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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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她們一起已經走過了三個時節,從冬到秋,不過是短暫的一回首;我們總是驚歎似水流年,匆匆一瞥,觸手不及,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往昔故人,她們曾執手一次次穿過這華麗的永巷,曾許諾,貧困潦倒一生不棄;然而她們忘了,命運無情,無論你如何堅定,如何不顧倫理,總是逃不脫命運……
這年,邊關急詔,匈奴勢如破竹,一氣攻下多個都郡,殘殺百姓,所到之處民不聊生,朝廷派兵鎮壓,朝堂之上百官齊呼:此非長久之計,唯有派使者談和才可緩解,武帝轉思,不無道理,便派出使者前往邊關談判。
這日武帝與孫妙雅在禦花園觀秋,太監前來稟報:出使談和的官員已回,正在外麵候著回話。
武帝急詔覲見,使者快步進了禦花園,朝拜道“臣與蠻人經過幾番周旋談判,最後定以和親來和解,蠻人獅子大開口,要求漢朝貢獻十座都郡,萬兩黃金作為談和條件,臣誓死不依,表明利弊,並稱若蠻人無禮,將不惜一切代價將其瓦解。
蠻人首領得知,思量再三,便決定以和親為條件,並與我大漢朝長期建立友好關係,臣有負重望,還請皇上恕罪。”
武帝不怒不惱反笑道“卿家為國勞累傷身,誓死護國,朕怎忍心怪罪,和親之事朕到早有耳聞,隻是這人選?宮內早已聽聞蠻人之凶殘,又有誰肯去呢。”
孫妙雅見皇帝犯愁,便道“這和親之人,必須是聰明伶俐,睿智果斷,才貌出眾,才可封了那蠻人之口,無法挑刺。”
武帝一聽連點頭道“還是愛妃知朕心意啊!”隨即拍了拍孫妙雅放在他胳膊上的手。
“皇上,臣妾愚鈍,不過臣妾倒是有一人選,長樂公主人似梅花清溢,雖傲骨堅韌,卻也是溫潤如玉,聰明過人。當初皇上仁慈留了她性命,還封了公主,現在也是她為大漢朝獻身的時候了。”
“恩,不無道理,愛卿,即刻為朕理道聖旨,就說:長樂公主賢良淑德,聰慧過人,年齡又與其世子相仿,為最合適之人選,隻是公主和親並非小事,本朝需籌備一切,方才可,所以將公主出使之日定為來年春暖花開時,陽春三月出使貴國,你即刻將這道聖旨送往邊關!”
“是,皇上,臣定不負使命”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秋黃葉落,穀物成熟,長樂得知消息時,一直把自己鎖在屋子裏,雪盡隻覺心痛,焦急不已,喚她也不理,不飲食,這樣連續了三天,雪盡一直在門外守著。
那夜風很大,涼風侵身,不禁讓她連打幾個哆嗦,正要昏昏入睡時突然門開了,長樂拿著件披風站在門口看著她,見她縮成一團,不免心疼,走到身旁將披風蓋在了她身上,開口道“你傻不傻,這樣你會死的。”
雪盡揉揉鼻子,躺到她懷裏道“公主不吃,奴婢亦不吃,公主若不在了,奴婢也不會苟活,公主到哪,奴婢到哪,隻要公主不舍棄奴婢……奴婢都跟著。”
長樂眼圈一紅,摟緊了懷中的碧人,哽咽道“我知我此生是受不起這份福了,十年來,我忍氣吞聲,努力學乖,嬤嬤說隻要我聽話,他就會來看我,疼我,像其他父親那樣抱著我給我講故事,冬天再冷,我也拚命練字,隻為他能看我一眼,因我自豪,可他總是不屑一顧,哪怕是看看我也不願意。”
“五歲生辰時,他派人送來一支毛筆,我心喜不已,誰知隻是淑美人給他添了個皇子,普天同慶,哼哼哼……後來啊,我就再也沒奢求了,想著在這宮裏平靜待一輩子也好,有嬤嬤陪著,有你,可他連我唯一的幻想也毀滅了。”
“我恨他,和親,就讓他抬著我的屍體去吧!”
雪盡慌忙抱住她叫道“公主……”
她卻冷冷反笑“自欺欺人,我從未享過一天公主的福,憑什麼要我去盡一個公主的義務,這偌大的漢宮,哪個公主皇子沒受過他的疼愛,為何偏偏要我去償還他的所謂大恩大德,我偏不……我死也不和親。”
最後一句說的決絕。
雪盡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失控,揉揉她的臉輕聲道“公主,隔牆有耳。”
哪知長樂早已不管不顧,站起來,指著門外道“老天爺,你最沒眼,我長樂就抗旨不尊了,你來殺我頭啊,這永巷裏,誰想我死的你們都來,可別到時沒時間”雪盡隻知哭著抱緊她。
這些年的積怨,在那一刻全發泄了出來,轉身,相互抱著彼此痛哭起來,淡淡清冷的月光照著她們單薄的身子,顯得無力又孤寂。
無依無靠的她們將如何去抵抗這命運的不公————歲月不堪剪,故人何所依,幾縷風塵攜著一段過往在那長河的滾滾歲月裏,肆虐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