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顧媽來訪
    盯著江城書桌上的這封推薦信，顧小川良久沒有表情。江城恢複了，現在開始去公司上班了。自己期末考試已經結束了，小西剛大一科目多些要遲上一周，所以顧小川告訴媽媽等小西考完試一塊兒回去。今天整理書房的時候顧小川看到了這封推薦到新選y市總部的信，以前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分別似乎近在眼前，然而顧小川記得江城同別人說他放棄了這次機會……
    “小川，冬天吃雪糕才是不傷胃，來~”江城打開門朝著屋裏看了一圈沒發現顧小川的影子，又叫了兩聲才聽到從書房傳來的聲音。江城拿著手上的雪糕走近書房，卻發現顧小川正直直的盯著桌麵，江城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是推薦信……
    “吃吧。”江城把雪糕遞過去，顧小川沒有抬眼也沒有接。
    “怎麼了？”江城走上前去揉了揉顧小川的頭發，沒搭理桌上的推薦信。
    “橙子，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顧小川悶悶的問出聲，抬眼直直的看著江城。
    在這樣的注視下江城一時語塞，靜默了幾秒說，“沒有瞞著你，我不去。”
    “不去y市？你的夢想也不要了嗎？”顧小川的眼睛有些紅，情緒有些激動。
    夢想是什麼？江城認真思考過，不是y市，不是新選，隻是做個能施展自己才華的軟件設計師而已。所以在哪裏不重要，長久以來過於明確的目標可能是種束縛也未可知。不一定非要去y市，倘若去了很可能就不再有回來的機會，即便可以也要很久很久，江城不想等，更不願意讓顧小川等。
    “沒有放棄夢想，隻是換了種實現的方式。”江城摟過顧小川的腰，輕輕撫著他的臉頰答道，“我打算去……”
    “為了我值得嗎？”顧小川打斷了江城的話，定定的看著他問。
    “值得。”江城勾了勾嘴角，笑的堅定，答得懇切。
    “可是，我……”我覺得我很可能不值得……顧小川眼中一絲悲涼。
    丁零的門鈴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顧小川還沒有說完，江城還沒來及看到那眼中的悲傷……
    “媽？！”沒有什麼比眼前的景象更令顧小川吃驚的了，自己媽媽風塵仆仆的站在江城家門前……
    “小川……”顧媽媽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來之前再多的思想準備都是枉然，當真真切切地看到自己兒子同一個男生在一起的時候，顧媽媽覺得整個天都塌了。
    顧小川心裏更痛了，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大概明白了媽媽為何而來，眼淚為何而落。顧小川向前走了兩步，安靜地站在顧媽媽麵前不言語，隻是低著頭而已。
    “跟媽媽回家吧……”顧媽媽的眼淚還在流，隻是勉強的說話，手撫上顧小川的頭，輕輕的摸著，“還做媽媽的好孩子好不好？”顧媽媽抽泣了一聲摟住顧小川，濕熱的眼淚打濕了顧小川肩膀上的衣衫。
    顧小川眼睛紅紅的說不出一個不字，甚至連看一眼江城的勇氣都沒有，任由媽媽的眼淚流淌。
    “阿姨……”江城上前一步對著顧媽媽以鞠躬。
    “江城是嗎？”顧媽媽擦了擦淚，打量著江城，同照片上沒什麼差別，看得出來是個正直善良的孩子，可再好的孩子也沒用，顧媽媽不能允許他同自己兒子有什麼不正常的瓜葛。
    “是。”江城點點頭，“我和小川……”
    顧媽媽打斷了江城的話，“不用說了，我知道。”顧媽媽恢複了那個溫婉的語氣，不過話語中態度的鮮明昭然若揭，“和小川分開吧，你們這樣不合適。”
    沒有解釋的出櫃，沒有懸念的反對。
    “小川，走吧。”顧媽媽催促著，心裏也在滴血，顧媽媽肯定，兒子不會無視自己的意見，從小到大，顧小川沒有反對過自己的任何意見，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好孩子。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顧媽媽很自責，是不是自己的愛不夠？可不管怎樣，這份感情她是無法接受的。
    “媽……一周後我和小西一起回去。”顧小川抬起頭，眼睛裏滿是請求，顧媽媽心裏一疼，點了點頭，分手就分的清楚一些吧。
    顧媽媽來的這麼突然，顧小川始料未及，他根本就不知道原來媽媽已經知道自己同江城的關係了，現在滿腦子糊塗漿的他還沒工夫細細琢磨媽媽是怎麼知道又是怎麼找到自己的，隻知道自己一直預想的一幕發生了，對顧小川來說，這一幕太過簡單，就是選擇江城還是媽媽這麼簡單……簡單到不可調和。
    顧媽媽這趟來的匆忙極了，從她發現那個文件夾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這期間她除了忙工作之外，更重要的是搞清楚兩人現在到底怎麼了。雖然很沒有素質，可顧媽媽還是把顧小川文件夾裏的截圖都看了一遍……結果，顧媽媽心碎了一遍又一遍，兩人的關係已經親密到一定的地步了，在一張兩人間距離的截圖上，顧媽媽看到了江城的地址……顧媽媽沒有再聯係女兒顧小西，而是一個人殺了過來，親眼看到了預料中的一幕，顧媽媽比預想的更要難過。她想那個乖兒子快回來……
    “吃麵嗎？”江城走到了一直沉默的顧小川身邊，“我去買。”
    顧小川笑笑，很蒼白，很無力。
    江城走出了家門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大概明白了顧小川一直所說的不值得，可他不願再想下去。
    顧小川望著江城的背影消失，費力的站了起來，手機也沒拿就出了門去。
    “小川，這個天怎麼說下雨就下雨，也不知道麵有沒有淋壞。”江城抖了抖身上的水，向著屋裏說道。可半天也沒聽到顧小川回應，江城正想著顧小川今天的聽力是怎麼隻聽到顧小川標誌性的電話鈴聲響起。
    “小川，電話。”江城把麵先放到了碗裏，又叫了叫顧小川，還是沒有回答。江城不由得有些急了，有個想法冒了出來。
    江城以最快的速度把不大的家裏掃視了一遍，一點兒顧小川的影子都沒有……手機還在不停的響著，江城接了起來，“哥！媽是不是去找你了？”江城愣了一下，剛才著急沒看來點顯示，聽起來是顧小西。
    “……小川他沒帶手機”江城有些失神的說。
    “那他去哪兒了？”顧小西的聲音瞬間提了八度，急切的問。
    “不知道……”江城望著天花板說。
    顧小西低低咒罵了一句，江城聽著是對身旁的人說了句快去找，然後對著電話那端的江城說，“你要是找到或者是我哥回來了，趕快聯係我！”
    江城放下手機傘也沒打就衝出了家門。
    江城不知道，可顧小西知道……她哥表麵上無所謂，聽話懂事，但對自己特別狠，可能下的去手了。顧小西心裏急得恨不得坐上火箭去翻遍c市，可現在隻能毫無目的的尋找。
    顧小西知道顧媽媽來還是小魚說的，小魚放假早，家裏叫的急就先回去了，這天碰巧去小西家店裏吃飯，沒見著顧媽媽，隨口一問聽熟識的店員說才知道顧媽媽去c市了，正打趣著顧小西媽媽真好，結果顧小西卻下了線。
    顧小川抬頭想看看月亮，可雨太大睜不開眼睛。公園的長椅上空無一人，仿佛回到了江城表白的那一天，不過那天沒有雨。顧小川笑笑，看看雨又從雨縫間看看天。
    眼淚流的差不多了，隨著雨悄無聲息的，顧小川抹了抹眼前的水珠正要站起來，卻被一束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顧小西上來劈頭蓋臉一頓亂打，看著濕透的顧小川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了下來，“你又這樣……從小就這樣……”顧小西抽泣著說的斷斷續續，“你要是怎麼樣了想過我，想過我們嗎？啊？”顧小西大力的抱住顧小川，控製不住地拍打著他的背。
    顧小川對著雨又微微笑笑，沒有言語。
    顧小西吸吸鼻子繼續抽噎道，“你抱著馬桶吐的時候我都知道，你哭的那麼大聲的時候我也知道。我好怕你會離開我……”顧小西眼前浮現出小時候的種種畫麵，顧小川蜷縮在角落的樣子，他如注的淚水，嚎啕的聲音……
    顧小川撫了撫顧小西被淋濕的頭發，安慰似的拍著她。
    “你和江城我知道，你們在一起很好……”
    顧小川低頭看了看顧小西認真的神色，原來大家都知道嗎？想著不由得笑了笑，淡淡的。
    最可怕不過放棄，最絕望不過否定自己。
    接到蕭辰宇電話的江城聞訊趕來，同樣是被大雨洗禮過的身體抱緊顧小川。
    “小川，會好的，你別走。”不過是消失數小時，於江城已是長久，撫著顧小川的貼在一起的頭發，感受著他骨頭的碰撞，江城才有種真切找回顧小川的感覺。
    顧小川笑笑，像是答應又像是決然。大雨裝飾了他的表情，朦朧中看不清所以。
    “我們先回去吧。”江城摟過顧小川的肩膀往家裏走著，盡管不舍，可顧小西同意蕭辰宇的說法，這會兒顧小川還是和江城在一起比較好。
    沉默不可怕，可怕的是顧小川的沉默。他沒講一句話，隻是點點頭搖搖頭，衝著江城笑笑。
    江城心裏很疼，一半是小川的態度，一半是這樣的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