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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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窗扇微開,一縷微風拂過,落在桌角邊的衣袍微微隨風飄動。蓋雄將手中的筆墨扔向一旁,墨汁飛濺,一圈斑點落在了宣紙上,他重重的合上了麵前的書卷,眉頭微蹙,眼中略有些不耐。如峰的劍眉英氣逼人,麵上的棱角分明,十分耐看。
蓋雄看向一旁的薄冊,伸手推了過來,一時之間卻變為了兩本,他不禁微微搖頭,不知哪位大臣這般有一絲,將在呈上的薄冊中還夾了一本。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帶上的。
蓋雄眼中流露出一絲好奇之色,他伸手拿過那本滑落出的書冊,抬手翻開,眼前的字體異常熟悉,這竟是他親手寫的,他怎麼不記得了。蓋雄草草閱過幾行小字,眼中的神色猛然冷了下去。
他何時想要過處死王墨,那日王墨亦被賊人下了春藥,毫無意識才將他推在床上,他醒來後察覺到王墨的身影不見了,才發現王墨早已被被丟在柴房中,身上布滿了鞭傷。蓋雄自以為府中如銅牆鐵壁一般不會有任何漏洞,豈料賊人竟隨意進進出出,竟還公然指使府中的下人。
蓋雄用力握緊了書冊,呈上冊子之人必然是幕後指使者,然他這般做的目的又何在,王墨僅是一個小小的侍人,就算死了在匈奴宮中也並不算什麼吧。蓋雄腦中猛然劃過一絲思緒。
王墨與王妃的關係甚為親厚,若是王妃得知此事,怕是不肯善罷甘休。蓋雄忙低頭看向書冊的尾頁,未有任何批閱的跡象,他緩緩放下了心。
蓋雄低頭沉思著朝中與他有徹骨之仇的大臣,但他想了許久仍未有一絲頭緒,那人苦費心思,未達目的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在靜待那人露出馬腳,隻是這些時日王墨卻有些危險了。
蓋雄放下書冊抬頭望向窗外,他不經意間看到王墨的背影,淡藍色的長衫間隱隱有一絲殷紅。蓋雄縱身躍了出去。
王墨聽見身後的怒喝聲,身體微微一顫,手中的筐子險些跌落在地,他將筐子緩緩放在地上,轉身看著身後的人。
“你們將這些搬下去。”蓋雄冷冷的看著站在一旁的幾個粗壯大漢。
王墨白皙的麵上溢滿了汗水,散落的碎發黏在了額頭,他伸手用衣袖拭了拭。
“你的傷勢痊愈了。”蓋雄皺緊眉頭,他讓王墨安心躺在床上休息,豈料王墨一天都靜不下來,他真想拿個繩子將王墨綁在床上。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王墨點點頭,他整日悶在房間中,都有些厭煩了,恨不得出來活動活動筋骨。
“這就是你說的痊愈得差不多了。”蓋雄微微加重了聲音,他看著王墨背上的點點殷紅,想用力按上去,但撫在衣衫上時手下卻異常輕柔,生怕弄痛了王墨一般。
“怎麼了。”王墨麵上一片茫然,他想轉身看向背後,但卻什麼都看不到。
“你的傷口裂開了,”蓋雄眉眼間有一絲微微的怒意,“難道你都感受不到痛嗎?”
“是嗎?”王墨伸手重重抓向背後的傷處。
“不要碰。”蓋雄用力拍向王墨的手,白皙的手背上一片紅痕,蓋雄看著又有些心疼,抬手撫了撫,“疼嗎?”
“有一點。”王墨覺得手上有些癢,緩緩放下手縮在了衣袖中。
蓋雄蹙了蹙眉頭,他心知他剛才用了多大的力道,若是常人恐怕早就痛得叫出來了,而王墨卻沒有一絲反應,“你是不是沒有痛覺。”
“不是沒有,隻是比常人要弱一些。”王墨低頭沉思了一陣,若他對疼痛那般敏感,或許他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蓋雄用力放下了衣袖,他早該想到這一點的,若是王墨有一絲痛覺,床單上也不會留下那麼多血跡,而他竟還以為是傷藥的問題。
蓋雄看著王墨背後的衣衫被汗水浸濕了一片,若是流淌在尚未愈合的傷口上,怕更是異常疼痛,他伸手拉住王墨的衣袖向身後走去。
“你帶我去哪。”王墨一時未反應過來,被蓋雄拉著倒著走了一段。
“換傷藥。”蓋雄咬牙切齒的說,或許王墨可以忍痛,但他做不到看著王墨被鮮血浸濕的衣衫。
蓋雄伸手推開房門,俯身在抽屜中翻找著金瘡藥,“坐下。”他看著愣愣站在他身旁的王墨。
“把上衣脫下來。”蓋雄握著瓷瓶走到王墨身邊。
王墨眼中猶豫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好。”
“傷在背後,你自己看得到嗎?”蓋雄蹙了蹙眉頭,“你快一些,我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沒時間和你耗下去。”
王墨握緊衣袖,微微低下頭避開了蓋雄的視線。
“都是大男人,你又何必這般扭扭捏捏的。”蓋雄看不慣王墨的模樣,伸手扯開了他的衣領,中原人真是麻煩,日日整那些沒用的禮節。
王墨眼中有一絲懼意,用力按住了衣衫領,絲綢的料子甚薄,又怎經得住二人的拉扯,瞬間便被撕成了兩半,滑落在床上,王墨生怕蓋雄看見他背上的傷痕,側身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上身的肌膚十分白皙細膩,然卻異常消瘦,甚至能看得出突兀的肋骨。
蓋雄誤以為弄傷了王墨了,心間一片自責,他自知王墨身上有傷,又怎能這般不顧惜他的身體,“傷到哪裏了。”蓋雄坐在床邊輕撫著王墨的雙肩。
“我沒事。”王墨搖搖頭,剛剛是他自己故意跌的。
“快去喚大夫。”蓋雄見王墨痛得輕咬住下唇,不知他背上的傷勢如何嚴重,更是自責萬分,忙沉聲吩咐一旁的侍女。
“不用喚大夫過來,我真的無事。”王墨抬手握住了蓋雄的衣袖,他的傷口早就結痂了,但布滿痂的後背卻異常可怖,甚至他都有些不忍直視。
“小墨讓我看看好嗎,我盡量輕一些。”蓋雄柔聲道,他輕輕撫著王墨的雙肩靠在了自己懷中。
王墨聽著蓋雄異常輕柔的聲音,眼中一片迷茫,他甚至以為自己回到了兒時,仍在依偎在娘親的懷中,但不久之後他便被人販子掠去了。
“怎麼會這樣?”蓋雄的聲音不禁有些微顫,他看著王墨的後背道道血痕結成了痂,略有幾道血痂被掀開,露出了血肉。他緩緩抬起手,卻不敢撫上去。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王墨拿起一旁的外衣想草草蓋在身上。
蓋雄重重歎了口氣,他心知王墨背上的痂即使褪去了仍會留下一道道突兀的疤痕,然王墨剛來府上時,身上沒有一絲傷疤,如今不足半年背上卻遍布著縱橫交錯的疤痕。他曾承諾王妃好好照顧王墨,今後他進宮又如何麵對王妃。
王墨看著蓋雄憂傷的神色,不禁開口安慰道,“男子身上怎沒有一點傷疤,沒事,我不在意的。”
“但我在意。”蓋雄揚聲說道,他讓王墨留在他府中本是有意保護王墨,而現在卻讓王墨受到了更重的傷害。如王墨一直留在宮中恐不會被人鞭至重傷。
蓋雄意識到他的語氣有些過重了稍稍緩和了一些,“倘若你真的不在意,剛才又為什麼懼怕我看到。”
“我。”王墨張了張口,他也說不上為何,但他確實不想看到蓋雄麵上的傷意。
蓋雄起身拉開抽屜,拿出了藏在裏麵的一個紅色錦盒,他將淡白色的藥膏舀出,輕輕敷在王墨的傷疤上。
一絲淡淡的藥香飄散而出,王墨嗅見藥膏的味道隱隱猜出了裏麵幾味名貴草藥,他轉身攔住了蓋雄的手臂,“你不用為我塗這般貴重的膏藥,我背上留些疤痕還顯得英氣一些。
“傷疤是在背上又不是你的麵容上,何人能看得到。”蓋雄輕笑了一聲,“別亂動,倘若塗歪了廢的更多。”
王墨不敢再亂動一分,微微低下頭安穩的坐在床邊。
“我身為堂堂禁衛軍的總統領,難道連這點膏藥都買不起嗎?”蓋雄將空瓷瓶扔在了一旁,倘若真能將王墨身上的傷痕抹去,他到不介意浪費一千兩白銀。
蓋雄拿過一件幹淨的裏衣披在了王墨身上,他的雙眼停留在王墨胸前的傷痕,神色微微一緊,伸手撫了上去,“這是怎麼傷的?”
“有一次殿下外出時遇刺,情急之下我為殿下擋了一劍。”王墨低頭看了一眼,好在他身強體壯對疼痛未有太大的感覺,否則他根本熬不下來。
蓋雄未想到王墨身為近身侍衛竟遇到這般驚險的情況,好在王墨現在留在他身邊不會再遇到任何險境了。蓋雄想起那日的事情,手下微微握起,倘若他在不為所動,難道王墨日後仍安然無恙。
“記得每日塗一次。”蓋雄將瓷瓶遞到王墨手中,“罷了,我幫你塗吧。”蓋雄擔心王墨會偷偷賴過,況且王墨自己也觸及不到身後的傷疤。
王墨剛想說不用了,但被蓋雄嚴厲的眼色製止住了。
“近些時日我希望你盡量留在府中,不要到宮中去。若是你有什麼想對王妃說的話也可寫在信紙上,我代你轉交給王妃。”蓋雄顧慮陷害他的人恐不會輕易放過王墨,他府中有近身的暗衛在,王墨還較為安全一些。
王墨點點頭,並未想太多。
“王墨,我這般也是為了你好。”蓋雄看著王墨有些暗淡的眼色,解釋了一句。
“我知道。”王墨微微笑了笑。
“留在房間中好好休息,不可在想剛才那般過度勞累,”蓋雄走到房門邊,轉身叮囑道,“我一會再過來房間看你。”
王墨坐在桌邊望著蓋雄遠去的身影,麵上殘留著一絲溫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