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小半個月過去了，原力這些日都在養傷，平日裏除了早上跑跑步，大部分的時間都耗費在研讀那半套兵論上，越是投入，便越覺得霍子傑之母程雪死的可惜，若她不死，其成就堪稱兵道大家。也不枉史官在她死後，為其追封諡號冰曇夫人，如寒霜凜冽不阿，又如優曇般為社會帶來祥瑞，可終究是紅顏薄命，曇花一瞬。
    “這等奇書，堪比孫子兵法。”原力翻到最後一頁，突然靈思一動，洋洋灑灑一篇評注寫在了空白之處：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兩個時空的思維碰撞，原力不加自己觀點，隻希望後人能集兩者所長，在兵法上能有新的火花。
    “咦？”原力等待字幹的過程中，發現有一塊兒地方的墨色比起周圍稍淺，似有不同。細細看去，是一灘湯水漬跡。原力看過全部兵論，上書字跡都十分工整清晰，保存上霍子傑也未曾大意。這最後一頁上竟然出現了水漬，想必是夫人在彌留之際所致，那與夫人死因必有關聯，且漬跡極淡，是有人刻意為之。但是此刻霍府謀事期間，不宜生事端，所以原力並未張揚，心思一定，抬步邁出書房，向著小廚房走去。
    “郭嬸兒，今兒又做了些什麼吃的？”原力笑盈盈的一邊問著，一邊讓見到他請安的下人們起身。
    “燉了大排骨，給少夫人補補身子。”郭嬸兒左邊炒著菜，右邊還盯著鍋子，應接不暇道。
    “你們都下去吧，我給郭嬸兒搭把手，我也該練練廚藝了。”原力屏退了下人，撈起一根蘿卜洗了起來。
    “少夫人又有什麼想問的？”一看這架勢，郭夫人就知道，原力必然有什麼事情想要詢問。
    “雪夫人的走之前的膳食可有什麼不同？”原力開門見山的低聲問道。
    “並無不同啊。”郭嬸兒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什麼般一敲鐵勺，“那段時間濕熱，夫人喜食赤小豆。”
    “我心中有數了。”原力點了點頭，又囑咐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便可，還有府內不得我同意，不要再采買紅豆了。”
    “是。”郭嬸兒點頭說道。
    原力把蘿卜一甩，便出了小廚房，他大概知道雪夫人是被何物所害，但是此刻還不宜打草驚蛇。
    用過午膳後，原力和霍子傑正準備回房睡個午覺，便有下人來報，三閣掌事派人前來，好像出了點什麼問題。原力本想自己前去，畢竟霍子傑早朝歸來後也未休息，怕他勞累，但霍子傑確硬要跟著。
    “左右也是沒事，一起去吧。”自從原力此次負傷之後，霍子傑對原力現在基本上是寸步不離。
    “你啊。”原力還能不知道霍子傑是怎麼想的，倒也沒有推辭。兩人一同上了馬車，吩咐車夫開的平穩些，原好讓霍子傑枕著自己的腿先小憩片刻。
    不多時到了三閣門前，就算是在聚寶街，霍子傑這樣在京城炙手可熱的人，也是萬眾矚目的焦點，雖然霍子傑絲毫沒有自覺，但是原力對於愛人可是小肚雞腸的很。並不給他人一睹真容的機會，用衣袂遮住二人，閃身就進了閣內。
    三閣現在由剩下的三位老者共同管理，不設掌櫃，三位老者分別姓木、於、龐，此刻正聚在一個錦緞圓台旁邊唉聲歎氣，一看原力霍子傑來到，均是看到救星一般。
    “少爺，少夫人你們可算來了。”龐老拱手，其他二老也均是一拜。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於老隻顧著搖頭，木老則頻頻歎氣。
    “怎麼了這是？”原力也是好奇，往前一湊，便看到圓桌上擺著一隻雕刻的熠熠生輝的鸞鳳，無比靈動，活靈活現。隻是張開的雙翅中有一側從根部斷開，半拉翅膀孤零零的擺放在主體身邊。
    “怎會如此不小心？”就連霍子傑都暗歎可惜。
    “這本是秦府小姐親自來定製的用做太後壽禮的鳳冠，用的是她們秦府自帶的一大塊玻璃種翡翠，乃是玉中極品價值不菲，今日雕刻完成，我們便請小姐前來驗貨。卻沒想到秦家小姐來時，觀賞到一半，這翅膀竟然……。”木老在這個行業浸淫多年，碰瓷的事情見過，這般砰自己家瓷的還是第一次見，所以也沒有特別設防，導致成這般局麵。
    “難道三老沒跟她說過，這玻璃種的玉器脆性較大麼？”原力都感覺自己說的多餘，很明顯這是霍玲玲指使的。
    “怎麼沒說過，如此美玉我等都是第一次見，三人齊力雕刻，原以為此生有此一作死而無憾矣。”於老性子急，聲音頓時高了不少。
    “是我的疏忽，下次為冬藏閣招聘幾位江湖高手，此事秦府想怎麼解決。”原力敲著圓台說道。
    “秦府希望原價賠償，金額……”三老對視一眼，都不願說。
    “但說無妨，將軍府賠得起。”原力絲毫不在意的示意三老說便是。
    “萬兩……萬兩黃金。”胖老遲疑了片刻說了出來。
    “嗬，我還以為多少呢，萬兩黃金而已。”靠著將軍府的底子，若是拿出這萬兩黃金可能元氣大傷，霍玲玲不過是打著若是他原力持家不力，老夫人怕是會請她回去的算盤。而且萃金樓是她引以為傲的功績，自己一上來就拿萃金樓下手，況且近日三閣生意越來越好，她想滅滅三閣聲譽罷了。
    “是我等失職，這錢不應該由將軍府承擔。”於老說道，其他二人也都點了點頭，但是表情卻是一派愁雲慘淡。
    “可，但是由我先出，諸位就用未來的工錢還吧。”原力雲淡風輕的說道。
    “隻是可惜了這一大塊極品翡翠了。”胖老頻頻歎氣。
    “怎麼可惜？”原力若有所思的看著桌上的鸞鳳。
    “玻璃種的翡翠咱們庫存也有幾塊，但是這麼大的卻從未見過，如今碎了就不稀奇了。就算再雕刻，也隻能打些小物件了。”於老以為原力不懂，解釋道。
    “子傑，將鸞鳳的另一側翅膀，尾羽都敲斷。”原力心中有了主意，對霍子傑說道。
    “恩。”霍子傑點了點頭，在三老的詫異目光中，以掌化刃，兩個起落，鸞鳳便被一分為四。
    “諸位，不如再為我定製一份首飾吧，價格亦是萬兩黃金，名字呢……”原力沉吟片刻，“就叫鳳凰於飛吧。”
    原力說完，轉身便走，嘴裏朗聲道：“鳳凰於飛，梧桐是依。噰噰喈喈，福祿攸歸。”
    三老看著桌上的四個部分，嘴裏念叨著鳳凰於飛，片刻便紛紛目露興奮的光芒，看來是想到一起去了，有些迫不及待的對著二人齊齊躬身道：“恭送少爺，少夫人。”
    回府的路上，霍子傑對原力說道：“萬兩黃金，我將軍府可拿得出？”這是霍子傑第一次關心府內財政之事。
    “當然拿的出。”原力拍了拍霍子傑的手，“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你不用擔心。”
    “恩。”霍子傑點了點頭，他對原力的信任就是這般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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