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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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窗外陰沉沉的,烏雲遮掩住烈日的光芒,宛若黃昏過後一般陰暗。枝葉揮舞著長長的枝條擊打在窗扇上,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音,寒風略帶一絲寒意,從窗縫中緩緩侵入。
淡白色的床簾半掩,微微隨風晃動,梓昕半倚在床欄上,單薄的衣衫披在消瘦的身軀上,白皙的腕間一片深深的紅痕。
梓昕看著緊閉的窗扇,雙眼空洞無神,側臉異常蒼白,微微開裂的唇間隱隱有些血漬。他伸手推開了窗扇,猛烈的寒風吹拂著他的墨發,薄衣的領口一微微張開。
房門重重的被推開了,梓昕看見來人的身影,微閉上了雙眼。
耶律寧走近床邊,他看著梓昕慘白的麵色,心中一片悔意,梓昕雖是習武之人,但他那日在盛怒之下下手有些頗重或許已經傷到梓昕了。
耶律寧俯身坐在床邊,伸手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了梓昕身上,他握住梓昕垂在床邊的手,手心中有些微冷。
“對不起,我那日誤會梓昕了,”耶律寧望著梓昕微閉的雙眼,有一絲愧疚,“但梓昕為什麼不告訴我是侍女欺騙你離開的。”
梓昕抽出手指,麵上有些微冷,他想解釋但耶律寧可曾給他解釋的機會了,既然這般不相信他,為何那日生辰之時還對他說出那番話,直接將他囚禁在房間中不是省事多了嗎。
耶律寧久久未等到梓昕的回應心中有些傷意,他看著梓昕眼中一如往日那般的冷漠,心中仿佛被猛的刺了一下,麵上的溫和漸漸消散了,“亦或是梓昕早就想離開了,不過是沒有湊巧的機會,而那日的侍女成全了你的心意,你本以為能離開匈奴,卻不巧被我撞見了。”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倘若再快一步,或許你現在就可以回到大楚了。”耶律寧大聲嗬斥道。
那日他憤怒而去,心中夾雜著沉沉的傷痛,在大殿中無法靜下心來,他稍稍失神便會憶起梓昕離開之前嘴角淌下的鮮血。或許是他下手過重了,但多日來他用盡心力的討好梓昕,奢望梓昕能看到他的心意,為何梓昕心中就沒有一絲動容,一如既往的那般厭惡他。
耶律寧離開大殿的時候,看見跟隨在他身側的侍人,恍然想到帶梓昕一起離開的侍女麵容陌生,他似乎從未見過。耶律寧忙令暗衛查清此事,原來竟是穆琪從中作梗,而他一切都錯怪梓昕。
耶律寧沒想到年幼單純可愛的穆琪竟這般工於心計,甚至不惜陷害梓昕。他早就看出穆琪心中的妒意卻並未在意,從而鑄就了那日的錯。以後他必須時時看好穆琪,絕不能再讓她對梓昕動一絲心思了。
耶律寧在房門外站了很久,得知事情真相後他並未有一絲輕鬆卻反而沉重了很多,他小心的待梓昕了多日,甚至不敢違背他的心意,但昨日的事情恐怕已經讓梓昕寒心了,他昔日的努力都將全功盡棄,恐怕梓昕對他又會是滿心的厭惡,而腹中的孩子已經漸漸長大,他真的等不了那麼久了。
耶律寧用力推開房門,卻還是等來了他所不願看到的冷漠,然他不知道再次挽回梓昕的心意還需要多日,可他真的已經有些累了,似乎在堅持一步都那麼艱難。
梓昕看著耶律寧近乎癲狂的神情,轉身麵對著他。他甘願留在匈奴皆因耶律寧的溫和,但他沒想到耶律寧的內心竟這般狂暴。
“你說話啊。”梓昕的沉默激起了耶律寧心中的一絲怒意,他用力握住梓昕的衣袖。
“主上都已經說了,還要我說什麼。”是去辯解嗎,但在盛怒之下的耶律寧又會聽得進他的話嗎。梓昕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他以為一天一夜已經足夠讓耶律寧冷靜下來,沒想到他的情緒還是這般易怒。
“你休想離開匈奴,隻要我還在一天,你就絕不會離開。”耶律寧按住梓昕的麵頰強迫他看著自己,即使梓昕永遠怨恨他,他也絕不會讓梓昕的心意得逞。
他曾真的想好好待梓昕,但事到如今這一切都是被梓昕逼得。
梓昕用力想掙脫開耶律寧的手,但他看著耶律寧麵上繃起的青筋,緩緩放棄了,既然耶律寧憤恨此事,那就由他去吧,待他折騰累了自然就會離開。
“為什麼這麼迫切的想離開我,難道我待你不好嗎?”耶律寧湊近梓昕的麵容,梓昕是他唯一真心待過的人,然他卻無法得到梓昕的心。
“好?”梓昕冷笑了一聲,這就算是好嗎,一切用武力解決,不曾相信過他一分。或許人都是如此,在得到手之後,就不會有那麼多耐心了。
倘若耶律寧當初表露了內心的本性,梓昕待他也絕不會有一絲好感。
“那你還想怎樣,難道想讓我送你離開了嗎,你已經嫁入了匈奴,我就絕不可能在放你離開匈奴一步。耶律寧手中頗用了些力道,梓昕的頭部猛然磕在了床邊上。
耶律寧看著梓昕眼中的傷痛,心中一顫放下手,梓昕緩緩倒在床邊。他看到床邊上一道淺淺的血跡,胸口宛若針刺一般,他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掌,溢滿不相信。梓昕是他最愛的人,倘若梓昕一時想離開,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勸道梓昕,而他怎麼能出手傷了梓昕呢。
倘若剛才他再用力一些,耶律寧根本無法想象後果,如若梓昕離開了,他也一定會崩潰的。
耶律寧雖身為尊貴的王子,但不受到父王的寵愛,又不被爹爹待見,如此幼小的年紀如何在匈奴的宮中存活下去。耶律寧被身邊的侍從欺負,哭著跑到爹爹身邊,然爹爹卻是冷漠的看著他,甚至不會抱他一下。久而久之耶律寧漸漸習慣了,他舉起拳頭將那些欺辱他的人狠狠打倒在地上,因為他知道倘若不變的堅強,世上是不會有一個保護他的人。
耶律寧雖是成長為可汗最心儀的王子,但他的內心卻愈來愈凶殘,身邊的人麵帶笑意的看著他,卻暗暗畏懼於他的殘暴。
耶律寧為了得到梓昕的心意,他盡量強迫自己隱忍,將心中的凶殘收斂一些,流露出麵上淺淺的溫和。然他麵對梓昕離開的的決絕時,再也無法抑製住心中的痛楚與憤怒。
耶律寧的麵容雖與爹爹有些相像,但他殘酷的性子卻與父王像了十足。耶律寧猶記得父王擁住爹爹的屍體時,眼中的絕望與痛楚。那時他發誓一定會好好待自己的意中人,絕不會走上父王的路。
如今耶律寧終於明白了父王的悲涼,隻要那個人還在,他就還有機會好好待他,哪怕是他那般怨恨自己,可當那人離開了一切就都不再可能了。
“你好好留在房間中,那都不要去。“耶律寧起身匆匆離開了房門,似乎有些逃避之意,他生怕他在留下來真的會無法抑製心中的憤怒,傷了梓昕。
耶律寧關上房門,一掌拍在紅柱上,他真的不知他最近是怎麼了,在得知腹中的血脈後,變得愈來愈易怒,甚至會因梓昕一個不經意的舉動,而猛然盛怒。然曾經梓昕待他異常冷漠,他卻沒有一絲在意。
耶律寧看著緊閉的房門,暗自安慰道,不過是四個多月罷了,今後的時間他還有的是機會可以挽回梓昕的心意。畢竟他不是父王,多年虐待爹爹,在爹爹臨終之前才發現心中的愛。
但無論如何此事恐怕都如他們之間一道深深的隔閡一般,再也無法越過了。
王墨看著遠處走廊中的身影,匆匆走上前推開了房門。他走近床邊看見梓昕斜靠在床欄邊上,麵色異常蒼白。
“殿下,您沒事吧,剛才主上有沒有欺負您。”王墨眼中有一絲濃濃的擔憂,他將一旁的薄被搭在梓昕的身上。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梓昕微微笑了笑,抬手拍了拍王墨的肩膀,耶律寧現在憤怒至極,他不知耶律寧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梓昕生怕耶律寧看見王墨的身影,心生怒意會出手傷了王墨。
“殿下,我去喚大夫為您過來看看吧。”王墨看見梓昕輕啟雙唇一線血絲從嘴角緩緩溢出,他忙握住梓昕微冷的手,麵上異常驚慌,剛才他看見耶律寧盛怒而去,他是已經對殿下動手了。
梓昕伸手拭了拭嘴角,他看見白色的袖邊一道血痕,笑容中有一絲淡淡的傷痛,或許這才是耶律寧真正的本性。“不用了,我不過是嘴角有些幹裂出血,過幾天就好了。”
“小墨你先下去吧,我昨夜沒有睡好,現在有些累了。”梓昕未待王墨開口,放下了垂在王墨膝間的手。
“可是殿下。”王墨微微搖頭,他看著梓昕蒼白的麵色,實在無法放心離開。
“好了,倘若有事我立刻就派人去喚你。”梓昕伸手輕輕推了推王墨的身體。
“如果殿下有何處不適一定要及時告訴我。”王墨緩緩起身,為梓昕細心的蓋好被角才轉身離開。
梓昕看著王墨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麼,張口喚住了他,“倘若沒有其他的事情,小墨就一直留在房間中,不要外出走動。”因此事小墨恐怕會受到一些牽連,但避而不出也能避開一些事端。
王墨雖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梓昕待房門閉合後,緩緩靠在角落中,微閉上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