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靜園的貴婦人時光  第三十一章.離婚風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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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1年8月25日中午時分,天高雲淡,院子裏蔥鬱樹葉讓人格外有了悠靜的心情。淑妃一直尋找著各種利於自己的機會。她派著太監,給皇上送上自己最愛的桂花餅,並言,皇上吃了妃子的親手做的桂花餅,心中一輩子都沒有遺憾了。
    “皇上,淑妃親手做的桂花餅,請皇上嚐一嚐。”李太監呈上桂花餅,溥儀連看也不看,就擺擺手示意放到一邊去。
    不過半個時辰,淑妃來見溥儀,溥儀很驚詫淑妃的衣著與表情,著實愣了一會兒。
    隻見淑妃穿著薄而亮的粉紫色的旗袍,臉上略施粉黛,彎彎的眉毛,還有那雙曾經一屑不顧他人感受的眼那麼溫情四溢,放射出流光溢彩的眼光。
    淑妃行了行禮說,“皇上,昨個天微微亮,淑妃親手摘下沾有露水的桂花,親手做的桂花餅,還請皇上嚐一嚐。隻要皇上喜歡,我天天給皇上做。”語氣溫溫柔柔,就像一田湖水輕盈地蕩漾著人的心魂。
    溥儀摘下眼鏡又戴著眼鏡,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時,依然不苟言笑地說,“剛吃過中飯。放在哪兒吧。”
    “皇上,您就吃點吧,那可是妃子的一片心意呀!”聲音嫋嫋娜娜,纏纏綿綿。
    此刻已是晌午,溥儀要午睡了,就說,“我知道了。”
    “皇上,如果您不吃,我就……”話還沒有說完,就從藏在衣袖的一把剪刀刺向自己的胸口,因為皇上離去的背影讓她生出了絕望的感覺。
    好在淑妃身邊的太監眼尖手快,搶下淑妃手中的剪刀。淑妃偏要死,惹得身邊的太監和侍女紛下跪求著淑妃。
    溥儀被突如其來的淑妃舉動惹火了,“大膽,竟敢在我麵前撒野。我愛吃還是不吃,什麼時候吃都是我的事,不許您來威脅我。不就是一個餅,至於這樣嗎,如果您想死,我賜您死罪。”
    淑妃總是幻想心中最牽腸掛肚的男人溥儀會對自己好一點,沒有想到仍是說些絕情地話,絕望的眼神裏除了悲傷還有兩串眼淚刹地流了下來。
    “您永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您永遠不知道您是我最最愛的男人!”眼含著淚珠,心如刀割,心中的那句傾述無人可聽,隻是憂悶地暗念道。
    “從大年的第一天就盼著到八月份,因為這時候的桂花千裏香。用桂花做甜餅子,宮庭的甜品師比我做的更好,但是我不一樣,每一摘一朵桂花都掛念著您,隻想做最好的,也許這並不合您的胃口,但是卻是用我最真誠的心來做的,我沒有太多的奢望,隻希望您能真心誠意地品嚐一口。您不吃也罷,也不要那麼地厭煩,隻是我的心太痛太痛。所以才生出絕望,想死,並不威脅,我的命不值錢,不足威脅您,隻是我的心死了,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如果您安慰,哪怕就是假假的一句話,也許能讓我……”淑妃說著失聲地哭了起來,那哭聲分明夾雜著愛戀的絕望。
    “死了,哭什麼哭,要死,別死在我麵前。”溥儀依舊是冰冷的話語,使了一個眼神,眾太監便將哭著的淑妃拉了回去,一路上,淑妃又是哭又是鬧,把靜園搞得雞飛狗跳。
    淑妃回到臥房,又是尋死尋活,太監隻得向溥儀訴說淑妃一刻都不安寧。溥儀無奈隻得請人到到她娘家裏去找她的妹妹來。很快太監見到正在家裏摘花賞花的文姍。
    太監說請文姍去一趟靜園,說淑妃身子不適。
    “是不是我的姐姐出了什麼大事了?”文姍麵露著擔心之色,但打電話給玉芳時,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文姍和玉芬火速敢到靜園。
    隻見淑妃邊哭邊說這十年來所受到的苦,身邊的太監和侍女無不淆然淚下。是的,這個淑妃是受了太多的苦。文姍已是勸不住了。於是文姍向皇上請示說,“淑妃是哭得雙眼痛疼,不得停止,想必是心情憂鬱,還是允許她陪姐姐外出看戲。這個淑妃最愛的就是看戲,也許回來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
    溥儀一想也是,這頭一回見到淑妃是這樣哭得沒有節製,一個女人哭聲將靜園鬧得雞犬不寧。
    “為了一個桂花餅就鬧成這樣,想必是有病了,這樣也好,讓她出去散散心,皇上您看可方便?”婉容說著,心裏十分欣慰,這幾年來終於讓她看中的文繡行動起來了,為了能讓文繡順利地安全地離開這個不愛她的男人,善良的婉容為了文繡的自由,讓自己在曆史上,在溥儀心中,成了罪人。
    溥儀想了想表示同意,但是看戲太遲,還是到天津市區逛逛吧。
    午睡過後的溥儀似乎領悟到了淑妃的一片好心,就派自己專用汽車送淑妃上街,並由文姍陪同著。
    趙太監也被允陪同著。淑妃一走近那輛車,眼睛發出特別亮的光澤,眼簾深處滑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激動。
    汽車悄無聲息地馳出了靜園,淑妃有突然被釋放的快感,那快感有讓全身都沸騰的感覺,這種感覺裏有高興,有激動,更有報複。
    淑妃早已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眼睛全是無法抑製的喜悅。
    “淑妃,您看這外麵就是個花花世界。”趙太監看到淑妃那個激動的樣子,以為淑妃多日未出靜園而露出了欣喜。
    外麵的綠枝蔥綠得令人心醉,天空如水洗般湛藍,白雲如輕煙般輕輕飄蕩在藍天之下,令人心情有著天高雲淡的曠遠與悠靜。淑妃露出久違的痛快淋漓的笑容。眼前的,遠遠近近,都是或悠閑,或匆忙的人。小汽車在當時是個稀罕之物,很多人的目光隨著汽車的移動而追隨著,眼裏流出特別的羨慕與好奇。
    文姍與玉芬都極力克製自己的多日來密談的結果,最後是否能順利達到她們設想的,還是略略有點擔心。
    所以她們沒有象淑妃那樣緊張而又興奮,而是處於一種對未來的擔憂與期待。
    文姍叫司機開到天津的國民飯店,司機與太監略有疑惑,因為說好是陪淑妃逛街與看戲的,怎麼到了國民飯店了。
    車子停了下來,文姍與玉芳夾住文繡進入國民飯店,趙太監略有疑惑,他怎麼也會想不到她們早有了不可改變的秘謀的。
    似乎早有熟悉人似的,文姍向值班店員略問了幾句後,就直奔37號房間。
    太監一想不對,就上前攔住,“淑妃是來逛街的,可不是來飯店住宿的。我想是不是走錯了?”
    “沒有錯,今天我不是逛街,也不是看戲,我就是來國民飯店遛達的,怎麼著了?”淑妃一本嚴正地說道,在溥儀與皇後麵前有太多的卑微。溥儀與婉容對自己太薄,常常自己的正當要求,太監也從來不當回事,如今淑妃可以不考慮任何人的感受,想明確表達自己的思想就直白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對於淑妃的話,趙太監又挑不出什麼可以說的理由,隻得默默地跟在淑妃一行後麵。隻得唯唯諾諾。淑妃鼻腔發出輕微的哼聲,想當年,就連這個太監也從來沒有給她好眼色看過。
    走到37號房門口,趙太監上前一步將房門輕輕打開,用眼光瞟了一眼,隻見房間隻有一張大床,沙發,茶幾,地毯,樣樣俱全,趙太監心裏就納悶,這裏再好也隻是旅店,說寬敞與豪華遠遠比不上靜園屬於淑妃的居住的居室。
    趙太監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臉容,點著頭,挽扶著淑妃進了37號房間。
    “淑妃休息一會,小的,就在門口候著,有事就吩咐著。司機就在樓下候著。”趙太監看到三個女人不可著摸的神情,也是七上八下的。
    “今兒,我不走了!”淑妃說這句話,是特別漫和地微笑著,這樣的微笑如同窗外藍天白雲下的輕飄自在,如同初春的花綻放的那一瞬間,生命中似乎隻有這次絢爛的美。
    趙太監被這句話嚇得全身驚跳了一下,不敢相信這句話是真的,用一雙掛滿問號的眼睛望著淑妃一行。
    “是的,今兒,淑妃就在這兒不走了!”文珊一字一字地告訴臉色已蒼白的趙太監。
    “撲咚!”趙太監驚嚇地跪下,說道,“奴才,護送淑妃出園,就得回園。我得替淑妃的安全著想。所以請淑妃稍作休息後,我們護衛您回去。”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回去了!”淑妃說時,眼睛裏全是一種被壓抑後的快感。
    “您什麼時候回去,我就全心全力地護著,我就在門口候著您。”趙太監也是一頭霧水,有點不清爽的感覺。
    “淑妃就留在這兒過日子了!”文姍的話一出口,趙太監先是雙眼瞪得圓圓地看了一下,而後臉色蒼白,他不停地向淑妃與文姍,玉芬磕頭作揖。
    “淑妃,您與皇上皇後之間有什麼事情,回去好商量!”趙太監深知大事不好,聲音微微顫抖。
    “沒有什麼好商量,我要向法庭控告皇上,決定同他離婚了!”淑妃說這句時,嚇得趙太監目瞪口呆,有點不敢相信似的。
    “我的小祖宗呀,離婚的事情那可是民間的小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地鬧事的,您可不一樣,您可是堂堂皇上的妃子,那可是一個女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人呀。可千萬別鬧離婚了。”趙太監心急得如螞蟻爬似的。
    “妃子活得不好,不如民間女子。我願意離婚,做個民間女子。”淑妃說出自己心中的願望。
    趙太監最後一招使出來了,他痛哭地流著淚不停地說,“我隻是一個太監,是我護送您您出來的,如果您不回去,我這小命也是沒有了。”
    淑妃搖搖頭說,“天要下雨,誰也擋不了,我的心意已決,不是今天一天所決定的,而是每一天的微小希望的破滅,漸漸累積造成的致命傷。”
    “可是您衣食無憂,您是皇上的妃子,那可是多少女人所羨慕的呀!”趙太監還是極力勸著淑妃。
    “我隻羨慕我擁有一個無人幹擾無人辱罵的單身生活,現在是民國了,是崇尚自由的時代了。我願意放棄皇妃的位置而願意做一個平民。”淑妃說這句話時,眼瞼,眉心,眼角,臉頰全是一副釋放後的得意與快感。
    這時淑妃從袖中抽出三封信,交給太監說:“今天的事情與您沒有任何關係,我當然不想您為此事受到責難,您可拿這幾封信回去轉給皇上。皇上自是心裏明白。”
    趙太監連連說,“俗語,小夫妻兩吵架不計隔夜仇,您還是回去吧,這上上下下都喜歡著淑妃,您這一走,讓大家都不安寧,何不回去當麵說個清清楚楚。”
    “您是把我們當白癡耍呀!回去後,淑妃更沒有日子過了。”文姍說道,“您走吧。”
    跪在地上的趙太監一看現在這情形知道哀告無用,便收起長跪的雙腿,把信揣進內衣口袋裏,一溜煙地出門登車去了。
    這裏文繡深知不可久居。溥儀一定又會派人來找。於是,趕快向三位律師交代了一下,確定了接頭聯絡的辦法。隨後由文珊陪伴,從後門走出國民飯店,按既定計劃另覓安全地住所去了。
    太監趙長慶回到靜園,戰戰兢兢地據實向皇上稟報了一番。溥儀大吃一驚,平日裏他欺辱文繡為所欲為,從來不曾想到這麼一個小妃子竟然敢在他頭上動起土來,冷不防地給他出醜,這還得了!隻見他抖抖索索地從太監手中接過信來,開封展閱,原來是文繡的律師們所寫的:一封是張士駿代表文繡致溥儀者;還有一封是李洪嶽代表文繡的胞妹文珊的發言。
    律師在信中申明,已接受訴訟者委托,正式受理這樁離婚案,還透露了文繡出走的原因和要求。內容大要申訴其備受虐待不能忍受,且述事帝九年未蒙一幸,孤衾獨抱,愁淚暗流。明確提出:今茲要求別居,溥儀應於每月中定若幹日前往一次,實行同居。否則惟有相見於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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