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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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彎明月緩緩升起,柔和的光芒籠罩著整個大地,纖細的枝條隨著寒風輕輕搖曳。房間中的燭火異常明亮,吞噬了淡淡的月光。
耶律寧端坐在桌邊,腰板挺直,手中的毛筆緩緩落下勾出了一個紅圈,他伸出指尖翻過一頁,劍眉微微蹙起。
梓昕靜靜坐在一旁,麵容平和而秀美,他看著耶律寧嚴肅的神情,張張口卻終而閉上了。他趁著耶律寧放下書卷的間隙,抬手握住了耶律寧的掌心。
“主上時間不早了,我們回房休息吧。”梓昕溫聲勸道,他起身將一旁的外衣披在耶律寧身上。
耶律寧看了看麵前摞起的書卷,抬頭望向窗外的天色,僅有些蒙蒙黑而已,並未如梓昕所言那般遲。耶律寧眼中有些猶豫,抬起的手微搭在一旁敞開的書卷上。雖他減少了留在書房的時間,但每日的事務絕不可能少一分,如若他今日有些懶倦了,恐怕明日就要多辛苦一些。
“您身體未愈太醫不也叮囑您要早些休息嗎?”梓昕看著耶律寧的臉頰在燭光下有一絲淡淡的蒼白,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倘若換做平常婦人也要休息月餘的時間,而耶律寧僅休息不過幾日,卻日日操勞依舊,他的身體又能否支撐得住。
耶律寧伸手撫上微微突起的腹部,他看著梓昕溫和的眉眼,點了點頭。他伸手將麵前的書卷推到了一旁。罷了,這些卷冊明日再看吧。
“以後天漸漸寒了,夜間有些冷,您要記得多加一件外衣,省得生了風寒又要喝上許久的湯藥。”梓昕低頭係著耶律寧的衣領,口中不由自主的叮囑道。
梓昕看著耶律寧的視線並不在自己身上,深覺他說了也是白說,耶律寧根本就沒有聽進去。而他以後時常陪在耶律寧身邊,也不需要耶律寧用心記住這些小事。
“我從未發現梓昕這般的嘮叨。”耶律寧微微笑了笑,曾經梓昕一句話也不願回應他,而如今一件小事梓昕都喜歡反複叮囑,生怕他記不住一般。
“倘若主上覺得有些厭煩,以後我就一句都不提了。”梓昕照顧幼弟習慣了,便喜歡多叮囑幾句,而耶律寧身為匈奴王,又何曾聽過別人的嘮叨,那些下人應該也不敢再耶律寧麵前多言。
“沒事,我喜歡聽梓昕這樣說。”耶律寧看著梓昕伸來的手臂,抬手扶住了,梓昕願關心他的身體,或許真的將他放在了心上。
梓昕看向耶律寧麵上淡淡的笑意,心中有些微微的痛楚,他狠狠傷了耶律寧的心,難道耶律寧還不曾怨恨過他一分嗎。梓昕看到了耶律寧待他深深的情意,然他心中卻歉意更甚,或許他永遠都無法如耶律寧那般的深愛,而他唯一隻能做到陪伴耶律寧一生。
走出房門後,淡淡的月光灑在二人的身上,冷風吹拂著衣袍的邊角,愈加有一絲寒意,梓昕不禁向耶律寧身邊靠近了一些。
“梓昕是覺得有些冷嗎,那我們快些走。”耶律寧撫著梓昕單薄的衣衫,伸手擁住了他的雙肩。
梓昕感受到耶律寧懷中的暖意,微微低下頭,握住了耶律寧的掌心,“主上後悔讓我嫁入匈奴嗎”
梓昕看著耶律寧微微點頭,心中寒了幾分,或許當年耶律寧真的滿懷著期盼的心情去迎接他,希望能與他共度一生,然看到他日日的冷漠,又因他而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怕是愈加絕望了。
“我不應該拿太子的性命去威脅你。”耶律寧緩緩道,他如此的行為又與當年父皇的搶掠有什麼兩樣,終是傷了身邊人的心。
“但倘若沒有那封信,我也絕不會主動走入匈奴。”梓昕看著遠處的枝葉,一片漆黑之色,他或許會一直留在京城輔佐弟弟,為了鞏固小謹的地位,不得不迎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終日在權貴之中遊走,絕不會過上他向往的自由生活。
如今留在耶律寧身邊,日日感受到那份濃濃的關切,他愈加厭惡大楚後宮的冰冷無情,而不舍得離開了。
“梓昕是亦後悔了嗎?”耶律寧停下腳步看著身側的人,手中不禁用了幾分力道。倘若當初梓昕那道那封信後仍不為所動,他不知他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不是,我不後悔走入匈奴,倘若我一直留在京城,永遠也不會知道匈奴之人是這般爽朗的性情。”梓昕抬手握住了耶律寧的手,或許他會在勾心鬥角的朝堂漸漸消亡,永遠不會感受到愛。
“那梓昕覺得我的性情如何?”耶律寧刻意偽裝了多日的溫和,但那日盛怒之下,他卻將自己的本性完全暴露了出來,隻怕是將梓昕心中尚存的一絲好感都擊毀了。
“您雖看起來異常冷漠,但您的那顆心卻是熱的,不曾想傷害身邊的人。”梓昕在房間中靜了多日,漸漸想明了一些。誰也不會天生凶殘,或許是耶律寧過去的經曆有關。匈奴是強者的天下,倘若耶律寧稍有半分柔弱,可能現在已經歸為塵土了。
“梓昕說的是真心話嗎?”耶律寧眼中有些失望,倘若梓昕隻是刻意的奉承他,他寧願梓昕如當初一般冷漠。
“人都有失態的那一麵,倘若有人傷害了小謹,我亦不會如現在一般溫和。”梓昕如今真的明白了他在耶律寧心中的地位,但他不知他的醒悟是否會有些遲了。
“過去的事情主上就不要多想了,我以後會日日陪在主上身邊的。”梓昕柔聲道,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讓耶律寧放下心。
耶律寧看著身側的人,雙眼有些失神,他不知梓昕口中的以後又有多久,是一生嗎,或許現在還不是,但耶律寧會用心將梓昕留下的。
一旁的侍女伸手推開了房門,微弱的燭火照亮了門前的一方,略有一絲淡淡的暖意,梓昕扶著耶律寧走入房間中。
耶律寧看著明亮的燭火下,梓昕白皙的麵頰愈發美豔動人,他微微抬起手撫上梓昕的麵容,梓昕沒有躲避半分,然耶律寧卻撫在了梓昕的肩頭。
梓昕心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失意,耶律寧近來已經很少靠近他了,或許耶律寧在看著他冷漠的麵容,那份深愛也在漸漸消退。
“主上您明日還有殿議,我們早些休息吧。”梓昕伸手脫下耶律寧的外衣放在一旁,他俯身解開耶律寧腰間的玉帶時,不經意感受到那一絲絲的突起,與耶律寧平日勁瘦的腰肢大為不同,梓昕眼中有些詫異,他伸手撫了上去。
“孩子最近長了不少。”耶律寧看著梓昕停留在他腰間的視線,伸手覆上了梓昕的手掌。
“孩子還在。”梓昕看著耶律寧的雙唇,麵上有一絲異樣的激動,剛才他沒有聽錯,他們的孩子還安然無恙的在耶律寧的腹中。
耶律寧點點頭,他什麼時候說孩子不在了,他看著梓昕迷茫的雙眼,心中有些微微的不悅,“難道你希望孩子不在了。”
“不是,”梓昕忙一陣搖頭,他小心翼翼的擁住耶律寧的腰肢,好似生怕會弄碎了懷中的珍寶一般,“我們的孩子還在,真好。”梓昕欣喜的看著那片並不明顯的突起,眼中有些濕潤,他還來得及好好的珍惜這一切。
耶律寧看著梓昕夾雜著激動與欣喜的麵容,未挪動有些僵硬的身體,他抬手撫了撫梓昕的發絲,俯身將他扶起,“梓昕是以為孩子不在了嗎?”
梓昕點點頭,那日他看著大夫沉默的神情,心中異常絕望,甚至痛恨自己的過錯,然他卻再無彌補的機會。如今孩子一切安好,他猶可以好好的在意身邊人,疼愛他們的孩子。
“呆子,難道你不會問大夫一句嗎?”耶律寧撫了撫梓昕有些雜亂的發絲,他不知梓昕在悲傷中自責了多久。倘若梓昕今日未來他的書房,梓昕豈不會一直留在傷痛中。
耶律寧得知梓昕突然的轉變並未是孩子的緣故,緩緩放下了心,他伸手擁住了梓昕的雙肩,如今梓昕已經向他表露了心意,他更不會在放梓昕離開了。
“好了,孩子安然無事,梓昕可以放心了。”耶律寧在梓昕耳邊溫聲說道,或許也因他命令大夫不得想梓昕吐露半句,他當時看著梓昕冰冷的眼神,心中已有些絕望,甚至不知在如何得到梓昕的心意,或許永遠也不可能。然他不是女子,就算失去身邊的人,他也絕不會用孩子留在梓昕。
梓昕點點頭,雙手依舊小心翼翼的撫在耶律寧的腹部,他看向身後的床邊才意識到耶律寧竟陪著他站了許久,“我扶您坐下。”
“梓昕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我沒有這般嬌貴。”耶律寧笑著說,他看著梓昕麵上的神情,可想而知他以後的日子,但耶律寧依舊很喜歡梓昕如此待他。
“您的身體不一般還是小心一些為好。”況且耶律寧前幾日又失了很多血,梓昕不知孩子有沒有受到影響。
耶律寧有些無奈的看著梓昕事事親手侍奉他,但心中卻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欣喜。梓昕很疼愛孩子,他亦是如此,寶寶出生後絕不會再如他當年一般悲涼的生活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