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先生：
    冬天的時候，我在晚上準備第二天帶的午飯，現在天氣慢慢變暖，我改在早上準備午飯。今天早上準備的午飯是香菇油菜。
    中午排隊熱飯的時候，隔壁辦公室的一個女同事一直盯著我的菜，順口和我探討香菇油菜的做法，氣氛輕鬆融洽。
    “你的菜怎麼這麼多湯，加水了嗎？”她問。
    “鍋總是糊，加了不少水。”我答。
    “你是先放的香菇還是油菜？”她又問。
    “我炒菜沒有順序，一般哪個離手近就先放哪個，昨天香菇離得近。”
    “香菇看起來很入味。我感覺你今天炒的菜比以前的要好。放了幾個香菇？”
    “五個，不過我把它們切的比較薄，容易入味。”我嘴上回答她，心裏卻在想，以往的菜也沒有很差吧？雖然每天都是素菜，但是我覺得自己吃得還挺好，比老家的母親吃得好太多了。她天天在家吃大白菜幫子，一片能吃兩頓，而我每天雖然是素菜，但是也會換花樣，土豆、洋蔥、芹菜、山藥之類。現在，我對吃的要求並高，吃飽就好。而且吃得清淡一點說不定還可以多活幾天。
    不當家不知道生活的艱難，想想小時候極度挑食的我，再看看現在的我，簡直判若兩人。
    去年冬天有段時間菜價飛漲，每天在超市蔬菜區轉一圈，除了蘿卜土豆再沒有低於五塊錢的菜，於是撿幾個蘿卜土豆，每天蘿卜炒土豆，要不就是土豆炒蘿卜，炒的時候多放幾顆花椒，第二天中午吃得時候會有一股花椒的麻辣香味。
    我喜歡吃西紅柿打鹵麵，有時候饞的不行，即使很貴也會買幾個回去，一頓吃半個。去年四九剛開始冷的那幾天，我尋思著吃幾頓西紅柿打鹵麵抵禦四九的寒冷，於是買了三個，回去之後發現廚房和衛生間的水管居然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都凍了，做不成飯了。於是隨手就把三個西紅柿擱置在廚房。一個星期以後，天氣稍微回暖，房東廢了很大的力氣幫我們恢複供水，還在水管外裹了厚厚的一層破衣服。那幾天全國普遍降溫，聽同事說南方有水管凍裂的情況，有的人正上著班突然就跑回家掃水除澇，這種事，聽的人覺得好笑，至於當事人的焦頭爛額鮮有人會關心。恢複供水之後，我興匆匆地以為可以做一頓西紅柿打鹵麵了，但是當我從廚房提起裝西紅柿的袋子時，腸子都悔青了。西紅柿被凍傷了，軟乎乎的一觸即破，汁液嘩嘩嘩地往外淌，已經在裝西紅柿的塑料袋中集了一層。我自責自己沒有把它們放到暖和一點的地方。當時西紅柿挺貴的，我不舍得丟掉，塑料袋裏的汁液我也沒舍得倒掉，依然用它們做了一頓西紅柿打鹵麵。被凍過的西紅柿好像有了筋骨一樣，汁液流走之後剩下的果肉彼此牽扯，撕不碎，熬不爛。可能是三個西紅柿量大的緣故，那碗打鹵麵的西紅柿味道特別濃，濃的有股特別的腥味，我依然吃得滿頭大汗。
    小時候看到不順口的食物寧願餓著也不吃，現在到了吃飯的時間，隻要是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都能吃得下去。小時候總抱怨媽媽天天吃窩窩頭太過節儉，等到自己掌管經濟的時候終於理解了媽媽的苦衷，必要的截流才能走得更遠。哪一個精神正常的父母不想讓自己的子女吃好喝好，把生活過好？我小時候當著媽媽的麵哭鬧挑食的時候，她會當麵訓斥我，她從來沒有對兒女說過“以後讓你們吃香喝辣”的這類承諾，但是她每天起早貪黑的在地裏勞作便是無聲的承諾——孩子們，我要讓你們過得更好。
    寫到這裏情緒激動，眼淚不知羞恥地襲來，停筆再敘！
    2016-03-25
    阿海
    青島