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男妾嫁到 第十五章 三日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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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和光怔忡了,他甚至忘記去介意葉同塵口口聲聲說“你”,“我”,連敬語和自稱都沒了。
在三月明媚的陽光下,他眼前的那張臉變得有些遙遠、有些失真。他覺得自己總是無法揣度他的心,不明白他的意圖。
甘心做一名男妾,卻又抬出陛下這尊大佛,借他頭頂的光環照亮自己。皇帝皇後親自為他與這名男妾主婚,滿朝文武都認為,他已與太師、皇後站在同一隊列裏,並且,這是得了陛下授意的。
三日回門,這是正室應當享受的待遇,不是他這名男妾。可陛下親自下了口諭,他不得不遵從。
不止回門,還要進宮謝恩,還得了陛下賞賜,這是何等殊榮?
葉家三少,萱王府男妾,一人維係起兩家的關係,並且,因為陛下對他的特別恩寵,所有人都會認為,萱王與葉家同氣連枝、聖眷正隆。
做為當事人的他,一直在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一直處於被動狀態。
可是,他忍了。而且,他在場麵上做得很周到。對於皇兄,他從來沒有違逆過他的旨意。他很清楚,縱是忠臣良將,一旦鋒芒太露,必會遭受帝王猜忌。他不願意這種事發生,一是為了自己的報國之誌,二是為了親情。
在帝王家,講親情似乎是件奢侈的、甚至荒謬的事,可他仍然渴望親情,渴望得到皇兄的信任。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過是一名男妾,等他進了萱王府,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他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他這麼安慰自己。
可是,這葉家三少卻像山間的精靈,有著諸般變化,時而放肆、時而乖巧,時而仿佛與世無爭,時而又與他逞口舌之利。
短短三日相處,給他帶來的感觸實在太過複雜。
現在,他突然說出這種“豪言壯誌”,竟想得到他的真心。葉同塵啊葉同塵,這本來就是一樁政治婚姻,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會喜歡上你?你哪來的自信?
我該認為你對我有情?還是認為你想全盤掌控我,讓我徹底倒向葉家?
在他恍惚時,葉同塵卻一眼不眨地看著他。近乎貪婪的心,卻被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擋住了。
就在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太師府內傳出來:“王爺駕到,臣有失遠迎。”葉桑泊大步迎出來,佯裝責備葉同塵,“同塵,你太不懂規矩,怎麼與王爺在門外幹站著,不請王爺進來?”
葉同塵趕忙躬身行禮:“父親。”
夏和光向葉桑泊拱了拱手:“太師,今日我帶葉三公子回門,另外,備了些薄禮敬上。”他那動作瀟灑之極,氣度非凡。葉同塵看著,心頭一陣狂跳。
“王爺這麼客氣,真是折煞臣了。”葉桑泊滿臉堆笑,“再說,犬子已嫁與王爺為妾,王爺怎的還稱葉三公子?沒的生分了。莫非,犬子做錯了什麼事,令王爺不滿意?”
夏和光微微一笑:“怎麼會?同塵知書達禮,十分懂事,闔府上下都很喜歡他。”
“這就好,這就好。”葉桑泊做出有請的手勢,“王爺,裏麵請。”
他帶夏和光進客廳,葉夫人也迎了出來,向夏和光行禮。夏和光謙和道:“夫人不必多禮,你是長輩。”
一句話,像一粒石子投入葉同塵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這男人的口氣,頗有些女婿見丈母娘的意思。
隻可惜,這葉夫人不是他母親,她也不配得到萱王的禮遇。
他們都不配!
幾人坐定,夏和光吩咐周青送上禮物,葉桑泊捋著胡子,笑眯了眼睛,葉夫人看看夏和光,再看看葉同塵,眼神有些複雜。
不過,她調整得很快,做出一副慈母的樣子,問起他們進宮的情況。
夏和光心道,果然一切都是他們部署好的。
他便含笑道:“今日進宮謝恩,陛下賞了我與同塵一對藍田玉佩,足見陛下對葉家的恩寵之意。”
葉桑泊極為受用,卻又道:“哪裏,哪裏,這分明是犬子沾了王爺的光,王爺國之棟梁,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否則,憑犬子一名身份卑微的男妾,怎麼可能得到陛下如此恩賞?臣代葉家謝過王爺。”說著起身一躬。
夏和光擺手道:“太師所言,令本王深感惶恐。為人臣者,隻知為國為君殫精竭慮、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豈敢居功?陛下施恩,我輩更應時時自省,不可行差踏錯一步。”
後麵一句意有所指,葉桑泊微微一愣,卻從夏和光臉上看不出什麼,隻好幹笑著表示讚同。
兩人來來回回打了幾圈太極,便到了午飯時間。太師府自然設宴款待萱王,葉承沐、葉承恩也回來了,餐桌上幾人真像一家人般,氣氛不要太融洽。
夏和光暗暗觀察他們一家,見葉同塵與他們之間沒有間隙。他臉上始終掛著柔和的笑容,除了稱葉夫人“夫人”外,姿態就跟葉家嫡子沒什麼兩樣。
他想起穀雨跟他提過葉桑泊做了一個夢,夢見仙人指點他,稱葉同塵為“祥瑞”的事,想來,這個庶子因此而得寵吧?
隻是,葉桑泊把葉同塵像女兒一樣養在家裏,難道早已預料到今天的結果?
不對啊,葉同塵去過青樓,穀雨卻道他被養在深閨裏,外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難道,他每次出去玩,都掩蓋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小子,真是不簡單呐。
夏和光覺得頭疼。本來以為把他娶進來往邊上一丟,讓他自生自滅就行了,誰知道惹出越來越多的麻煩。
不行,他都已經誇下海口,以半年為期,賭自己會喜歡上他了。這麻煩精,還是不要去惹他的為好。
回到府裏,夏和光肅容對葉同塵道:“成親至今,本王已經全了禮數。以後,你好好待在幽蘭小築吧,也不用晨昏定省了。”
葉同塵睜大眼睛,心裏有些受傷,呆了呆,他笑出來。這一笑,竟顯得風情萬種:“王爺,您這是害怕了?”
夏和光一愣:“本王怕什麼?”
葉同塵抬了抬下巴:“王爺怕與妾身接觸久了,就會喜歡上妾身,所以,王爺在躲避,是不是?”
夏和光麵上僵住。
葉同塵卻笑得燦若花開:“王爺戰場上千軍萬馬都不怕,卻怕妾身區區一名男妾麼?還是說,王爺已經發現自己對妾身心動了?”
夏和光低斥:“胡說!”
葉同塵收斂笑容,鄭重地道:“既然妾身提出這場賭局,那麼,我們就該遵守遊戲規則。王爺若把妾身隔絕在千裏之外,妾身永遠不可能在王爺心中有方寸之地。”
“隔絕在千裏之外”,多麼熟悉的話,夏和光想起今天一早葉同塵對他說的:“王爺為何總是因為外界種種,便把妾身隔絕在千裏之外”,也想起了他當時落寞的眼神。
心頭萬般滋味,無法分解。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妥協道:“罷了。我們……還如以前一樣。”
葉同塵慢慢露出笑容,向他告退。
這時候才露出一瘸一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