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賢惠
    “賢惠，賢惠啊~”韓楊朝廚房瞅了兩眼退了回來，坐在沙發上衝著江城感慨道。
    “……那是。”不知怎麼的，韓楊覺得這話有股嘚瑟勁兒，再配上江城沒怎麼變化的表情更是欠揍。
    “怎麼都是糖啊？”韓楊實在太餓，在江城的指點下找到了零食櫃，結果一打開是各色的糖……韓楊隨便拿了兩顆，忍痛關上了櫃門。
    “哦……”小川愛吃，江城平時不怎麼吃零食，所以也沒什儲備。
    “這樣容易高血糖啊！”韓楊一邊痛心疾首一邊剝開了糖紙。味道不錯，“城子，平時都是小川做飯？”韓楊遠遠地看到顧小川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再看江城大爺似的坐在沙發上，不由得有點兒好奇要是江城的腿沒有受傷的話會是怎樣的場景。
    “也不是，”江城對這個八卦倒沒怎麼在意，大概是說起小川他隻顧上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的了吧，竟然還認真地回答說，“以前是小川，不過他的廚藝沒我好，”說著還偷偷瞄了一眼廚房，生怕顧小川聽到的模樣，“現在大部分是我了。”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韓楊在心裏重述了兩遍默默回味，首先城子居然會做飯了……其次，廚藝還不錯？再次那一臉認真的模樣倒像個孩子似的，這才是年輕人應有的狀態吧……
    顧小川剛進廚房的那幾分鍾一直處在愣神的狀態，別看他忙忙碌碌地像是在工作，其實心思還沒收回來，看他把菜揪成了什麼樣子可見一二。
    從哪一句開始聽到的呢？顧小川的手衝著涼水，本來該焯菜的，結果沒留神又濺到了手背上，還好沒起泡，隻是紅了一小片。手感受著涼水，顧小川一點點冷靜下來，剛才是手上拿的東西太多了，又想著韓楊可能在同江城聊天，來開門也不是很方便，所以顧小川才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地上，摸索著鑰匙。結果鑰匙沒找到，倒聽到屋裏的談話聲，本來沒什麼，如果不是聽到去y市……房間的隔音還不至於差到這個地步吧，顧小川暗想，他屏住呼吸聆聽才聽了個大概，也不知道偏差多少。
    顧小川還記得暑假的時候就在y市，他問過江城以後要去哪裏，江城說還沒有想好，自己倒是毫無保留的把要回到家鄉的事兒說了個一清二楚。江城是不是因為自己先說了才沒說自己的理想，才決定不去y市的呢？顧小川對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深深的愧疚，所以自己是阻礙了江城的未來嗎？
    不怪顧小川會這麼想，他一直都是這樣，把所有的責任都背負在自己身上，把所有的過錯歸結到自己身上……平心而論，自己會為了江城追隨他到y市嗎？顧小川盯著眼前的門出神，大概……不會吧。
    輕輕歎了口氣，顧小川搖了搖頭。這樣的自己尤其自私，顧小川有些厭惡自己，可一想到家裏還在操勞的媽媽，顧小川又感到深深的無力，不能夠兩全嗎？其實何止是不能夠兩全，即便他在媽媽身邊盡孝，即便江城也在他身邊，顧小川的媽媽真的就能接受兒子這樣不同的戀情嗎？真的是盡孝，還是惹人生氣？
    大概又說到江城的童年，和顧小川想象的基調類似，可聽韓楊講起來似乎更孤獨淒涼些，除了心疼之外，顧小川想自己真是太不了解江城了，他的事情好像除了有限的一小部分是江城告訴自己的，大部分都是通過別人之口聽說的，他的媽媽，爸爸，他的童年，他的過去……顧小川不是怨念什麼，隻是覺得很無力。亂七八糟的拚湊起一幅自以為是的圖景，這便是所謂的了解嗎？
    顧小川不想再聽下去，故意把開門聲搞得響亮了些，其實他自己也清楚裏麵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可表明自己剛到的心理促使他這麼做了。
    一進門看到過來幫忙拎菜的韓楊，確實是一副大哥哥模樣，再看看坐在沙發上的江城，臉上的關切與喜悅如假包換，顧小川的眼睛突然有些發酸，勉強衝著江城笑笑說去做飯，以最快的速度轉移到了廚房。
    從開始就存在的問題現在愈發的清晰，其實從暑假回家就是如此，麵對媽媽的問詢，顧小川推得過今天推不過明天，現在又牽扯到誌向不同何去何從的問題，簡直是一團亂麻。
    “怎麼樣？好吃嗎？”顧小川其實一點兒也不想說話，可是如果他不說話的話江城就會感受到他情緒不高漲，就會擔心，現在他還是個傷員，顧小川不忍讓他操心。可他不知道，這樣的勉強江城如何看不出？第一個笑江城或許還沒有看清沒有發現，可飯桌上的一舉一動雖然還是顧小川的招牌動作，但那股兒刻意勁兒江城同他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是很容易就感覺到了。
    韓楊挨個兒嚐了一遍，十分厚道地說好吃好吃。其實吧，韓楊什麼好吃的沒吃過呢，不能打擊弟夫的積極性不是？況且雖不算美味也還好吧。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不過對不熟悉常態的韓楊來說倒是溫馨得很，飯菜不能在質量上領先至少在數量上還是有些優勢的，顧小川不時地說些話活躍氣氛，江城默默吃著的同時給顧小川夾些菜，好一幅溫馨和諧的冬日晚飯圖。
    說起顧小川這頓飯，那做的是一個間歇性走心，持續性放飛，因為心裏有事兒所以一會兒關注著菜，一會兒思緒又不知道飄到了何方。這就導致他的涼菜在放了數量可觀的糖之後勉強被拯救了回來，還好不是放了太多鹽，顧小川慶幸地想。
    “那我走了哈，有空再來看你們。”韓楊填飽了肚子之後又歇了一會兒向兩位主人告別準備打道回府，“噯，別送了，快回去吧。”韓楊衝著顧小川擺了擺手，畢竟還有個傷員等待照顧呢。朝著屋裏的兩位又看了幾眼，韓楊越來越覺得般配，雖然第一次就這麼覺得了，可隨著進一步的接觸這種感觸更加深刻。顧小川本來怎樣韓楊不了解，但就講江城的變化來說還是十分明顯的，原來那個冷冰冰的小弟弟漸漸地有了溫情氣息，不管是做人做事都更暖心了，這種變化在韓楊看來趨勢大好，希望他們可以讓彼此更好。
    等會兒再收吧，江城一句話憋在嘴邊沒說出來，隻見顧小川把他安置好了之後又去打掃桌上的殘局了。勉強說話的顧小川讓江城想起了剛開始的那會兒，顧小川特別怕尷尬，總是不停的找話說，有時候連江城都覺得勉強說話是更大的尷尬了，可顧小川還是會堅持一直說下去，偶爾停頓會讓他感到渾身不舒服。現在也是，明明想閉嘴不言，卻因為考慮到自己的感受才勉強裝作原來的模樣，話沒變可感覺變了。
    為什麼？怎麼買了個菜回來小川就變了個樣了？江城不明白，他想同顧小川聊聊，可自己現在的樣子什麼也做不了，那些體力活全要顧小川去做，自己現在就隻能躺在床上等著顧小川忙完……
    洗漱好的顧小川拖著滿臉的疲憊走進了臥室，給江城的杯子添滿了水後才坐到床邊，輕輕躺在靠在床背上的江城身邊兒，特意留出了一段距離怕碰著他的傷口。顧小川一躺下便閉上了眼睛，說他逃避也罷，說他懦弱也罷，他就是好累，好想睡覺。
    “困了？”江城輕觸著他的臉頰問道，溫熱的氣息噴到脖子上暖烘烘的。
    顧小川沒睜開眼，點了點頭，“嗯，好累，想睡覺。”說這側了側身憑著感覺抱住了江城的胳膊，身子卻不敢動，生怕碰著了江城。
    “睡吧。”江城用另一隻手揉了揉顧小川的頭發，看著他這麼疲憊的樣子不願意再勉強他。
    “嗯……”顧小川應了應聲，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江城盯著熟睡的顧小川，不知為何的茫然與心疼汩汩冒出，這會兒可以看到顧小川躲藏的左手了，果然紅了一片，江城就知道，顧小川倔起來特別讓人心疼，什麼都埋在心裏，什麼都不說。可江城也不想想，自己不也是這樣？
    就現在，江城不知道顧小川因為什麼情緒有些低落，但不管因為什麼一覺醒來好好談談，都會好的吧，江城如是想。大概是同顧小川在一起久了，江城學會了顧小川的樂觀積極，隻不過一個是表麵上的從容溫和，一個卻當了真，學的不亦樂乎。
    輕輕吹了吹還有些紅腫的手背，江城再一次想著要快快好起來，小川真是太不適合廚房了……
    關上燈後的江城還是沒有睡意，睡著的顧小川下意識地靠近他，完全忘了醒著時候的小心翼翼。江城摟了摟顧小川，十一月底的天兒還真是冷了下來了。顧小川感受到熱源後貼的更緊了些，回抱住江城，乖乖的溫順模樣讓江城心裏更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