一番思想。蘇清遞給他一個東西,那是他隨身帶著的碧玉劍,阿失一看碧玉劍,就明白蘇清這是要帶他離開這裏了。
蘇清四望,山穀的所有出口此時已經被錦衣人全部把持,此次前來的錦衣人已是上次在雨林中的兩倍還要多,為首的是十大野人中外功最厲害的程嶸,以及十個人裏最有智謀的韓斐。而自己呢,身上的傷卻已比上次嚴重得多。其實,以蘇清的狀況,已經不再適合與武林中人交手,上一次的對掌已經是貿然之舉,這一次再硬要強,已是不可能了,經過這一個月的調息運功,他已經很清楚自己的狀況了。而麵對韓斐,要想用逃脫的巧招,那機會還不如直接對戰。若是直接交手,自己有傷,對方人多,不出百招自己非即刻斃命不可。自己死了,這孩子自然也就落到了朝廷的手中。
錦衣人已經開始分頭行動了。韓斐的手上,已經在撚阿失這幾天所燒的柴灰,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阿失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著,手中緊握著碧玉劍,他鼓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蘇清。而蘇清卻並不慌張,他把阿失夾在腋下,靜心運氣,走起路來腳下依然是清風如綿。阿失感覺到,蘇清正在帶他奔向山穀的湖邊。去那幹什麼呢?難道要帶他一起沉湖而死?死倒是沒關係的,但是還沒有見著公子啊!阿失也不敢問,蘇清的速度也容不得阿失發問。
從竹林到山湖並不遙遠,隻有數千步的距離,蘇清一步一步,腳下極為輕巧,阿失可能不知道,就是這短短的距離,蘇清老丐已經用的是數十年的武功修為,在有限內力的支持下,把他的輕功“如坐清風”發揮到了極致,這才不至於被韓斐與程嶸發現。
時值初春,湖水依舊冰寒。兩邊的山色鐵青,安靜地佇立,似在看著這一切發生。
來到湖邊,蘇清直接趟水入湖,兩人頓時身在水中,阿失在他的腋下已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誰知蘇清夾著阿失越走越深,湖水不斷從耳邊向上去,二人的身子不斷下沉,直至沉入湖底。蘇清畢竟內力深厚,在水中夾著阿失不停向前走,由於內力的控製,湖水竟沒有泛起水花。湖麵上依舊平靜地倒映著青山和飛鳥,一切隻是在湖底暗自發生。
而此時的阿失卻是越來越支持不住,越往前走,越是難以支持,於是開始本能地彈腿反抗。蘇清並沒有理會阿失的反抗,而是一直遊向湖底。阿失已經嗆了很多水入肚,但手中的碧玉劍一直緊握著,漸漸地,阿失隻覺得頭腫脹得厲害,漸漸地昏厥了過去。
此時,山穀裏,一片喧鬧嘩然。韓斐、程嶸帶著那一群錦衣人正在四處搜尋,卻是一無所獲。聰明如韓斐也想不到,自己已經安排人封住了山穀的每個出口,身上負傷的蘇清帶著一個柔弱的小孩,怎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而身在湖底的蘇清和阿失,雖然片刻間拜托了錦衣人的搜尋,但終究人與魚異,長時間置身水中,怎能成為長久之計?一老一少,又該如何脫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