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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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吃了嗎,梁警官?”木易禮貌的問。
    “沒有呢,可是忙了一整天。”梁川用勁錘了錘自己弧形的後背,麵帶無奈的回答。
    “那還不是您自己找的麻煩?”木易抱怨了一番,捋了捋下巴的胡子:“我可曉得附近有一家西餐廳蠻不錯的,梁警官您近來想必會時常待在武大辦案,倒是可以抽空去瞧一瞧。”
    “聽你小子這話,似乎不打算這次帶我去啊。”
    “這次恐怕就無能為力了。畢竟經過歐陽一案認識你的武大學子不在少數。若是被人撞見了我和您待在一起吃飯,怕是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倒是有理。既然你提到西餐了,那算我請客吧,帶你去一家我常去的咖啡店。”望著眼前這名第一次見麵的開朗大學生,梁川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他覺得,木易澄明似乎並不像歐陽滴泉那樣陰沉和充滿戾氣。
    “好呀,謝謝您。”
    很快,梁川攔到了出租車。
    雖然高大,但木易“嗖”一下便靈活的鑽到了副駕駛座,從口袋裏摸出了二十塊錢攥在手中。
    去往梁川所說的地方並不是太遠,隻有不到十分鍾的車程。可眼下正逢下班高峰,加之武漢主城區近來正進行著小規模的重建,是以這短短的十分鍾車程因為堵車、修路、單行道等原因硬是走了有足足四十分鍾的時間
    窗外喧囂的汽笛聲刺激著木易的耳膜。那些被堵住的司機發泄胸中煩躁的唯一途徑仿佛就隻有瘋狂鳴笛了。有一輛車鳴笛就有第二輛車鳴笛,然後大家夥像是心有靈犀似的,竟全數加入了這場厭人的“音樂會”。一時間,這條水泄不通的主幹道便宛如一個能發出巨大噪音的發聲器,惹得慢車道上那些“不解風情”的家夥趕忙捂住了靠近快車道一側的耳朵,改為展示車技的單持把行駛。
    看到這裏,木易輕蔑的笑道:“中學物理教導我們,聲音是由振動而產生的,光捂住一隻耳朵有什麼用?您說是不是?”說完還轉過身子望向累癱在後座的梁川。
    梁川被這麼一問,原本昏昏欲睡頓時困意全無,趕忙擺出一副笑臉:“果然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你,我倒是可以用你的例子來教育我侄子要好好學習呢。”
    其實木易剛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驅車前行之人。
    聽木易和梁川這麼一問一答後,方才湊熱鬧協助演出的出租車司機歪嘴“嗯哼”了一聲,鬆開了喇叭,率先退出表演舞台。
    “想想廣州也時常這樣誒,大城市有夠受的了。相較之下青島郊區實在是天堂。”也不知是為什麼發出這樣的感慨,木易僅是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兄弟是青島人?”車子被堵得死死的,又喪失了演奏音樂的興致,於是司機試圖搭話道。
    “哪有,才不是呢。不過我倒是希望是的。”
    “那,是廣州人?”
    “也不是,隻是恰巧在廣州上學而已。司機師傅您也甭猜了,我是江蘇的,江蘇連雲港。”
    “嗯,你是學生?話說這麼遠跑去廣州上學?”
    “是啊,雖然從氣候上來講江蘇略勝一籌但其他方麵江蘇的城市還真是及不上廣州。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念得哪個學校?”
    “中山大學。”
    “中山?名校呀,什麼專業呢?”
    “日語。”
    “以後想幹老師?還是翻譯官什麼的?不過仔細一想,反正都不錯嘛。”
    “不是的。家裏人逼著學日語的。不瞞您說,我倒是想畢業後在青島開個小旅館呢。”
    “青島?哦,那個地方我去過。真要是開旅館在那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怎麼說也是自己幹老板,可比我們這行好多了。”說罷,司機歎了口氣,無奈的敲了敲方向盤便不再作聲。
    “怎麼樣?這家咖啡廳?”梁川還沒等木易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詢問。
    木易簡單環顧了一下四周,點頭讚美:“不錯。昏暗的燈光和黑色的大理石地板雖然不大相稱,然而作為私密談事的地方來說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更何況還有這種複古的東西。”說著,木易敲了敲椅子後邊被用來和另一桌隔開的屏風,“這屏風擺設的恰到好處,我給滿分。”
    “謝謝誇讚。”小小得意一陣後,梁川招來了服務員。二人各自點了一份沙朗牛排和混合咖啡。
    那牛排煎烤的恰到好處,不斷蹦滋的黑胡椒醬像在牛排上跳舞,乘著牛排蒸騰出來的香氣,不斷刺激著梁川的味覺。
    “我先吃了,木易澄明同學。你隨便啊,不用拘束。”
    “您不說我也不會客氣的。”木易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隨後切、叉、遞幹淨利落的一連套動作優雅的將牛排遞入口中。
    用餐的時間對於二人來說非常愉快,全然看不出二人是各懷鬼胎。一個想要搞清朋友事件的真相,一個則是要套問些情報。
    木易習慣吃西餐,再加之這家店的牛排的確美味,是以吃的不亦樂乎。而梁川則在結束了一天對中大話劇社的審問後精疲力竭,肚子早已發布了預警,麵對眼前如此美味的晚餐,自然吃的高興。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隨著梁川將最後一小塊牛排送入口中,木易也打掃好桌上的殘局,輕鬆愉快的用餐時間宣告結束。
    “梁警官在國外呆過嗎?”等到梁川咀嚼完畢後,木易問道。
    “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梁川對此表示詫異,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
    “其實也沒有什麼。隻是見您這個年紀的人很少有喜歡吃西餐的,而且還吃得這麼有模有樣。”
    “哪裏,是因為常吃的緣故吧。一般找人談話都喜歡選咖啡廳,總不能請人家喝茶吧?那幾百幾千一斤的我可請不起。”
    “是的呢,比起我們常吐槽的星巴克的暴利,似乎我國的茶葉館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木易挑了挑眉,笑著回答。
    梁川別過臉去苦笑了幾聲,又重新將視線定格在木易臉上:“現在的孩子懂的可真多。”
    “您瞧我這模樣像小孩嗎?”木易向前探了探身子,還故意指了指自己下巴處茂密的絡腮胡,打趣道。
    木易不說還好,說了卻又勾起梁川的興趣。隻見梁川凝神注視了會兒木易,用輕鬆的口吻回答:“這麼說來確實不像,你不會中學時期留過好多級吧?”
    “我倒是想留級,留級多好!可以晚點兒步入社會,現在這大環境下就算是較為熱門的小語種專業也很難找到工作啊。不過咱們還是談正題吧。”
    “那麼你說的正題又是什麼呢?”
    木易澄明估計眼前這名看似和藹的老警察實際上正在竭力撇開話題,知人知麵不知心。木易的大腦此刻在飛速旋轉,尋找撬開梁川嚴實緊閉的嘴巴以此來得知有關於歐陽滴泉一案的情報。
    “正題當然就是有關於您身為警察的本職工作的事嘍。”木易衝梁川狡黠的眨巴了下雙眼。
    “奧,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我白天審理的武大周華因之死一案吧?也對呢,畢竟你也是嫌疑人之一,不過你可別指望和我吃頓飯就讓我徇私枉法,在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你仍然有嫌疑,甚至可以說無緣無故退出演出的你嫌疑更加之大。”
    “雖然梁警官貌似誤會我的話了,不過針對梁警官所說的我之於那個案件嫌疑更大這一點,我想請教請教。”
    “告訴你也無妨,那周華因是頂替你參與演出的,如若你沒因故辭演,那麼出演的就必定是你木易澄明對吧。既然出演的人是你木易澄明,那麼是否此刻亡故名單上登記的是你木易澄明同學的大名呢?還有一點,也是我們警察包括你們整個中大話劇社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可以請你木易澄明同學回答嗎?”
    “為了早日抓到凶手,樂意效勞。”
    “看你一臉的輕鬆自在,估計也不會有什麼收獲。”
    “別呀,梁警官,我也很好奇是什麼令你們如此費心。”
    “那我可問了,希望你以一名合法公民的身份如實回答我。”
    “都強調過樂意效勞了嘛!”
    “按道理身為編劇的你是那場話劇的主心骨之一,加之根據其他社員的反映,似乎你本人還是很期待這次演出的,為什麼又要突然辭演呢?”
    “問完了?”
    “問完了。”
    木易將杯中咖啡晃了晃,原先清晰的自己的倒影因泛溢的波紋而瞬間消逝。正如眼下看似簡單平常的兩起命案,在多方勢力的介入下和不斷查實偵辦的過程中,愈顯撲朔迷離。如此情況下,要想使杯中咖啡再度歸平靜如鏡,隻需簡單一個字——等。可這“等”卻又有莫大的弊端,是否當杯中咖啡再次靜可倒影之時,那僅存的咖啡餘溫也早已散發殆盡呢?
    “梁警官,我想糾正您兩個錯誤。”木易說。
    “可以,我洗耳恭聽。”梁川平靜的回答。
    “首先,您方才所言我有重大嫌疑之二點理由盡皆不成立。”見梁川真的擺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木易繼續說道:“倘若您說周華因是頂替我而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話劇社的同學也說了,直到正式演出的前一天,他們所使用排練的仍是塑料製匕首,而周華因代替我出演正是在那天的下午就確定好了的。這麼一來,假設調包者想殺的是我,但是照方才所說正式演出也就是他調包匕首前就已經得知我不會參與演出,又怎會大費周章的實施調換匕首一事呢?由此可見,調包者想殺的一定是周華因。甚至可以說他是為了殺周華因才決定臨時調包匕首的也未嚐不可。”
    “倒是不無道理,不過你是怎麼會知道中山大學話劇社社員們的口供的呢?我記得你這幾天沒和他們任何一個人接觸吧。”
    “難道不是托您的福?不是您拜托我今兒早主動去找公安廳那幫人的嗎?”木易搔了搔頭,麵露難色:“不過聽您這話,似乎這幾天一直在監視我。”
    “警察有義務保護每個公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梁川說的義正言辭,臉上卻掛著深不可測的微笑。以至於那種假假的微笑看得木易心裏發慌,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木易擺擺手,歎了口氣:“算了,這些都不重要。回歸剛才的話題吧。至於您的第二個錯誤嘛,也可以用來解答我今天與您見麵的真實目的。”
    “小小年紀見個麵還帶目的?好,好,好,你說,我聽著。”梁川依舊展示著他的笑容。大概是屋內的涼氣不夠,幾粒晶瑩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
    “首先申明,我是不知道梁警官您找我幹啥啦,但我應您之邀實是為了歐陽滴泉一事。這也是我為什麼中途辭演的緣故,我受好友之托要盡全力為他洗清冤屈。因此我想從您這兒得到和歐陽滴泉一案有關的線索。”
    “找這麼說的話我這個是你從歐陽滴泉的信中得知的吧。”梁川似乎有些答非所問,但是從梁川口中蹦出歐陽滴泉四個字,也讓木易為之眼前一亮,他仿佛看到了合作的可能。
    “是的,他提到您,看得出他很信任您,也相信您是為公正的真正為人民服務的好警察,一定能為他洗清冤屈。”
    “好警察?謝謝誇讚。不過小子,你知道我為什麼到了這個年齡仍是奮鬥在第一線的普通警員嗎?”
    “是的,對於公務員製度我多少也有些了解,似您這般資曆和年紀,為何沒有退居二線享清福呢?就算再這麼幹下去,也很難再升職了吧?是因為功績卓著,領導不舍還是您自己不願意,說實話我對此也很奇怪。”木易判定,現在順著眼前老警察的話說下去,才是上上之策,才最有可能促進二人合作的誕生。
    “說來也不怕你年輕人笑話,我呀,警察什麼的可是我的夢想。”
    “夢想?”初時還對所謂夢想嗤之以鼻的木易,此刻卻對梁川看似無關緊要的話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一把年紀的人談夢想果然還是有些奇怪吧?”梁川苦笑了幾聲。
    “哪裏。”不知說什麼是好,木易隻能發揚炎黃子孫的優良傳統——客套話。
    “我其實很向往人們的笑容的。在破解案件後凶手被繩之以法的那一刻,即使犯案者和他的親人會因此而淚流滿麵,悔恨不已,但是受害者的家人也會因此綻放絢麗的笑容。我很想守護那種笑容,真的是百看不厭。為此我才要求一直工作在第一線,有生之年能多見到那種笑容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
    “哎呀呀,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啊,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怕是就連現在的電視劇都不願播出的俗套話語啊,抱歉抱歉。”
    ······
    “所以啊,你還這麼年輕,夢想未必就遙不可及,我總覺得人還是有些追求比較好的。”
    “說到底您是關心我才說的這番肺腑之言吧?為什麼如此關心一個陌生人呢?”
    “不知怎的,我這人就是對那些不成器的大學生持有特殊的感情。是否是為了贖罪呢?又或者替人贖罪?總之,我自己也搞不大清楚。”梁川摸著頭說完這話後,為了避開木易澄明的眼神,別過頭去眺望窗外。
    濃霧彌漫。
    原先清晰的街景變得模糊起來,梁川用手揉了揉眼睛,一股清涼之流滑過粗糙的雙手。
    再轉念一想,眼中的景致似乎終年都是潮濕的,高高的鋼筋混凝土灰牆上那斑斑駁駁的痕跡留下了歲月的腳步,平添了幾許古樸的滄桑。
    “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木易一席借來的古語打斷了梁川遊走於記憶長河中的思緒。
    “我可沒念過什麼有文化的古書,你說的老頭子我可聽不懂。”回過神來的梁川從堆滿皺紋的臉上擠出一絲生硬的微笑。
    “您說我不成器,我也無異議。但我總算保持著些念想的。不管學位不管未來如何,此時此地的我,唯一的念想便是幫我兄弟洗清冤屈。”
    “你當他是兄弟,可他當你是綠葉。”梁川苦笑道。
    “真是驢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梁警官我是不明白您究竟對歐陽滴泉的案子了解多少,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歐陽滴泉他絕不會把我當成什麼綠葉這種意向不好的東西的。再說了,我實在是無法理解您所謂的綠葉究竟是什麼意思。”
    “綠葉什麼的倒沒有什麼,你不用太過在意,我隨口一說罷。不過,既然你說想讓我幫你重新調查第一個案子,你得給我個理由。”梁川用雙手托住腮幫,擺出一副準備長談的架勢。
    木易瞧了瞧手機上的時間,八點半。尚且不算太晚,於是招來服務員,將咖啡續了杯,方又說道:“歐陽那個案子我感覺非常怪。”
    “怪在哪裏。”對於木易的疑問,梁川看起來並不覺得意外。
    “怪在死者。”
    “死者何怪?”
    “死者邵耳的行為做派很怪。”
    “何以見得。”
    “在此之前,想先請教您一個問題。”
    “可以。”
    “您們警方是怎麼判斷邵耳那天早上取出萬元現金的理由的?”
    “這個嘛,根據歐陽滴泉後來的供詞,頭天晚上是他打電話讓邵耳取出萬元現金的。”
    “問題就處在這裏。”
    “真是犀利,說實話對於這個證詞我也難以接受、不過眼下我倒是很有興趣聽你講講你的理解。”
    木易清了清嗓子,一邊注視著梁川一邊在腦子裏琢磨,這個老警察還真是特別,居然肯耐心聆聽我一個學生的推理,有意思。
    這時,窗外自方才起便彌漫的濃霧已漸漸散去。
    “首先從歐陽與死者的關係入手。假設歐陽和邵耳素不相識,那麼邵耳一名德高望重的大學老師怎麼會乖乖的聽從一名陌生學生的話而第二天早晨與其會麵呢?而且他還是攜帶了大量的現金。於是我猜測是否歐陽和邵耳原先認識呢?又或者歐陽認識的人和邵耳認識?總之,歐陽和邵耳或多或少在人際關係交際網上必然有交錯點。中國人的社會關係相較於西方恐怕過於複雜,過於混亂,會像一張蛛網,環環相扣無限綿延。譬如說吧,把一塊石子丟到水麵上,便可瞧見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鑒於這一點,我做了個實驗。”
    “實驗?”
    “是的。雖然實驗涉及範圍有限,卻是合乎常理的。我打電話給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向他們借錢。金額有大有小,實驗對象有男有女,有親有遠。結果除了一個超出常理的特別對象,其餘實驗對象均不肯借給我錢。”
    “等一下,木易澄明同學。這怎麼能稱之為實驗呢?頂多算是惡作劇之類的吧,至少老頭子我如果是實驗對象,我就會這麼想······”梁川的話未說完卻被木易堅決的打斷。
    “請您不要小看這些實驗。所謂人的本能,大眾化的行為最能在這些看似荒謬的實驗中被驗證。您方才說您認為是惡作劇,那麼邵耳也同樣會認為是惡作劇。每個人拒絕的理由千奇百怪,但終歸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都拒絕了。由此可見,歐陽能約出邵耳實屬不易。殺人者再怎麼喪心病狂,受害者再怎麼懦弱無力,他們終究是人。和常人有相同的條件反射,有相同的處事方法,有相同的判斷準則。手觸碰到燙的東西自然會縮手,沒人認為零分試卷好過滿分試卷,也沒有人是無緣無故的殺人。殺人隻是因為從心底深處傳出的惡意,隻是這惡意來自何事不相同罷,但終歸都是惡意。不管您怎麼看,我是認為邵耳絕不會傻瓜般的取出萬元現金去和歐陽在一棟廢棄宿舍樓裏見麵。況且,還有一個最違反常理的一點,梁警官你們常年和案件打交道,難道沒有一絲一毫的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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