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原力語重心長的對霍子傑說道：“子傑，你今日怎麼能和爺爺、奶奶他們說那樣的話。我們現在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保全將軍府麼。”
    “可是我不想你受委屈。”霍子傑誠懇地看著原力，麵對這樣的眼神原力心中就算有百般不樂意也都終歸隻能自己咽下。
    原力歎了口氣，苦口婆心道：“我知道，可是我不希望我不受委屈的代價是你用親情換來的，哪怕有一天我原力死了，消失了，你霍子傑還可能會有別人與你相守一生，但是親情沒了是在也換不回來的。”原力從來不想，但是不代表著原力並不痛，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個月了，他唯一刻意去回避的就是他在那個世界的親人，他的爺爺、奶奶、伯父、伯母、哥哥，他並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他再成熟，再早慧，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孩子。
    “我不會讓你死的。”霍子傑不善言辭，但是他此刻從原力眼中看到了滿滿的悲傷，這種極度掩飾的悲傷撕扯著他的心。這種眼神他自己也有過，在他的雙親離開他的時候……
    “盡說些胡話，哪兒有人不會死的。”原力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因為他回不去所以他去做這些無謂的假設也毫無意義，調整了下情緒繼續說道：“今日霍玲玲他們離家，晚膳你陪著爺爺奶奶吃吧。”
    “你呢？”
    “我在東廂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爺爺此刻也未必願意看到我。”原力了解那些長處在高位的人，他們可以一笑泯恩仇，亦可以睚眥必報，而前提就是你所能拿出的利益。
    “爺爺他……”霍子傑想替爺爺辯解幾句，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了解，我自有辦法讓他對我擯除成見，你放心吧。”原力看著天色還早，就問了他今日軍營的情況。
    “你的設想十分成功，我對帶頭鬧事的二人小懲大誡，然後整頓大軍讓他們重新想起打仗時，大家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看得出來他們內心裏的愧疚被激發了出來。後來我將軍隊中霍家軍與其他人混雜編製，並且提出了票選機製，無論出於自己利益，還是真正的情誼，想必他們近期都不會有什麼衝突了。”說道軍中之事，霍子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恩這就好。”原力點了點頭，這雖然不是長久之計，但是卻可以稍作拖延，可此事放在哪兒總歸是個定時炸。彈，如果能拆去還是拆去了好。
    “原力你這些奇妙的想法都是從哪兒來的。”霍子傑很好奇，原力給他的主意都不是一個朦朧的概念，而是一個近乎完善的可行方案。
    “額。”這下可難為了原力了，原力總不能跟他從哲學開始講吧，“我那次落水之後，半夢半醒中，感覺腦子裏湧現了很多奇特的想法，也就是你願意嚐試，別人應該都覺得我瘋了吧。”
    “哦。”霍子傑從原力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在說謊，但是霍子傑並不在意，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一天他願意告訴自己的時候，自然會告訴自己。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主屋吧，爺爺奶奶晚膳用的早，別著急回來，多陪陪他們。”原力怕霍子傑繼續問下去，看著天色也入黃昏，就把霍子傑推出了房間。
    送走了霍子傑，原力鬆了口氣，回顧今日之事，總體來說還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原以為要名譽掃地了，卻沒想到反倒拔除了西廂這麼一個大毒瘤。另一方麵他隱約有一種預感，老夫人這麼做不僅僅是當時為了保全將軍府，也是為了保全霍玲玲。現在霍玲玲出府，就算我查出什麼大窟窿，也不好再去秦府找她的麻煩。看來老夫人這些年也大體知道霍玲玲的所作所為。歎了口氣，原力心道既然老夫人給了她霍玲玲一條生路，那我便暫時放過她，如果她還不知收斂，別怪我原力不留情麵。
    原力看著眼下也沒什麼事兒，就走去了東書房，一進門就看到劉氏、王氏、言氏三人拿著個條子在哪兒竊竊私語。
    “怎麼了？“對於這三個人，原力心裏是有點小感激的，尤其是看到她們額頭上的淤青。
    “你看看，你看看。“三人見原力來了，趕忙把紙條獻寶一樣的遞給原力。
    紙條上麵寫著的一串數字，讓原力都大驚失色。“怎麼可能有這麼多。”
    “這霍玲玲也算是個精明的主，她將這筆錢分在了霍家大小十幾個店鋪中，新增了一個打點的款項，並改寫了好幾年的賬本。所以以往都沒有人發現，她挪用了霍家這麼一大筆的銀兩。”劉氏解釋道。
    “你們怎麼發現的。”原力知道如果這筆錢財去向屬實，那他無疑握住了秦府一個大把柄，以後他要秦府生，秦府便生，要他死，他就得死。人走運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因為這筆錢財的挪用應該在七年前，那一年正好是秦羽從一個小小的通判三連跳成為順天府尹的一年，恰逢那一年我們府上的棄用了鬆煙墨，改用桐油煙墨。言妹妹一聞就聞出來了。”王氏小聲的在原力耳邊說道。
    “好，把賬本收好。”原力看著三個一臉激動的女人，心道這三個女人真是留對了。
    看著幹勁十足的一屋子人，原力的心頭也湧現出了一絲絲的成就感。悄然退了出去，喚來元寶，“元寶你去藥房開些外敷的活血化瘀的傷藥，再去我的陪嫁中挑一斛上好的珍珠，讓下人磨成粉。”
    “怎麼了？少爺您傷了？”元寶心頭一緊，趕緊打量起來。
    “沒有，晚些給劉氏她們三人送過去。”原力擺正了元寶四處亂瞟的眼睛，吩咐道。
    “哦。得嘞。”元寶一溜煙就跑了出去。原力這些天所用的錢財均是從他的嫁妝中抽調的，他才剛剛主事，不願意落人口實。
    元寶離開後，原力一個人站在東廂的小院中，夜風襲來，梧桐的樹葉沙沙作響，看著燈火通明的將軍府，原力突然有了一種家的歸屬感，有親人，有愛人，有朋友，這樣的生活不正是他想要的麼？他看著月朗星稀的夜空，暗自對著另一個世界的親人默念道，原力在這裏很幸福，很好，希望你們也都能照顧好自己，不要為我擔心，就算我們不在同一個時空，但是我們卻仰望著同一輪明月。隻不過你們的月色加了霧霾的濾鏡罷了。想到這裏原力笑了，果然這種文人的悲秋情節並不適合自己。
    原力甩了甩頭，走向了小廚房，想必郭嬸兒那邊應該是忙得火急火燎的吧。原力雖然不能幫什麼忙，但是他有一事一直想去求求郭嬸兒。
    “郭嬸兒，忙著呢？”原力一臉諂笑的跑到郭嬸兒身邊。
    “少夫人。”郭嬸兒忙要行禮。卻被原力一把扶住，“別別，郭嬸兒你忙著。”
    “少夫人，跑來小廚房是餓了麼？飯菜快好了。”原以為原力是餓了，郭嬸兒還尋思先給原力拿個包子墊墊。
    “不是不是，我來此是想跟郭嬸兒討要個物件兒。”說到這裏原力難得的臉紅了紅。
    “少夫人吩咐便是。”郭嬸兒忙著照顧著鍋裏，爽快的說道。
    “前夜……郭嬸兒準備的那種酒還有沒有。”畢竟跟長輩說這種話，原力還是頭一次，況且他還是以一個夫人的身份，說到最後原力的聲音都快被小廚房的蒸汽聲蓋住了。
    “……”郭嬸兒沉默了兩秒，趕忙說道：“有，有，有的是。”就是現配給少夫人要也得保質保量啊。郭嬸兒心道。
    “不著急不著急，郭嬸兒幫我釀著點，回頭我來拿。”原力看著郭嬸兒在圍裙擦了擦手，就要去找酒瓶，趕忙攔住道。
    “郭嬸兒你先忙，我就這點事兒，我先走了。”然後原力岔開話題轉身就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聽著屋內傳來郭嬸兒豪放的笑聲，原力臉不由得一黑，這些老不尊的。可是為了自己的幸福，他不得不早做打算，誤解就誤解了，畢竟冷暖自知，原力安慰自己道。再想到之前的一夜春宵和霍子傑誘人的樣子，原力最後一點點不爽也煙消雲散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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