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重明鳥（下）
    姬羽皇不解重明為何如此激動，但還是據實說了。
    “嗯，爹爹說是一個長輩送給他的，但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他還有什麼長輩，問他他也不肯說……”水靈的眼睛咕嚕一轉，“重明重明，你是爹爹身邊的老人了，可知道爹爹口中的那位長輩是誰？”
    “……”重明難得的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答案，沉默了很久。
    “聽說那人可是紫薇大帝的養子，我倒是從未見過，重明，你是我身邊的老人了，可知道他為人如何啊？”
    重明就維持著腦海中的回憶怔了許久，直到姬羽皇小心翼翼的喊道。
    “重明？”
    他這下才緩過神兒來：“你之前沒有問過族中之人嗎？”
    姬羽皇搖搖頭：“族中千歲以上的，我幾乎都問過了，可是並未有人知道。”
    重明反應過來，距離那人離去，已是近三千年了……除了他們這樣功力高強的，尋常神獸哪能有這等年歲……
    “哎，還有件事情。”姬羽皇腦袋瓜子一轉，突然想了起來，“我這些日子總是做些怪夢，且說與你聽聽吧。”
    重明點點頭：“且說來。”
    “是這樣，大概……就是一個男人吧，站在懸崖邊，跟著另一個人說些什麼的，結果說著說著……好像就打起來了！”姬羽皇其實也記不得多少，隻是勾勒了一個簡單的輪廓，“我記性差，別的也記不住，唯獨有一個，就是那男子……好像是喚鳳……鳳什麼來著？”
    “鳳棲梧。”重明原本帶著些許風流神色的重瞳眼一下子嚴肅了許多，“可是鳳棲梧？”
    “對對對，是這個名字。”姬羽皇一下子被提醒了，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得。
    重明心中了然：“難怪族長不肯與你談論此事……”
    “什麼意思？”姬羽皇不解其意。
    “有些事情不方便說，我隻跟你說些簡單的。”重明說罷往自己的酒樽裏倒滿了酒，姬羽皇知道這是要與他長談的意思，也收斂了些許，端坐在重明的身邊，等著他開口。
    “此人正是我當年侍奉過的那位上神。”重明小酌一口杯中的佳釀，“他的真身為萬禽之主的鳳凰，所以得了個鳳凰天君的名號。我六百歲剛剛成年之時，他收我為他的近侍。而你爹爹四百歲時得過他的召見，這塊血玉，也是天君贈予他的。”他輕輕的撫摸著手中溫潤的紅玉，好似拿著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這些年他一直都將此物貼身收著，斷不肯輕易示人。”卻不曾想……居然這麼輕易的就給送了出去。
    “那麼那位天君現在身在何處呢？我之前怎麼從未聽說過他？”姬羽皇極為好奇的問道。
    “去了。”重明的語氣淡淡的，但是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不對勁兒，“魔尊將他逆轉筋脈成了魔族，他受不了此等屈辱，跳下懸崖自盡了。”
    “……”這下姬羽皇無話可說了。
    重明輕笑，重瞳中卻並無半分笑意，代之以濃濃的悲哀之情：“羽皇，我重明話且放在這裏，千萬不要與魔界之人來往，說不定來日他們便會成了你的掘墓人……”
    氣氛一下子沉悶了許多，隻剩下窗外聒噪的烏鴉在不住的叫嚷，連夏日一貫吵鬧的蟬蟲都噤了聲，月懸在半空中，隱約籠罩了半層血色。
    也不知是誰無意碰落的金杯打破了著令人心煩意亂的沉寂，重明伸手拾回酒杯，骨節分明的手上帶著許多因練武長出的老繭。將金杯再次盛滿醇香的酒液，這回不再是之前的淺酌，而是一飲而盡，任憑酒勁上頭。
    “天君，待這陣子風頭過去，我替他帶你去人界看看可好……”
    重明喘出的氣裏帶著淡淡的酒香。
    “這……這可是他答應天君您的……”
    突然他趴在了桌案之上，嘴裏不停的嘟囔些什麼，待得姬羽皇好奇之下湊去聽時，他已經睡熟了。
    姬羽皇感覺心口猛的一陣疼痛，下意識的伸手拿回了桌上放著的鳳凰血玉，恍惚間又是一段模糊的影像出現在眼前……
    “說了要帶我去人間吃什麼糖葫蘆的，可不許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