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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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長街長,煙花繁;你把一盞琉璃燈贈給了我,我把一生的情意和少女最美好的夢想都給了你;可是,最後你卻說:那隻是你燈火絢爛中的一場夢!
夢醒了,你走了,我卻還在原地,明明早已清醒,卻始終回不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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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究還是又走了,回廊外的大雨滂沱;懸掛在回廊中央燈花,白衣靜默的少女,以及那個紫衣飛決,絕不回頭的背影,定格在這冰冷幽暗的夜雨燈輝中;如同一幅有聲的水墨畫;如此惆悵,如此落寞!
朝陽殿,聖上為太子舉行的接風洗塵的宴會正在舉行,宴會間,太子與太子妃一起琴簫合奏,一個紫衣俊秀,一個粉衣盛裝,在眾人眼裏無疑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帝湘妃靜靜的坐落在一身明黃的帝皇身邊,凝視著殿中央那對璧人。她還是那一襲的白衣,一頭的青絲披肩,白淨的小臉絲毫不施粉黛,在一眾豔麗衣鮮的女子中,清冷如同一株不沾染人間煙塵的水仙!
隻是,水仙般美,盡管是遺世獨立,卻也是另一種常人不能體會的孤獨!
她低垂著腦袋,一語不發的喝著酒,承禦君離去時冰冷的背影突地又湧上了心頭,心底間又是一陣無言的疼痛,她不由的抬眸去看,殿中央的他正一臉溫和,注視著那位粉衣雪顏的女子,那烏黑的眼底是濃濃化不開的情意,撫琴的女子秀美得宛若一朵盛開的薔薇花,每每觸碰到紫衣公子注視過來的目光,精致的眉目便低眉淺笑,無限嬌羞!
所謂的情投意合,心意相通,說的不過就是麵前這樣的場景了吧!
宴會散去,她在宮中獨自散步,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居然又在同一個回廊下碰見了承禦君!
他依舊一襲華麗的紫衣,高冠束發,氣質不凡的佇立在朱紅色的紅柱旁,手執玉簫,聚精會神的吹奏著!
帝湘妃在距離他兩三步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待承禦君吹奏完畢,她才麵無表情的開口問道:“你喜歡她嗎?”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估計一般人都聽不懂,可是承禦君偏偏就聽懂了!
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他也隻是征了征,沒多大意外。然後,收笛回袖,神情淡淡的,答道:“也不是很喜歡!”
這麼坦白,倒是讓人無法辨別他說得話是真是假!
她依舊漠然:“既不喜歡,為何還要娶她?”
承禦君失笑了一聲,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道:“我為何娶她,你的兄長難不成沒和你述說過?”
帝湘妃定眼看著他,糾正道:“我問的是現在,不是以前!”
承禦君沉思道:“以前不喜歡,現在也不會喜歡,往後,應該也不會喜歡吧!”
“父皇從小就教誨過我:糾纏著皇權利益的婚姻,沒有真情可言,帝皇是天子,不需要,也不應該對任何一個女子付出真心!”
帝湘妃冷笑一下,默默的玩弄著手中的琉璃珠,道:“這話雖然聽著無情,卻也是真理!”
年芳十六的她能理解聽懂他那番話,著實不易了!
承禦君回頭看了她,突然低聲問道:“嫁給我父皇,你,可曾後悔過?”
“後悔?”,仿佛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帝湘妃聞言抬起眼眸盯著他,秋水般的眼睛頓時多了幾分笑意,可,彎起的嘴角卻添著一絲冰涼:“要討論自己現在後不後悔,那也得看看當初我是否有選擇的權利不是嗎?”
她冷笑的看著他:“當初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現在,我拿什麼資格去與你談論後不後悔?”
承禦君沉默了!兩人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這一次,是帝湘妃率先轉身離去的,走了幾步,她卻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凝視著他!
“承禦君!”
承禦君愣了愣,然後,看著她:“什麼事?”
帝湘妃:“看著我曾經喜歡過你的份上,可不可答應我一件事?”
承禦君:“什麼事?”
帝湘妃:“你先答應了,我再說!”
承禦君不由的深深吸一口氣,這才道:“好吧,你說!”
帝湘妃一臉認真的看著他:“你既不喜歡那個青國帝姬,從今往後,不管旁人如何,隻是,在我麵前,你斷不能和她一起出現!”
承禦君征了征,問:“為什麼?”
“因為我會很難過!”
承禦君徹底僵住了!
不再多看他一眼;帝湘妃淡然的轉過身去,一步步走遠,她身姿纖纖,白衣勝雪;發如墨潑;漸行漸遠的背影如同落了單的仙子,帶著不可言說的落寞與憂傷,慢慢消失在燈輝的盡頭!
宮闕的深處,有人臨窗而撫琴,空靈的歌聲如同夜間哀婉的鬼魅,伴隨著夜風,飄蕩到每一處落寞孤寂的角落!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對於帝湘妃來說,今年的夏天真是多事之夏,然而讓她徹底大受打擊的還要是她遠在邊境的父親遭人弑殺,重傷不治而死的消息!
消息來得無聲無息,絲毫沒有征兆,就這樣傳到了朝廷裏!
得知此消息,楚國的聖上極為痛心,下令滿朝文武,城中大軍,素衣素齋三天,以此哀吊身亡在邊境的鎮國老將軍!
帝湘妃自此纏綿於病榻不起,生病期間,她的兄長進宮來看她!曾經清雅如竹的謙謙君子也變得憔悴了不少,還好,他清俊的眉宇間,目光依舊清亮!
帝湘然好好的安撫了她一番,隨後,向她道明了自己明日後便要暫時離開帝皇城,他說:他要去那千裏之外的邊疆,把父親的屍骨帶回來!帝湘妃撲到自己兄長的懷抱裏痛哭不已!
對於她來說,邊疆是一個多麼遙遠的存在,她自小沒了母親,父親又戰死他鄉,現在唯一的兄長又即將遠行,他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帝湘然一走,這整個冰冷的帝皇城就真的隻剩下她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