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雨停了。
    我收起傘，抖抖上麵的水珠。“那我走了。”
    “恩。”他歪歪頭，“謝謝姐姐……恩……我叫喬子文。”
    “哈哈。很開心認識你，小文。”我擺擺手，“緣見。”
    “恩。”喬子文抿唇，“再見。”
    雨過天晴。
    公交車裏，人不是多。我心情稍微愉悅起來，靠在車窗邊看著車外碌碌的車與人。
    女生們穿著花花綠綠的短裙，男生們白襯衫的扣子從來都沒好好的扣。
    幾個相約好一起的賣花姑娘不斷的向依偎在一起的情侶遞出手裏嬌豔欲滴的玫瑰，偶爾有幾個手裏拎著早餐的西裝革履的人會停下來買一兩朵，喜笑顏開的姑娘便把玫瑰插進裝著早餐的袋子大聲說著祝福的話語。
    ……有一種人，你以為他已封進了記憶的深處，但很多時候你還是會因為某樣微不足道的小事物，在一陣心痛中不可抑製想起那個人。
    柯一塵。
    那時候，永安巷裏大部分都是些退休老人。老兩口無事可做，便養鳥養花，每到這個時候永安巷都是鳥語花香。
    那時候，他們都是窮學生，談戀愛看別人都送花，自己就撅著嘴拉著他說“你看……”他無奈的從身旁折下一枝茉莉別在我襯衣的紐扣上，不遠處澆花逗鳥的老大爺笑得一臉會意。
    從屋裏走出來的老大娘笑眯眯的打趣：“老頭子你看這姑娘多漂亮。”
    “依我看呐還是老婆子你年輕時最漂亮。”老大爺笑得爽朗，“哎，時間真是過得太快啦。好像打了一個瞌睡，咱就成老頭子老婆子了。”
    那時候，我就紅著臉攀在他耳畔輕語：“一塵，等我們老了，我們就在這裏像他們一樣，一起種種花，養養鳥，一起白發蒼蒼，一起看日光泛濫。”
    他摸摸我的頭發，笑：“好。”
    包包裏的手機忽然抖了抖，嗡嗡的聲響仿佛一雙抓在肩上的手一下子把我從往事裏搖醒。
    是小詩的短信。
    “對啦涼開。順帶幫我買束百合吧。前幾天同事送了一個蠻漂亮的花瓶。”
    啊……
    我望了望窗外，公車已經駛過剛剛那幾個賣花的姑娘很遠了。幸運的是，我居然隱隱約約看到前麵的一個站牌附近有一個不太起眼的花店。
    真是太好了。我喜出望外的想著。
    “你好小姐。”我微笑著向那個坐在一張鮮花簇擁的木桌上搖晃著腿的女生。
    “有什麼需要我的嗎？”她轉過臉看著我，我在心中豔羨了一下。
    她很漂亮。
    染成了深褐色的發幾乎垂到腰，耳邊別了星星點點的幾朵白色的花，花下幾片同樣小巧葉綠油油的可愛極了。“……我想買一束百合。”
    “哥！”女生拔高了聲音呼了一聲。
    “聽到啦。”一個男生應聲從不知何處的花堆了站起來，揉揉耳朵，手裏拿著一束百合。
    “喏。”他走過來，遞給我。
    我聽見心髒“咚”的響了一聲，像是被狠狠地撞擊了一般。
    天……
    我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那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人，握緊了拳，可最後我還是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從喉嚨不可抑製滑了出來：
    “柯—一—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